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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什麼見外不見外啊,我跟京子這關係還說這些幹啥,行了名堂叔,嬸子,你們別讓了,回頭騰出籃子來,我再來了把籃子提回去。」我說著客氣話,人已經走到了院子裡。
  姚名堂放下雞蛋送了出來,走到門口時喊住我說道:「銀樂啊,不是叔多事兒,今兒晚上我領著京子去奶奶廟磕頭請罪,你把你們一幫人都叫上,也去那一塊兒磕個頭,陪個不是,你們年輕,不知道個厲害關係,這事兒真鬧大了,會出人命的。」
  「哎哎,我知道了,回吧叔,外頭怪冷的。」我點頭極其虛偽的答應著。
  姚名堂歎了口氣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般四下裡看了看,這才回了家。
第10章 它真能接上
  這事兒能鬧多大?我一邊走著,心裡一邊泛著含糊,剛走出沒多遠,在街道拐彎的時候,碰見了陳金,這小子聽說姚京受了傷,也來瞅瞅怎麼回事兒。我一看他兩手空空,便拉住他說道:「別去,姚京他爹娘現在正看咱們這幫人不順眼呢,剛才我要不是拎著雞蛋去了,非得把我罵出來不成,走走,晚上在十字街奶奶廟那裡集合,姚京他們一家子今晚上要給奶奶廟磕頭請罪,剛才姚京爹說讓咱們這幫人也去磕頭請罪去呢。」
  「啥?磕頭請罪?扯淡!」陳金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晚上去了我也是看新鮮,讓我磕頭請罪?門兒都沒有!」
  「可不是嘛,我也這麼想的。」在陳金面前,我一向不會拉下面子來,說話時那也是理直氣壯,豪氣沖天。
  陳金掏出煙來遞給我一支,倆人背著風掏出火柴點著了,一邊走一邊嘮了起來,陳金說:「銀樂,剛才路過奶奶廟時,那裡圍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奶奶廟裡面被人給砸了個稀巴爛,嘿嘿,還真有比咱哥們兒膽子大的人啊。」
  「切,差點兒沒把賓子給嚇的尿了褲子。」我得意的說道:「我告訴你可別出賣兄弟,那事兒是我幹的!」
  「嗯?啥時候?」
  「就晌午從你們家出來回家的時候,要不是賓子攔著我,我還打算在裡面給它放把火燒了呢!」
  「我操,你還真敢啊?」陳金有些吃驚的看著我。
  「小意思!這有什麼啊?」我洋洋得意。
  「佩服佩服!」陳金很真誠的說。
  「一般般。」我更加得意。
  走到東渠邊的時候,天空中飛起了雪花,有幾片雪花落在了我的臉上,冰涼的寒意讓我從自得中清醒了不少,心裡頓時想起了姚名堂的那句話,鬧大了會出人命,真有這麼邪乎麼?要不要開導下兄弟們,尤其是陳金,晚上真就給老奶奶廟磕頭請罪,以防萬一?
  就在我正想著這事兒的時候,陳金突然說道:「嗨,快看,那條青長蟲,他奶奶的,還真有啊!」
  我急忙順著陳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條青蛇高昂著腦袋盤在渠邊的一叢乾草間,分著叉的小細舌頭快速的伸縮著,亮晶晶的小眼珠瞅著我們倆,我只覺得後背一陣麻酥酥的涼意傳來,忍不住打了個顫,操,真他媽邪門兒了!
  「哎銀樂,你不是說它能斷了自己接上麼?咱再弄斷它,看看它怎麼接上的。」陳金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地上揀了塊兒半截磚,貓著腰向那條青蛇走了過去。
  我很想喊住他不要,可是我想不出既可以保住面子,又能阻止陳金的話來,只是那麼呆呆的注視著陳金向那條蛇靠近。那條蛇似乎也感覺到了陳金來者不善,高昂的蛇頭迅速低了下去,盤著的身子一抖,極其快速的向渠邊那一堆稻草裡鑽去。
  「哪裡逃!」陳金興奮的大叫一聲,手上用力,那半截磚飛速的砸了出去,極其準確的砸到了青蛇的身上,一聲悶響,在被薄雪覆蓋了一層的稻草上濺起一片並不大的血花,那青蛇被陳金奮力一擊,砸成了兩截,兩半截身子痛苦的不住扭動,陳金跑上前去,一腳踩在青蛇頭上,拎起旁邊的磚頭,再次用力砸向那不住扭動著的蛇身上,噗噗幾聲悶響過後,脆弱纖細的蛇身被陳金砸成了好幾段。
  陳金抬腳鬆開了蛇頭,那蛇頭被陳金踩進了雜草和泥巴裡,有些變形,舌頭的伸縮速度明顯慢了許多,奄奄一息的樣子。陳金扔了磚頭,拍了拍手說道:「我倒要看看,這長蟲它怎麼把自己接上的。」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我心裡忽然很是可憐那條青蛇,甚至覺得陳金有些殘忍,有些過分,我走上前兩步,看著在雜草和積雪當中一動不動的幾截蛇身,苦笑著說道:「金子,你可真夠黑的。」
  「嗯?」陳金疑惑的看了看我,笑了起來,「瞧不出來哈,銀樂你還有這份兒愛心呢,得了吧你,要不是你說這長蟲能自己個兒接上,我至於弄斷它麼?奶奶的,我就得看看這長蟲能有多大本事,它還真成了精了……」
  陳金的話沒有說話便止住了,我也瞪大了眼睛,兩個人徹底懵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見那蛇頭微微的扭動了幾下,舌頭的伸縮速度加快起來,似乎那兩隻小眼睛也開始使勁兒轉了幾圈,隨即那幾截斷了的蛇身竟然緩緩蠕動著靠近,再靠近,然後從斷裂處很自然的對接,傷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恢復著,不一會兒,也可能很長時間,我們倆看傻了吧?總之那條青蛇終於恢復了原先的模樣,甚至身上連斷裂的傷口都沒有,青蛇的身子接好之後,在雜草和積雪當中打了幾個滾兒,然後蛇頭高高的昂了起來,怒目瞪視著我們倆,我們倆傻乎乎的看著它。
  就這樣靜靜的注視了一會兒,青蛇終於放下了高昂的頭,極其怨恨,極其歹毒的看了我們倆幾眼,然後緩緩遊走入稻草堆中。
  「還,還真,真他娘的接上了啊……」陳金扭過頭看著我,還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這狗日的咋還會這麼一招呢?」
  「不知道。」我回答的很生硬,感覺頭皮發麻。
  雖然蛇被鏟斷後自行接上是我告訴陳金的,可親眼看著斷蛇一點點兒接上,還是讓我內心裡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我清楚的認識到這次真的惹上了不該惹的東西,禍,闖大發了!這種詭異到極點,不可思議到無可非議的事情,除了神話,恐怕沒有別的方式來解釋了。
  我只知道,壁虎的尾巴斷了,可以再長出來,可也長不了這麼快啊!
  「銀樂,你說要是吃了這條長蟲,咱是不是也能有這本事啊?」陳金右手拇指和食指揉搓著下巴,陰險的笑了笑,說道:「剛才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奶奶的,成了精的東西那可是寶貝,銀樂,快點兒順著渠邊兒找找,活捉它!」
  我一聽差點沒嚇趴下,硬撐著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問道:「金子,你狗日的是啥轉的?咋膽量就那麼大呢?這東西成了精那叫妖怪,你還敢抓?再說了,誰告訴你成了精的東西是寶貝的?」
  「這還用問麼?長一千年成了精的人參娃娃能把死人救活咯,這成了精的蛇膽那八成也了不得,不管怎麼著吧,總之這就是個好東西,養在家裡當西洋景看,也能收費賺錢!」陳金一副無恥奸商的嘴臉,一邊說眼睛還一邊掃視著渠邊的枯草叢。
  「我操,虧你想的出來!」我驚的張大了嘴巴,伸手急忙托住,生怕下巴掉下來。
  陳金嘿嘿的笑了笑,隨即趾高氣揚的看著我說道:「咦?銀樂,你該不是害怕了吧?」
  「扯淡!」我立刻將原本有些彎了的腰挺的筆直,不屑的說道:「我趙銀樂的字典裡那『怕』字兒早就用膽汁塗掉了,再說了,什麼牛鬼蛇神敢招惹我們老趙家人?」
  「那你的臉剛才怎麼紅了?」
  「膽氣十足,容光煥發。」
  「可現在又黃了……」
  我摸了摸臉,又看了看陳金,這他娘的不是扯淡麼?天寒地凍,冷風撲面,都快凍成白色的了,我腦筋一轉,為了顯示自己並不緊張,心態和往常無二,我昂首正氣凌然的說道:「防冷……塗的蠟!」
  陳金哈哈大笑起來:「得得,別擺你那臭架子了,還真當自己是楊子榮啊?哎呀!快快,瞧那長蟲,抓住它!」
  我側頭一看,在離我們大概十多米遠的小橋下面,那條青蛇正在光滑如鏡的冰面上遊走著,不時的還回頭瞅我們兩眼,大概是發現我們發現了它,遊走的速度加快,像是要逃走一般。
  剛才被陳金那麼一激,我心裡的那點兒怯意早被自己吹起來的膽量趕跑了,這次絕對不能讓陳金再搶了風頭,說時遲那時快,我大步如飛,不顧渠邊的雜草積雪泥濘,不顧那坎坎坷坷,向著青蛇追了過去,嘴裡喊著:「不要讓敵人跑了,衝啊!」
  「嘀嗒嗒嘀嗒嗒嘀……」陳金在後面緊跟上來,嘴裡還模仿著吹響了衝鋒號。
  我們那個時候,從小家裡就沒什麼玩具,錄音機電視機更是只有大隊部有,普通家庭裡根本就買不起,平時看個電影也只有誰家辦什麼喜事兒白事兒,或者是村委會偶爾花錢在十字街放電影,放的多半都是戰爭片,所以從孩童時期就被熏陶著喜歡玩兒打仗的遊戲,到現在都成大孩子了,平時在一起玩鬧依然會模仿著曾經童年時常玩兒的遊戲。扯的遠了,繼續我們的故事。
  話說當時我們倆飛奔過去,很快便追上了那條青蛇,可是蛇在冰面上,渠裡的水雖然不多,可也有一尺多深,兩米寬,我們要想抓住它就只能跳到冰面上。當時的溫度最低也就零下六七度吧,渠水裡的冰層能有多厚?根本經不住一個人站立,所以我們倆只能在渠邊徘徊著,束手無策。
第11章 神棍胡老四
  那條青蛇被我們趕上後,已經鑽過了小橋,那段渠的兩側是石頭砌起來的,石縫間用水泥灌漿,所以青蛇無處可鑽,大概知道速度不如我們快,跑不掉了,它乾脆不往前跑了,就地盤起了身子,蛇頭昂了起來,絲絲的吐著舌頭,頭部左右前後一擺一擺的,惡狠狠的盯著我們,似乎在說:「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滾開滾開,再過來我就咬你們!」
  看到那條青蛇公然向我們倆挑釁,我再次逞起了英雄,撿了塊石頭就砸了過去:「砸死你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