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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節

  他的確死了,我茫然地抬起頭回顧週遭,剛剛我並沒有看清他是如何掉進水潭裡的,而且他指著瀑布後面,難道那裡有蹊蹺?
  我正想著,卻猛地發現整個水潭邊似乎不對勁,剛剛我從水裡拉起的那個助手的屍體去了哪裡?剛剛我只顧著二伢子,卻沒注意那具屍體不知何時竟然已經不見了!
  我猛地站起身,覺得這的確是一個古怪至極的地方,我又看了看水潭裡頭,石頭還是沒有出來,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測,於是現在我也顧不上二伢子說的這些,先找到石頭要緊,如果石頭也出現什麼意外,我真會一頭撞死在這裡。
  我跳進水潭裡頭,水潭裡面依舊是明亮的光,我朝著水潭底部潛下去,卻發現,在這光芒中我看不到底,卻也潛不到底。而且一路下來,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更別提石頭說的不死樹,而且越往下潛下去,我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我,下面不是不死樹,而是有別的什麼東西!
  而且從水潭底部潛下來,我才發現水潭下面是一個更為巨大的溶洞,周圍明亮而巨大,而且周圍都是光,整個水裡也是迴盪著無數的光,我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東西,而且再往下潛了一些時候,我已經覺得胸悶,一口氣已經提不上來,可是我依舊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於是我身子一輕就要浮上去,正在這時候,我突然看到水下劃過一個黑影,其速度之快讓人目不暇接,而且憑直覺判斷,這不是人,我想這潭水裡莫非住著什麼怪物不成?
  我憋著的一口氣已經不頂用,於是只好暫時先浮出水面,我從水裡冒出頭來,劇烈地呼吸著,正想著要不要再潛下去看看,卻發現水潭邊上石頭正在檢查著二伢子的屍體,見到我上來,這才問我道:「是你發現的這具屍體?」
  我把發現二伢子的事和石頭說了遍,他得知我也潛入了水裡頭,有些驚訝,他說他浮起來的時候竟然沒有看見我!
  我也覺得奇怪,可是卻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追究,然後他把話題轉移到了二伢子身上,他說從二伢子身上的傷來看,二伢子與人發生過搏鬥,他讓我看了他的手掌,上面也是許多劃傷,石頭說他們沒有帶任何行囊,那麼很可能是用石塊在搏鬥,而且從他身上的各種傷來看,也是被石塊刺傷和砸傷的。
  他手上的擦傷應該是用石塊搏鬥時用力過猛劃傷的痕跡,也就說,在二伢子死之前,他與人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劇烈地搏鬥過,石頭猜測對方用的也是石塊,那麼應該是人才對。
  只是和二伢子搏鬥的是誰,我們卻無從猜測,然後石頭從水潭邊游過去,想看看瀑布後面究竟有什麼。我也跟著,我想看看這瀑布後面是不是會有水簾洞什麼的,否則石壁怎麼會發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守墓人
  我和石頭游到水潭之中,我抬頭看著瀑布,卻驚異地發現在瀑布之中有一個黑影,就像一個人掛在水簾後面,我拉拉石頭的衣角,示意他看。
  石頭見了便不再多說,他走入水簾後面,我也跟著進去,瀑布後面果然是一個更深的石洞,這些光都是從石洞中的石頭上發出來的,而且這些石頭全是白色的,就像玉石一樣。
  在石洞口的上方則吊著一具屍體,我認出來他是周家消失的另一個人,到目前為止,除了周順之外,周家失蹤的三個人幾乎已經全部找到了,只是我奇怪的是他怎麼會被吊在這裡,看樣子他的死法和二伢子的應該也一樣,血從他的身上流下來,在地上已經積了一灘,有少許混著水流入到水潭裡面。
  而且這具屍體被掛得很高,我們根本夠不著,繩子穿過了他的脖頸套住,他的頭被高高地吊著,眼睛則突出來看著我們。石頭將匕首拿在手上,只見他很迅速地將匕首朝著繩子甩出去,繩子頓時被割斷,屍體砰一聲落在地上,石頭的匕首則嵌進石壁裡,石頭將匕首拔出來擦了擦,這才過來查看屍體。
  事實證明,他的死法和二伢子的確是一模一樣,他的胸口有一道致命的刺傷,深及心臟,正是因為這個傷口的緣故,他全身的血幾乎已經流乾了,整個人看上去異常地蒼白。
  我想會是誰下了這樣的毒手,我看見石頭卻緩緩扳開屍體的手掌,只見他的右手上抓著一件東西,石頭將它拿出來,卻是一張已經濕成一團的紙張。
  石頭將紙團展開,上面的字跡已經完全被水沖散,但是上面有淺灰的一層,竟然是鉛屑。
  「這是鉛筆寫的字跡,也就是說,和他們搏鬥的是自己人!」石頭說。
  此行我們不能帶任何有金屬的東西進來,所以我們將鋼筆和碳素筆都換成了鉛筆,那麼這樣說來,周家的人失蹤應該是收到了這樣的字條,可是又是誰寫的字條,上面又寫了什麼內容?
  難道是木老太的助手干的?我驚呼出聲,現在已經發現的四具屍體之中,只有他身上沒有受傷,可是我想了想時間和邏輯上又有些不符,他甚至更早地就已經死了,雖然剛剛他的屍體已經消失,而二伢子和這個人分明剛死了不久,很明顯,他們並不是一路的,甚至出現在這裡,也只不過是一個巧合。
  石頭再看了看石洞裡面,裡面沒有打鬥的痕跡,那麼就可以肯定他們並不是在這裡搏鬥,我只是在想為什麼石洞裡會出現坍塌,他們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個死法,而且很明顯他們不是從我們下來的地方下來的,那就是說這裡還有一個入口,只是現在我們還沒有找到。
  而石頭只是走進去就被裡面的情形吸引住了,我只聽他喊我道:「小四,你進來看這東西,我覺得有一種莫名地熟悉,你有記憶沒有?」
  我走進去幾步,卻看見在石洞的牆壁上伸出來一個石人,不同於我們在無頭石洞裡看到的,這裡卻只有一個,而且還是一個純石人。
  不知怎麼的,看到這個石人的時候,我的心也是突地一跳,可是腦海裡卻沒有半點印象,甚至根本沒有石頭說的熟悉感,我驚異那為什麼我的心會突然猛跳一下,看到的時候,我明明有一種莫名的驚悚感,想立刻就逃離這裡。
  石頭疑惑地轉頭看了看我,我衝他搖搖頭,他又轉頭打量著這個石人,從剛剛在水潭邊的對話,我猜想石頭雖然參與了三十多年前的行動,可是他也忘記了很多事,否則他來過這裡,不會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有什麼。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按照石頭所說,我有「馮四」的記憶,按理來說我應該對這裡也有一些印象,可是事實證明,我只能想起剛剛那一個畫面來,其他的卻什麼印象也沒有。
  石頭已經盯著牆上的這個石頭人發起了呆,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這樣一個石頭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石壁中央,而且還是以我見過的守墓人這樣的形態出現,更何況這個石洞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就連這個石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人工雕刻而成的。
  而且我並不認為一個石人能雕刻出這麼逼真的形態,這分明就是一個活人,我不禁想這難道真是活人變成的?
  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理解一個活人究竟是如何變成石頭人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樣事情一直貫穿在我們去過的地方,百色血眼墓,西拉木倫還有這裡。而且這個人也讓我有一種莫名的異樣感,我覺得他兀自出現在這裡,似乎就已經表明了這是一種不詳的徵兆。
  然後我突然看到石頭轉過身子來,他眼睛裡的神情由迷茫轉變為最初的冰冷,他說:「我似乎想起一些片段,在某一個時間,我曾一直站在這裡看著這個石像。」
  我不知道石頭想說什麼,但是我看到他的神色變得瞬息萬變,然後他說道:「小四,也許我們是一樣的人!」
  我還沒有回味過來他的話,我看見他迅速地往石洞外面走,我不解他這是要幹什麼,卻只見他走到瀑布前捧起一捧水,然後迅速走到石人面前,然後將手裡的水盡數潑上去,然後他又回過身,再次捧起一捧,又潑在石人身上。
  石頭很執著地這樣坐著,如此反反覆覆,絲毫不曾停下,直到我看到石像上開始有石塊脫落,他這才站定了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牆壁上的石人。
  然後我看見落下的石塊後面是一個人的模樣,而且我率先看見的就是他的一雙眼睛,這雙眼睛在動,和一般人的一模一樣,我想,這真的是一個活人!
  而且馬上我就意識到,在石像裡面的的確確封鎖著一個活人,只是我不知道他在裡面是如何做到不死的。石塊簌簌落下,最後他的半個身子逐漸呈現在我們面前,但是他的下半身嵌在了石壁裡面,儘管如此,他卻依然靈活地在空中搖晃著身體,然後我聽到尖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來。
  「是誰把我喚醒,你們來這裡幹什麼?」他就像乾屍一樣石壁上劇烈地搖晃著身體,他如同雞爪子的手在空中不斷地舞動著,我看見他的雙手上繪滿了各種各樣的圖案,就像古老的圖騰一樣。
  我覺得他也許就是守墓人的一種,只是這裡面的究竟,現在我還不知道。
  這時候石頭已經回答道:「我們來找禹所積!」
  聽到禹所積三個字,搖晃的守墓人突然停了下來,他像是突然間又變成了剛剛的石人一樣,用他那陰狠的目光直直地看著石頭,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找不到禹所積,你找不到的,你不是那個人,你不是!」
  他再次搖晃起來,我似乎聽到石壁裡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好似他的身體隨時都會被扭斷,從牆壁上掉落下來一樣。
  石頭面色不變,他將我朝前面一推,問道:「那他呢?」
  守墓人依舊在大笑,然後他將目光聚集在我身上,頓時,放肆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他的眼神變得緊縮,雙手僵在空中,他用乾枯而尖銳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回答說:「我是馮四。」
  「馮四……」他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我見他的眼睛已經瞇成了一條線,繼續問道:「是誰給你起的名字?」
  我這下就愣住了,以前我以為這個名字是爺爺起的,可是現在才發現,我用的不過是「馮四」的名字而已,而是誰給他起的名字,我根本不知道!
  我無言以對,可是他卻已經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馮四,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我望一眼石頭,守墓人的目光緊緊地聚集在我身上,然後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是第幾代奉祀,第幾代?」
  我感覺他說的「奉祀」和我的名字並不是一個,於是我問他:「你說的『馮四』是什麼?」
  他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然後我看見石頭一臉恍然大悟地看著我,他替守墓人說道:「他說的是奉祀,這是一種官職,負責帝王陵寢的祭祀事務,可是究竟起於何時,卻一直沒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