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我和陶冉仍像在夢中，剛才發生的一切太不真實了，事後陶冉還覺得有點神奇，天葬的想法是她冷不丁冒出來的，卻讓海冬青經歷了一場最特別的「葬禮」，身後的紅衣男子越走越遠，我看著他的身影越走越遠，再扭頭看著消失的海冬青，才驚覺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陶冉說道：「它們會把它們帶到哪裡去？」
　　「不知道，難道它們原本就是這地方出生的？」我心下突然欣慰起來：「那些禿鷹好像認得它們。」
　　「如果是這樣它們就算葉落歸根了。」陶冉說道。
　　我閉上眼睛，聽著山間的風聲，心情莫名地舒適，陶冉說道：「林天易，我們該回去了吧？」
　　我看著海冬青消失的地方，點頭：「回去。」
　　我們下車後又撞到那個紅衣人，他的車子出了點毛病，正在胡亂折騰著，我們便邀請他搭我們的車子回去，將他的摩托車固定在車頂，坐在車上，他剛開始話不多，只是問我們打哪裡來的，來這裡做什麼，後來就扯到海冬青上了，紅衣人正是這地區的天葬師，他在車裡感歎自己年紀大了，再干幾年就幹不動了，我便笑著問他這地方人煙稀少，一年能舉辦多少天葬，東扯西拉地，眼看就要到天葬師的家了，他突然來了一句：「對了，我看你覺得眼熟，以前來過吧？不，不對。」
　　我一愣：「我這是第一次來。」
　　「啊，長得真像啊。」天葬師說道：「不過時間不對，我是老糊塗了，幾十年前的事了，嘿嘿，剛才一瞬間勾起來了。」
　　我的背倏地挺直：「幾十年前有一個和我很像的人？」
　　「記不清了，記不清了，就在這裡，停吧，多謝了。」天葬師下車，我們幫他把車子取下來，目送他鑽進低矮的房屋，陶冉回頭道：「和你長得很像的人，這世上的人太多了，長得相像也很平常，不要想太多了。」
　　貌似我一定會想多一樣，我聳聳肩：「可能只是湊巧。」
　　我們趕回醫院，練海棠換了病房，雖然氣色虛弱但是不再吐血，巴圖一直陪在身邊，兩人言語不多，雙手只是緊緊地握在一起，我在外面看了一眼還是回到老九的病房裡，老九正在喝湯，是蒙洛在外面買來的，見我們回來，老九說道：「海冬青埋了？」
　　我將山頂的事情一一講來，老九聽得瞠目結舌，想坐起來又扯到自己的傷口，我去翻老九的背包將青虎會的藥找出來替老九上藥：「你現在心急如焚，傷早點好，咱們早點回去。」
　　原本還嬉皮笑臉的老九馬上面色沉重，說道：「是啊，事情都解決了，可是對我來說，事情才剛剛開始，他們兩個人不會一走了之，能在什麼地方呢，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不會藏在哪個角落裡不管自己的兒子吧？」
　　越扯越遠了，我安慰了一會老九，便覺得困乏不已，躺在邊上的病床上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病床的床板硬得嚇人，一覺起來全身酸痛，雙腳下地都不會走路了，慢慢習慣了簡陋的環境，為了節省時間，陶冉聯繫華城讓他先去搜K先生一行人最後的落腳地，我們則留在這裡等待老九和練海棠的身體恢復一些，十天後才踏上返回帝都的路程。
　　在這十天中，華城已經完成了一些事，比如找到了最後的落腳點，在那裡發現了林教授和K先生的屍體，並且將現場的物證取證化驗，當我們回到帝都時，直接去了警局的太平間，抽開雪櫃，看到林教授面如霜，硬僵的身體，老九不自覺地靠過去：「我的老大哥，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另一邊，練海棠對著雪櫃裡的父親，百感交集，自己憎恨了一輩子的父親只是個傀儡，而他從來沒有機會表達自己對女兒真實的情感，也不能保護自己的妻子，終其一生，都只是行使了傀儡的義務，就這麼匆匆離世，我不知道練海棠作何感覺，在我這個外人看來，這是一件憾事，永遠無法彌補的憾事。
　　離開太平間，我們去了證物室，所謂的證據並不能幫到我們什麼，裡面沒有老九父母下落的消息……
第424章 結魂法，印記
　　老九滿心失望，陶冉問道：「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嗎？」
　　「是啊，只有搬不動的沒有辦法，其餘的東西都在這裡了。」華城拿出手機：「這座房子很空，他們沒打算長住，所以留下的痕跡很少，而且我們去的時候只有這兩具屍體，對了，那位林教授死亡的地方在牆上留下了一個印記，印記沒法帶，我拍照了。」
　　老九激動地搶過華城的手機：「在哪裡？」
　　那是用血畫在牆上的印記，一個圓圈？老九懊惱道：「這是什麼意思。」
　　「從位置來看受害人特意想留下一些信息。」華城說道：「為了讓其醒目故意選擇高一些的地方，可恰好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力氣有限，消耗更快，印記可能不完整。」
　　「招魂怎麼樣？」老九說道：「知道生辰八字不是可以用問米嗎？蒙洛，蒙洛！」
　　老九激動得語無倫次地，蒙洛走過來：「我可以試試。」
　　華城拿來林教授的資料，蒙洛按著上面的生辰八字問米，結果讓所有人失望，林教授的資料不是真實的，生辰八字也不是準確的，如此一來，怎麼招到魂魄？如果幸運，林教授的魂魄現在還在游離，如果不幸運，可能已經隨鬼差離開，最擔心的是恐怕角光沒想留他們的魂魄在世上，剛死就毀魂滅魄！
　　結束了警局行，仍然如之前一樣，練海棠回陶冉那裡，剩下的人則先回古董店，為了證實照片裡的印記，我們三人又趕往那處地方，到實地直接看，林教授的屍體被畫上了線，那一片印記仍在牆上不變，是一個幾何圖形，我用自己的手機拍下來，老九雙手抱在胸前，歪著腦袋看了半天：「格老子的，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老大哥啊老大哥，你給我留了一個大難題啊。」
　　蒙洛環顧四周，眼神裡露出一絲狐疑：「奇怪。」
　　「哪裡奇怪了？不就是郊區的一處平房麼？」我說道：「簡單的四廂房。」
　　「不是房子奇怪，是人死了，可是沒有死亡的痕跡。」蒙洛說道：「剛才在太平間裡看到兩具屍體，都是沒有外傷，因為角光的原因，恐怕是破壞內臟致死，但是血呢？海棠姐還會吐血，而且是大量的吐血，這裡的地面太乾淨了。」
　　我一愣，馬上打電話給華城確定是否他們清洗過現場，結論是沒有，那麼清洗血跡的是什麼人？我頓時覺得寒毛倒豎，正渾身發麻的時候，身後響起腳步聲，我倏地一回頭，我還沒叫呢，對方就先叫起來，吱哇大叫，馬上後退：「你們是什麼人？」
　　「你是什麼人？」蒙洛問道。
　　「我，我是這裡的房東。」老太太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們，你們想幹什麼，要是亂來，我會報警的。」
　　「我們就是警察。」老九不耐煩地說道：「過來看看現場。」
　　「看現場？看什麼現場，還嫌這裡不夠髒啊，光洗地我都洗了兩天了。」老太太的話音一落，我和老九不約而同地瞪著蒙洛，蒙洛吐了一下舌頭，縮了縮肩膀，老太太看著我們，又指著牆上說道：「那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怎麼也洗不掉。」
　　「洗不掉？不是血嗎？」老九突然來勁了。
　　「要是和地板上的血一樣，我早清乾淨了。」老太太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這些人真是過分，說好了不張揚的，現在這附近全知道我的房子出了人命，以後就是鬼屋，還讓我老婆子怎麼租出去？總之，倒霉死了，今天還有人說晚上看到鬼影子，哪來的鬼影子？這些人全看不得人家好，非得踩上一腳。」
　　這大概是人的劣根性吧，落井下石四個字的來歷，我安慰道：「沒事的，房子好，價格低點一樣有人租。」
　　老太太對我的態度好了不少，指著牆上說道：「這東西洗不掉，明眼人一看就以為是血，怎麼租啊。」
　　老九蹲在牆邊，用手摳著上面的印記，又湊過去聞味道：「臭小子，你過來，這東西不是血吧，怎麼有股硃砂的味道？」
　　蒙洛湊過去，搖頭道：「不止，味道很淡，但仍有血味，但是血味的話……對了，我知道了，裡面混了礞石粉，血和礞石粉混雜在一起發出的味道，奇怪，林教授為什麼要用礞石粉做印記呢？」
　　老太太狐疑地盯著蒙洛，我連忙說道：「阿姨這樣好不，我們租你的房子一個晚上，如果有人先住進來了，外面的人會打消疑慮吧？我們正好在這裡重新搜查。」
　　老太太眉開眼笑，擺手道：「不要錢，你們就住在這裡，讓人看到裡面有人住就好了，你們有鑰匙的吧，他們把鑰匙還沒有還我，按理說不讓我進來，我這不是偷偷藏了一把備用鑰匙麼，你們慢慢查，我先走了。」
　　蒙洛盯著那團標記，直接伸手手摳，觸到的一刻突然明白過來：「這個，難道是結魂法？」
　　「結魂法？」原本坐在地上的老九倏地站起來：「什麼意思？」
　　「奇聞秘術中有提到，有人天生魂魄不穩固，這種人比較慘，稱為九世一生，就是只能活一生，這一生後永遠無法輪迴，因為在他們嚥氣的一刻，魂魄會飄散消失，就像蒸發的水汽，擁有這種體質的人很少很少，對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有人不願意他們的魂魄留下來，所以施了法術，讓他們死後魂魄即毀，」蒙洛說道：「有術士為了幫助這種人，特別研究了結魂法，在他們臨死的一刻用結魂法固定魂魄，不過看上面說只成功過一次，術士為何人不知道，沒有留下名姓。」
　　「如果我記得沒錯，奇聞秘術上面以記載的性質為多，只有前半部分提到了施法的具體過程，後半部分其實是奇聞。」我說道：「所謂的結魂法屬於奇聞？」
　　蒙洛尷尬地摸摸頭：「沒錯，前半部分是秘術，後半部分只是奇聞，它出現在奇聞部分。」
　　我和老九說道：「那你怎麼知道是結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