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

　　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
　　「我活了四百年了，因為某種特定的原因五臟六腑的功能被延長了，現在破壞之後，我回歸到本來的狀態。」七哥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你們不要害怕，更不要失望，我，我現在挺好的。」
　　七哥連站著說話都難受，陶冉趕緊扶他坐在床上，七哥單手撐在桌子上面：「洛陽子失算了，他滿以為這樣可以繼續活下去，殊不知解開了謎團，恰好是把自己送上了絕路，有我這個活例子，他可以死心了，林天易，我們要盡快回去，我要活著見到他。」
　　「陶冉，你怎麼想？」我問道。
　　陶冉說道：「你們的體力足夠嗎？我沒問題，可以隨時出發，現在出發的話，應該可以趕上進程。」
　　主意已定，我們匆忙收拾行李準備返程，大慶對我們匆忙離開感到惋惜，走的時候扔了不少山貨到我車上，來不及多說什麼我們便踏上了回程的路，七哥靠在後座，頭挨著窗子，滿頭的白髮映射在窗戶上，顯得蕭條不已，他的呼吸很笨重，雙手不時地顫動，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我知道，此刻，他的五臟六腑的功能已經到達末時了……
第305章 超度機，自殺
　　我與老九輪流開車，蒙洛在後面陪著七哥，至於兩隻海冬青，在我離開的時候做出一個重大決定，我要讓它們回歸大自然，它們是鷹王，豈能窩在大城市裡受屈？想到海冬青我現在還記得讓它們走開時它們淒慘的眼神，就像被拋棄的孩子，孩子，這兩個字又要觸動我的心事了，過了年，年紀大一些，越發地多愁善感了。
　　它們往前三步，我便喝斥，它們就那樣地走遠了，當車子駛離的時候，已經見不到它們的影子了，長白山才是最適合它們的地方，以後可以無所顧忌地展翅高飛了，車邊突然「嗖」地一聲，陶冉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超車了，「這個女人真是……」我不禁嘀咕道，同時較量的心緒頓時上來了，我馬上一踩剎車，緊跟在後，為了安全著想，並沒有特意超車。
　　我們就這樣你追我趕時往帝都趕，到了傍晚時分，我們便收到了陶冉同事的匯報，洛陽了已經進入帝都，一些路口的攝像頭捕捉到了他的身影，這更讓我們心急如焚，深更半夜的時候，我們終於到達帝都，而此時，我們得到的消息又升級了，洛陽子已經返回到舊宅子，七哥馬上抬起頭，七哥一路上都沒有進食，只是喝了幾口水而已，而他面部微微泛紅，臉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臉上亮堂堂地，我們都知道這是什麼——迴光返照。
　　油盡燈枯前，油燈會冒出最亮的一團火，然後就此熄滅，「七哥，你要堅持住。」我忍住內心的悲傷，難過道。
　　七哥淡淡地笑著，臉上的褶子和老人斑在夜色下也格外醒目：「人都有一死，我已經比其他人多活了四百年，我最遺憾的是來不及將我的醫術傳給你了，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的。」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想這個，醫術他媽的根本不重要！
　　「七哥，我不在乎什麼醫術。」我說道：「我只恨自己沒救你。」
　　「不，你救我了，我死的時候不再是個怪人。」七哥喘著粗氣說道：「我是用普通人的身份死的，死也足矣。」
　　老九煩躁道：「格老子的，為什麼會這樣呢，明明印記消失了啊。」
　　我一走神，頭腦閃過一個念頭，老九猛地撲過來，扶住方向盤，怒罵道：「林天易你走什麼神啊，格老子的，想害死我們啊！」
　　對面一輛貨車按著喇叭呼嘯而過，過去了仍用力地按著喇叭發洩自己的不滿，老九還在嘀咕，蒙洛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老九終於不再罵人了：「怎麼回事？」
　　「印記消失了，印記消失的時候我們就應該想到不對勁了，畢竟七哥的那些族人臨死的時候也出現同樣的現象——印記消失。」我說道：「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他們是自然死亡的，原因就是壽命到了？」
　　七哥的身子一震：「你是說？」
　　「就算時間過得格外緩慢，但是五臟內腑的功能也是在慢慢退化的。」我說道：「所以，所有人的死亡除了意外而死的都是自然死亡，可是我們理解錯誤了，不是因為印記消失所以才死，而是因為即將死亡，所以印記才會消失，因果關係，我們理解錯誤了，當然，前面的推斷也是正確的，雖然時間沒到，但我們用玉草靈芝催化了死亡時間。」
　　「這，這，我們不是好心壞了壞事嗎？」蒙洛驚訝道。
　　七哥突然笑了：「林天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我嚥下一口口水，問道：「七哥，為什麼不阻止我們，為什麼要吞下去，你早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玉草靈芝四百年才現一次，這樣的東西當然是至寶。」七哥說道：「我是大夫，當年也接觸過玉草靈芝，知道它的效能有多厲害，當初煉丹藥時我們對用量極其小心，而且用了大量的與其相消的藥物以減輕它的作用，因為它罕見珍奇，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如果生吞，再加上我們的五臟六腑功能早就退化，根本承受不了，等同於自殺，不過，剛才林天易說的話也啟發了我，這四百年來我們也步入了誤區，以為是印記消失就是死亡，其實不是，只是印記封印了我們的五臟六腑，表象上延長了它的功能，而我們要死亡了，印記才會消失，因為我們的五臟六腑也是在緩慢中退化，速度也只比普通人慢了點。」
　　我猛地踩下剎車，車子斜刺到路邊，輪胎還在顫動，我扭頭道：「為什麼呀，我們不知道犯了錯，你明明可以阻止我們的。」
　　「為了拉洛陽子下水。」七哥說道：「我知道他的個性，絕不相信任何人除非自己親自試驗，就算看到我這幅樣子他也不會信，一定會索取玉草靈芝，到時候你就給他，只要他服食下，就會和我一樣，到時候我和他一起下黃泉。」
　　蒙洛和老九也說不出話來了，我們瞬間成為幫兇，七哥安慰道：「其實我和洛陽子都將不久而死，現在不過是提前罷了，但要是留他在世上一日，他可能去害更多的人，與其是死，我想給自己劃上一個更好的句點，幾位是我的幫手，多謝你們。」
　　謝？我不禁自嘲道：「我們也成了兇手，殺害你的兇手。」
　　「不，你們為了救我和華城拼盡全力，我全部看在心裡，這正是我曾經想要的家人和朋友，餘生有幸，遇上了。」七哥說道：「死而無憾，已經幫我半程，不如送到底，我們都有一個目的——讓洛陽子上路，走吧。」
　　蒙洛和老九同時望向我，前面陶冉的車子也停下來了，我心一橫，重新啟動車子，朝著老宅子而去！
　　七哥的頭靠在玻璃上，我不敢再看，一門心思地開車，陶冉比我們先一步到達老樓，已經將車停在隱蔽的地方，她沒有改變方向，看來洛陽子一回來就趕來舊樓了，七哥與洛陽子一同活了四百年，這世上沒有比七哥更瞭解洛陽子的人了，此人心狠手辣，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和家人。
　　我們一起下車，我們現在有兩個方案，第一，是在洛陽子發動小鬼以前一槍將其斃命，如果不能得手，我們將採取第二個方案，誘騙他吞服下玉草靈芝，而在這之前，需要攻破他的心理防線，讓他知道，他們的命是無解的！
　　我們一碰頭，合計好後，馬上小心翼翼地靠近舊樓，二樓的燈突然亮了，我不得不佩服舊樓的設計與質量，十年了，這裡頭還能亮燈，我們交換了一下眼神，老九索性將七哥背起來：「七哥，得罪了。」
　　我們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入客廳，又一步步地踩上台階，往二樓而去，陶冉和華城手裡都握著槍，子彈已上膛，隨時都能發射，我們朝著亮光的房間走過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房間裡傳來「嘩啦」一聲，隨即時一陣怒吼聲：「為什麼，為什麼！」
　　房門猛地打開，裡頭有無數條光束射出來，然後消散在空中，蒙洛一怔：「那是人的三魂七魄，不止一束，是，是四個人的。」
　　我與老九對視一眼，齊齊佩服地看著七哥：「七哥，你說得對，這傢伙重視自己的親人，不會無緣無故地打散他們的魂魄，是另有所圖。」
　　七哥歎口氣：「看來他失敗了。」
　　裡頭的咆哮仍在繼續，華城與陶冉對視一眼，他們的時機來了，洛陽子此時經受了打擊正處於瘋狂的狀態，此時如果出擊，正是最好的時機！
　　兩人衝在前頭，交替著往前前進，他們的配合很好，頃刻間持槍到了門口，華城下意識地將陶冉擋在自己身後，自己攔在前頭，兩人的眼神觸上，伸出左手比劃著：「一，二，三……」
　　進攻的號角終於吹響，手指伸到三的時候，兩人同時舉槍衝進去，跟在後面的我們清楚地聽到了槍聲，但兩人臉上驚愕的表情告訴了我們結果，隨即，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往外湧，陶冉與華城連呼喊的機會也沒有，身子就高高地拋起來，撞到走廊的牆上，然後落到地上，瞬間失去了知覺，兩人手裡的槍也飛了出來！
　　老九放下七哥，我們倆同時撲了出去，一人接住一把槍，蒙洛則小心翼翼地跟過去，裡頭的光好像更亮了，房間裡究竟是什麼狀況？
　　蒙洛手裡多了一個東西，我認得那個東西，從鬼夥計那裡買來的超度機，蒙洛平時幾乎不用的，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只見蒙洛將那個東西放在地上，按下開關，震耳欲聾的佛經傾洩而出，肅穆不已，佛經與蒙洛所念的道家咒語截然不同，這佛經的誦念極其莊嚴，令聞者無不心生敬畏之情！
　　裡頭傳來淒厲的慘叫聲，而剛才比燈光還亮的光慢慢暗淡下去，只餘電燈的光，趁此機會，蒙洛低聲道：「可以進去了，你們倆掩護我。」
　　我和老九持槍走在前頭，猛地衝進去，瞅到一個影子我便開槍，卻聽到「嘩啦」一聲！
第306章 萬鬼合一，禮物
　　我打中的只是鏡子裡的洛陽子，鏡子上的玻璃落下來，老九馬上反應過來，一個轉身，便持槍對準了對面的洛陽子，老九欣喜若狂：「這下跑不掉了。」
　　老九果斷開槍，不防洛陽子身後爬出一個東西，迎著老九飛出來，與子彈撞個正著，那東西像把子彈吞掉了一樣，子彈根本無法穿透它的身子，我一驚，便補了一槍，同樣，那東西像有三頭六臂一樣，又擋住了我這顆子彈，洛陽子的聲音陰沉地響起來：「活該你們死在我手裡，你們有槍就了不起嗎，這個世界上有比子彈更厲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