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老九這種質疑的語氣我不喜歡，我沒好氣地說道：「六隻飛僵，十三個人，飛僵和人一樣，只有兩隻手，同時可以抓走兩個人，正好有一個是單的，那個單的正好是教授，不行嗎？」
　　我的語氣有些沖，老九愕然地看著我，一言不發，無所謂地聳聳肩，陶冉說道：「保持冷靜，林天易。」
　　陶冉的話讓我深呼吸一口，我一扭頭，陳助教正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他一笑，露出兩顆慘白的大門牙：「你也知道是不是？教授知道的比我們多，那麼多疑塚不挖，偏偏指定一個來挖，就那麼巧挖出《西夏酒書》，這個機率太高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教授知道得比我們多，可是他隱瞞了一切，是他害了大家！」
　　「你給老子閉嘴！」我忍無可忍，一拳打到陳助教的下巴上，他後退一步，鼻血嘩啦啦地湧出來，哭喪著臉看著我：「你還不讓人說話了？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拿到《西夏酒書》，教授的反應很奇怪！」
　　老九和陶冉橫在我們中間，阻止我再動手動腳，陶冉問他：「怎麼說？」
　　「《西夏酒書》裡面記錄的是釀酒的技藝，可是教授根本無視這些技藝，我們當中屬教授對唐古特文最熟悉，可是他一直拖延，不願意盡快翻譯，考古最重要的就是對上匯報成績，不然拉來的贊助就要白廢了，這次是打的考古的名義，不是教授個人的采風，我不止一次告訴教授，我們要對上有個交代，翻譯好後就對上匯報，他總是說知道了，卻沒有一點反應，這真的很奇怪，教授這次過來，完全沒有平時的專業素養，步老闆，你也熟悉教授，他三句不離本行，對西夏文化充滿了熱忱，對了，對了……」
　　陳助教抹去鼻血，雙眼突然瞪大：「你拿給教授看的照片，牆壁上的唐古特文，教授看完以後就徹底刪除了，教授絕不可能這麼幹的。」
　　什麼？我有些蒙，那些唐古特文是我從沙漠底下帶回來的，當初因為不懂唐古特文，才拿給教授看，教授現場翻譯了一下，我慢慢冷靜下來了，陳助教的話不無道理，教授是個學究，一個老學究，他絕不可能把這麼關鍵的東西刪除的，這東西是他的心尖寶貝才對，我心底的猶豫和不安越來越清晰，剛才因為被驗證而惱羞成怒，我敬愛的教授因為隱瞞一些情況導致了現在的局面，這個事實是我絕不想面對的……
　　陶冉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那些照片我還記得，但沒想到事情隔了這麼久和教授有了聯繫，林天易，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有些亂，事情發生在陌生人身上，和發生在熟人身上是截然不同的感覺，我理解，但請你搞清楚，我們現在是來救人的，這是你作為離人組的一員，必須擁有的覺悟，不要感情用事，還有你，現在也平靜了，盡快帶路，接上剛才的話。」
　　剛才說到教授獨自逃走，陳助教心有餘悸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說道：「那些殭屍用雙手提著兩個人，直接帶著我們飛起來，大傢伙完全嚇傻了，根本不敢反抗，後來，後來地面突然裂開，我們被帶到了這裡，誰能想到西夏王陵下面還有一座地下城呢？我們被扔到一處宅子裡，剛開始大家都傻了，不知道怎麼反應，後來就有人開始反抗，可是那些東西就不是人啊，它們是殭屍，有人被咬了，剛開始沒有反應，後來就和瘋了一樣，抱著其他人啃，完全沒有正常人的樣子，大家亂作一團，說不定，說不定……」
　　陳助教用力地嚥下一口口水：「說不定有人死了，我聞到血的味道，我顧不得許多了，大概在大家互相攻擊的時候，我被人劃了一刀，血的味道難道是我自己的？」
　　見他越說越混亂，老九忍不住說道：「好了，撿重點講，後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那些殭屍消失過一陣子。」陳助教終於振作起來。
　　陶冉說道：「應該是回到現場處理後事，不愧是飛僵，靈性非常。」
　　陳助教繼續說道：「殭屍消失了，可是大家還在互相殘殺，我當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拔腿就跑，後來就沒有力氣，在裡頭迷了路，後來，就讓你們發現了。」
　　「你受傷之後跑出來的，那就是還有血滴在路上。」陶冉自信滿滿地說道：「這樣就好辦了，血越多的地方，離囚禁你們的地方越近，找到那裡就好了。」
　　我明白了，我們有小蛛呢，小蛛爬到陳助教的傷口上，嚇得陳助教面容慘白，聞了血的味道，小蛛變得興奮不已，馬上展開雙翅，見小蛛飛了起來，兩隻海冬青也興奮了，馬上追了過去，兩隻老鷹，一隻蜘蛛成了我們的領軍人物，這個城無疑是四方形的，我們走過了一個拐角，朝著另一邊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與蒙洛、華城撞上的機率很大，一共四邊，我們走完了一邊，這是第二邊，兩雙腿已經開始發酸，我預估了一下，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這還不算中間停留的時間。
　　「奇怪，蒙洛他們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按理說他們比我們年輕，走得快，走到這裡差不多也該撞上了吧？」老九不無擔心道：「是不是蒙洛那小子拖人家後腿了？」
　　就在此時，空曠的地下城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然後便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咯咯咯地那種，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蟬，那聲慘叫充滿著絕望和恐懼，最後拖長的尾音都在顫抖，陳助教突然雙腿一抖，身子不停地打顫：「是他們，是他們，他們還在自相殘殺，快點去看看！」
　　他的話音剛落，海冬青與小蛛直接飛到一戶人家的院子裡，老九首當其衝，率先踹開那戶人家的大門，他剛一進去，便有一個影子撲過來，雙手抱住了老九的腰，一頭頂在他的肚子上，那傢伙一抬頭，我看到他滿嘴的血，不禁叫道：「老九，小心！」
　　老九身後自然不是蓋的，他飛速地轉身，用身體轉動的力道將那人的身子甩到一邊，然後掏出硃砂散槍一槍打中那人的心臟，硃砂彈射出去，化整為零，無數顆硃砂彈散開，分別打在這人的身體各處，只見他身體上散發出一股濃煙，然後黑氣「嗤嗤」地冒出來，陳助教嚇得魂飛魄散，突然轉身就跑，嘴裡還鬼哭狼嚎，陶冉伸腿一絆，他立馬摔了個嘴啃泥，趴在地上亂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老九剛解決了那個傢伙，又有一個傢伙橫衝出來，陶冉正好背對著他，眼看他雙手就要掐住陶冉的脖子，我飛起一腳踹過去，那傢伙連連後退幾步，沒料到又撲過來一個，我有些慌亂，順手掏出來一個東西，沒想到不是散槍，而是狗血噴劑，我顧不得許多了，直接噴到那人的眼睛上，那傢伙怪叫一聲，後退了幾步，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住了，馬上摔倒在地上，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另一邊，陶冉和一個傢伙糾纏在一起，陳助教完全傻眼了，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動也不動！
第235章 銀面具，半張臉
　　陶冉的身手利落，那個中年的大胖子不知道從哪裡殺出來的，我剛替她擋了一個，他就冒了出來，狗血噴劑直接噴過去，剛被陶冉踹開的大胖子一抹眼睛，慘叫一聲，奪門而逃，我正想去追，老九說道：「別追了，中了僵毒這麼久，要麼變殭屍，要麼承受不了直接死掉。」
　　陳助教還在地上鬼哭狼嚎，陶冉靠過來：「幾個？」
　　我沒顧上她的問題，因為我發現海冬青不見了！
　　老九站起來，說道：「一共四個能動的，跑了一個，剩下這三個還能動彈。」
　　剩下的這三個人躺在地上胡亂地掙扎著，臉上沾著黑狗血，臉上就突突地往外噴煙，被硃砂打中的那個掙扎的幅度最小，老九走過去一看，搖搖頭：「沒救了，必死無疑。」
　　十三個人去掉教授和陳助教，剩下十一人，跑掉一個，剩下十個，三個能動彈，七個……已經不能動了，加上這個必死無疑的，其實是八個，剩下兩個的情況稍微好一些，陶冉和老九去檢查他們的傷勢，我則四處尋找我的兩隻老鷹，尼瑪的，該出來的時候不出來，該老實呆著的時候又不老實點，現在又不受控制地跑到別處，早知道就不把你們從長白山裡帶出來了！
　　老九走了過來：「這三個人的情況還好，我先幫他們解毒，不過我們三個人只有三個藥，還是給自己用的，萬一我們自己被咬，就無可奈何了。」
　　「不用用藥。」一個聲音傳來，我大喜過望，是蒙洛的聲音！一回頭，他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喘著粗氣說道：「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中的僵毒不深，不用用試劑，用糯米就可以解毒，步，步，林天易……」
　　我趕緊上前扶住蒙洛，見他用手按著自己的後腦勺，伸手一摸，居然抹到血，那裡也腫了起來：「怎麼回事？」
　　蒙洛推開我，踉蹌著上前替那三個人解僵毒，用的是糯米，陶冉步出門外，沒有看到華城的影子，不禁大駭：「華城呢？」
　　我也尾隨出去，只見消失不見的海冬青回來了，陶冉也愕然地發現是小蛛在前面帶路：「這個小東西什麼時候溜走的？」
　　兩隻海冬青正拖著華城的身子往前飛，它們看上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發出似人聲般的喘息聲，華城的頭垂下去，身子無力地往前移動，陶冉馬上飛奔過去，叫著華城的名字接近，海冬青便鬆開爪子，華城的身子倒在陶冉的懷裡，陶冉拍著他的臉，急聲叫道：「華城，華城！」
　　華城沒有回應，蒙洛已經處理完畢，快步走出來說道：「我們被人襲擊，不是殭屍，是大活人，華城為了保護我受傷，他比我的傷重。」
　　「哪裡來的人？」陶冉說道：「事情越來越亂了，飛僵，失蹤的考古陵人員，還有不知去向的教授，消失的《西夏酒書》，現在又冒出人來了，等等，襲擊你們的難道是教授？」
　　「怎麼可能，教授是老學究，哪裡來的身手對付華城和蒙洛兩個大小伙子？」我反駁道：「你們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蒙著面，看不清楚，不過……」蒙洛說道：「我感覺有些奇怪，而且有點熟悉，好像在哪時也遇到過這樣的人一樣。」
　　華城突然睜開眼睛，呻吟了一聲，陶冉關切道：「沒事吧？」
　　「不止一個人。」華城說道：「襲擊我們的不止一個人。」
　　現在情況越來越複雜了，我閉上眼睛想了很久，說道：「一步步來，首先送活著的人離開這裡，保住他們的性命，我們再繼續搜索教授和這個鬼地方。」
　　大家都沒有異議，蒙洛檢查過了，那些死去的人身上雖然有殭屍咬過的痕跡，但並不是致命傷，反而是被同伴用刀刺中要害而死，用蒙洛的話說，僵毒入侵體內，體質差的人就會失去理智做一些瘋狂的舉動，而體質好一些的人則能保持清醒，但會出現局部失憶，陳新代謝也發生變化，就像喬茉三人，也算是優存劣汰。
　　逃走的那人不知道去往何方，我們現在只有將存活的四人送出去，五人合流護送四人出去，那三人說的話和陳助教一致，只是多了後面互相廝殺的場景，僵毒固然是一大原因，但是內心對死亡的恐懼也是始作俑者，人到了絕境會互相攻擊，這是人的本能嗎？
　　我們輕車熟路地回到下來的地方，繩子還吊在那裡，幫著三人上去後就輪到陳助教了，他皺著眉頭：「我們出去後要報警嗎？」
　　陶冉掏出自己的警官證：「我們就是，不必多此一舉了，出去後說有殭屍什麼的，上頭只會息事寧人，把你們當作神經病，影響你們的學習和事業，所以，你順便告訴剛才的三位，死守住自己的嘴巴吧。」
　　這個女人，夠狠！
　　陳助教點點頭，費勁地順著繩子爬上去，我們聽到上面的人聲越走越近，心也放下來，陶冉安慰道：「我們已經救了六個人，盡力了。」
　　「可是死了八個，教授下落不明，剛才跑掉的胖子也是生死未卜。」我毫不留情地揭示現實：「說盡力還太早。」
　　華城坐在地上閉目休息，陶冉問道：「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