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節

　　我接過來一看，這是跟蹤儀，正準備扔在地上毀了，轉念一想收手了，老九問道：「怎麼不砸了它？」
　　「砸了它豈不是告訴對方我們知道他們來過？」我說道：「他們不是要跟蹤麼，我們就讓他們跟好了。」
　　我的目光落在旁邊那輛車上，將這個小東西放在那輛車的輪胎內側：「跟著這輛車。」
　　此舉明顯是耍著對方玩，老九光是想想就樂得不行了，林教授似笑非笑：「年輕人的想法比我們更活躍。」
　　「教授，您準備到我的住處商談，還是另有地方？」我問道。
　　「另有地方。」林教授說道：「我仍然堅持現在不是與你們會合的時機，如果不是你太聰明的話。」
　　我們上車送林教授去他指定的地方，所謂狡兔三窟，林教授在帝都有好幾個住處，這一個遠離帝都市區，背靠一條高速公路，是撤離的最佳地點，一處簡單的平房，外牆斑駁，裡面準備了不少食品和水，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坐在裡頭我們將巴圖和現在的情況一一講來，林教授聽得分明，尤其對練海棠的事情格外上心，但對練海棠所說給自己提醒暗示自己離開給予了證實。
　　「沒錯，巴圖突然找我，當初他是個正直的人，幫我偷竊心理負擔很大，別人我可以不去，但他我必須去。」林教授說道：「就在我駕車前往的時候，我離他不過幾十米，突然看到他正朝著路邊的樹看，樹上有刀劃了一道痕，上面是DS兩個字母，是危險的英文縮寫，雖然劃得比較抽像，但我一眼認出來，而且迎著我過來的方向，分明是準備好的，經歷這麼多年，我對危險的感覺很敏銳，當下就調頭離開！」
　　老九點頭：「練海棠口口聲聲地說要坦誠，現在看來及格了。」
　　「這個女人畢竟是對方陣營中的。」林教授說道：「老九的擔心也是我的擔心。」
　　老九重重地點頭：「沒錯。」
　　林教授正沉思的時候，突然看到老九脖子裡的琥珀：「這塊琥珀？」
　　「是我父母留下來的東西。」老九說道。
　　林教授若有所思：「一對？」
　　「是一對。」老九說道：「上面刻著兩個名字——耶律楚，蕭宣。」
　　「你是師父和師娘的兒子。」林教授倒抽了一口氣：「你是葉久。」
　　老九看我一眼，我們老早知道老九的父母名字，我便問道：「林教授，那你應該知道老九父母的名字吧？」
　　「葉亦道，沈瑩。」林教授說道：「你們不必考驗我，當年我與他們分開的時候，他們將一切都告訴我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托付給了青虎會的老大，也替他找了一對為人不錯的夫妻，成為他們的養子，如果我將來找到他，看到他身上有蠶蛹琥珀，名字叫葉久，那就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值得信任。」
　　「你見過他們？」老九「騰」地一下站起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黑章扳指在哪裡？」林教授問道。
　　「我交給了巴圖。」我說道：「在車子後備箱看到，而且巴圖當時對它很有印象，希望它可以幫助巴圖恢復記憶。」
　　「那就好，黑章扳指其實是屬於葉久的。」林教授說道：「這東西也是你父母留下來的。」
　　林教授轉身對老九說道：「黑章扳指意味著軍中統領，他們才是耶律楚後人的統領，身先士卒者，他們當初被人追殺，後來找到了保護族譜的家族，四十年前，還由赫圖的父親保護族譜，他們造訪了當時族譜上所有的年輕一輩，最終找到我收我為徒，這其中的原因一來是自己的兒子幼小，無法承擔重任，二來希望我成為中間人，幫助他們重新找到自己的孩子，一家人的緣分不至於斬斷，葉久，我終於等到了，從現在起，你聽我好好講，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不知道四十年過去了，師父和師母是否還活在世上，但是，只要沒有得到確切的死訊，他們就還有希望活在世上，對不對？」
　　老九的心都揪了起來，緊張地靠過來：「不行，林天易，我的心都要撲出來了。」
　　「冷靜，葉久，事關你父母的生死，深呼吸……」我引導老九吐納呼吸，老九總算平靜下來了。
　　林教授說道：「四十年前我結識他們，老實說，雖然知道自己是契丹後裔，但是對這種身份的認知是很淡漠的，時間過去那麼久，我們有自己的生活，但是那個年代是一個逼人走進絕境的年代，現在是二零一四年，時間過渡到四十年前，你們算算時間就知道了。」
　　四十年前是一九六四年，我知道那是一個物質文化極缺乏的年代，我們現在才知道林教授當年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正處於滿腔的熱血無處抒放的階段，而且缺，什麼都缺，林教授當年也正處於這樣的階段。
　　「我對師父提到的家族使命毫不以為然，師父說如果角光重回，所有耶律楚的後人都只有一個死。」林教授說道：「這是滅族的危險，非但我們自己，自己的長輩與小輩，甚至與自己有關的聯繫人都難逃一死，角光為人就是如此，但是事情太邪氣了，我沒有辦法相信，不過他們提出一個方案，讓我幫助他們尋找古墓，我反倒心裡一動，不怕告訴你們，當年為了活下去我已經開始盜墓了，拿著裡頭的東西換錢，再買點肉吃，雖然冒了風險，但是能吃飽肚子就好。」
　　「他們告訴我看中的恰好是我盜墓的能力，我的手法雖然不比任何流派的專業，但是有自己的聰明勁，他們讓我與他們一起盜墓，得來的明器全歸我處理。」林教授說道：「但是他們只要黃金面具，只求找到黃金面具，所以那時候兩位長者帶著一個毛頭小子到處尋找古墓，我都快忘記他們找我的目的了，直到有一天我們遇上了襲擊。」
　　林教授說道：「因為發生的地點在墓下，我們以為遇上了同行，同行相遇要麼伙盜，也就是大家結伴盜墓，然後明器平分，要麼就是自相殘殺，暗下黑手，初開始我們以為是後者，倉惶離開後結果接連遇襲，每一次都是死裡逃生，這時候才知道我們是讓人盯上了。」
　　老九若有所思：「難道那時候k已經盯上我的父母，從他們的年紀來看倒是年紀相當，練海棠與我的年紀相仿，只比我長兩歲而已。」
　　「恐怕是，師父和師母教給我不少東西，和他們相處的過程中也產生了感情，我覺得……」林教授說道：「他們把我當成他們的兒子，師父有時候喝多了會叫我大兒子，再想念自己的小兒子，有時候我也替他們覺得心酸，好端端地就不得不扔下自己的親生兒子，我也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麼這麼固執，師父只問我一句，血統這東西我知道多少，我說只知道親子關係是最濃重的血統關係，師父說不是，血統是流在骨子裡的，只要大家流著一樣的血，就是一家人，保護家人的安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一愣，所謂的家人不止是血統，有時候更可以超越血統，我與老九、蒙洛沒有一點血緣關係，但他們的重要性毫不亞於家人，保護他們的安全也發自內心，我並非小瞧血統的力量，只是對老九父母的話產生共鳴而已，他們的話具有超前性，只有切實體會過才能明白，比如現在的巴圖，在看到同樣身為契丹後人的同伴被害，他現在一定感受得到心疼，血統的力量才能突現。
　　「知道被盯上後，師父做了第二個類似的決定，他們要扔下我。」林教授說道：「師父說他們年紀大了就算死也值當了，可是我不一樣，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不能死在那些人手裡，他們把黑章扳指交給我，告訴我，我在他們心裡就是統領，是可以幫助契丹後裔步出困境的人，他們告訴我，他們曾經去過耶律楚、蕭宣的墓室，那處地方極隱秘，比起將黃金面具帶出來，那裡更安全。」
　　我與老九對視一眼，另外兩個黃金面具還在墓中！
　　「那個墓室在哪裡？」老九急聲問道。
　　「師父早有安排。」林教授意外道：「不是說巴圖已經恢復記憶，你們仍不知道？」
第388章 墓址，連根拔起
　　我心裡一動：「難道是指族譜中藏著的東西？」
　　「巴圖沒告訴你們裡頭藏著的是師父留下來的地圖嗎？地圖指向的地方就是蕭宣和耶律楚的墓室地址。」林教授驚訝道：「族譜可還在？」
　　「族譜還在，只是巴圖轉達出了一點小錯，他告訴我們裡頭藏的是一幅畫。」老九說道：「可沒說是地圖啊。」
　　林教授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個巴圖啊就是心眼實在，畫是畫，可是畫的就是地圖啊，地圖是師父師母離開的時候留下來的，我後來一直帶在身上，他們特別提醒我不要獨身一人去那個地方，如果對方的人跟著我，豈不是自我暴露嗎？他們離開就是為了引開那些人，而我就趁著那個時候離開，與他們兩個方向，自從分別以後很掛念他們，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全，是否順利逃脫，如果還活著，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他一語牽動了老九的心，老九長歎一聲：「如果他們還活著，為什麼也不來找我？咱一個是大兒子，一個是小兒子，都是他們重要的人，不行，難道他們已經……」
　　「老九，算下來你的父母已經六十多，近七十了吧？」我問道。
　　老九默默地點頭：「是的，年紀擺在那裡，所以我更擔心，要是四十年前，他們年輕力壯，頭腦靈活，對付K的人尚能過去，時光過去，他們的體力與健康狀況也會發生變化……」
　　老九說不下去了，林教授說道：「我現在還要告訴你們一件事，黃金面具四個齊聚就能知道藏有角光魂魄的石頭在哪裡，黃金面具上面有四星標記，只要將四星摳下來組合起來，就能找到線索，這是先人的智慧，藏得十分隱秘，只有四星黨人知道，可惜，師父說當年四星黨裡有內奸，所以已經丟失一個黃金面具，我初開始不信，後來知道草原上挖掘了契丹墓，裡頭只找到一個黃金面具，我終於信服了。」
　　「林教授，你由最初的不信到最後依然挑起擔子，令人佩服。」老九由衷地說道：「我爸媽叫你一聲大兒子，我叫你一聲大哥，如何？」
　　林教授看著老九，雙手狠狠地抱住老九：「好弟弟，我們一起找到父母，不管生死，一探究竟。」
　　兄弟倆年紀差了點，但現在的一幕毫無違和感，我說道：「林教授，剛才那些人可能是跟著我們找到你的，就算不確定你的身份，但已經給你帶來麻煩，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其實一想到那些人現在跟著一輛完全不相干的車子打轉，心裡還蠻樂的，但這種歡樂只是短時的，他們馬上會發現情況不對，就會展開下一步行動，從剛才那些人的舉動來看，估計是與火狐一般的底層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