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我們到達約定的茶樓仍然晚了一刻鐘，沒辦法，路上塞車，堵城可不是開玩笑的，走進茶樓，我們仨的步子都明顯快了許多，生怕錯過去，我現在才想到，那傢伙並沒有留手機號，我擦，居然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老九看著我的臉，狐疑道：「你幹嘛這個表情？」
　　「那個，沒事，就只有一件小事，我和他沒有互相留聯繫方式。」我假裝鎮定地說完，老九已經是怒不可遏，蒙洛都露出一幅鄙夷的神色。
　　「林天易啊林天易，我真是高估你的智商了，你能不能別讓人捉急，早知道這樣，我們不如留在那裡呢，還可以聽聽後續，格老子的，惱火。」
　　得，老九無處可發洩的怒火發在我頭上了，我自己也是欲哭無淚，環顧四周，晚上來喝茶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喝茶是假，談事為真，我看了一圈，那人是來了？還是來了又走了？還是根本沒來，不過是網絡上隨便開的玩笑？
　　目光落到角落裡坐著的人臉上，我頓時有種寒毛倒豎的感覺，講話也結巴起來：「老，老九，看，看那個人！」
　　老九沒好氣地看過去，表情馬上和我一樣，那傢伙，分明就是吳青峰本人！
　　體態和長相一樣憨厚，頭圓圓的，身子很壯，戴著一幅黑邊眼鏡，從長相上看就是一個悶悶的人，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傢伙，是鬧哪樣！不是死了麼！
第177章 茶樓交換，紅毛線
　　「喂，老九，上次去他家有看到遺像嗎？」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老九肯定地說道：「沒有，沒看到，後來在他的電腦裡才看到他的真容，而且照到自己的照片不多，對啊，怎麼沒有他的遺像？」
　　我和老九對視一眼，蒙洛突然擠到我們中間：「為什麼？」
　　我和老九同時伸手拍了他一巴掌：「不為什麼！」
　　我率先朝吳青峰走過去，他的表情焦急，看到我們身子聳動一下，猶豫地站起來，他的面容憔悴，嘴唇乾裂：「是你們要買我的作品？」
　　我看了一眼桌子，他先來的，但桌子上面只擺了一杯白開水，沒有叫茶，也沒有叫點心，我若有所思地坐下來：「沒錯，就是我們，你是吳青峰？」
　　「對，就是我。」這人馬上確認了自己的身份：「你們要買的兩幅作品在我家裡，我可以回去取，價格……」
　　老九嘿嘿一笑：「不必了。」
　　吳青峰頓時僵在那裡，結結巴巴地說道：「可，可是……」
　　我掏出一疊鈔票，足有五千塊，推到他的面前：「這是一點小意思，我們現在要買的不是照片，是其它的東西。」
　　吳青峰用力地嚥下一口口水，每個人的生活形態都不一樣，生活的狀態直接決定一個人人的氣質和氣場，現在我們眼前的吳青峰渾身上下就透著兩個字——落魄，他鬍子拉碴，出門的時候也不刮刮，來到茶樓連茶也不點，選擇坐在不起眼的地方，整個身子都畏畏縮縮地，過往的服務生完全無視他，我們走進來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的吳青峰，我內心湧出一股莫名的同情：「這五千塊錢沒有其它的意思，你母親告訴我們你死了，我們拿走了你的電腦，不是免費的，錢付給你母親了，始終沒有通過你的同意，這五千塊錢表示我們的歉意。」
　　蒙洛的表情慾哭無淚，這個小氣鬼！
　　吳青峰這才把錢收到懷裡，迫不及待地，生怕我們後悔，然後，他謹慎地看著我們：「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找到我家裡去，真的為了那兩張照片？」
　　我閉嘴不言，老九一揮手叫來服務生，叫了茶和點心，等東西上齊以後，吳青峰馬上夾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咽得太急，好幾次差點咳出來，我趕緊給他倒茶水，瞅他這樣子好像好幾天沒有吃飯了：「你很餓？」
　　「今天一天沒有出門了。」吳青峰警惕地看著左右：「有人要殺我。」
　　一點錢，一壺茶，幾盤小點心，吳青峰打消了對我們的疑慮，他喝了一口茶，神經質地說道：「你們給我錢，為什麼？」
　　「長話短說，我們想知道龍吞日的那張照片在哪裡拍的。」老九急切地說道：「告訴我們，我們還可以給你一筆錢，不會很過分的錢，但是足夠你一個月的生活費。」
　　「你們為什麼要知道？」吳青峰木訥道：「那地方很邪氣，真的很邪氣。」
　　「別廢話了，告訴我們就可以了。」老九急得要抽人了。
　　「東北，長白山。」吳青峰說道：「那地方沒有路標，我是湊巧去的，拍下照片後想去第二次，怎麼也找不著了，沒有雲，就不知道山在哪裡，你們給多少錢？」
　　到頭來，吳青峰最關心的還是錢，老九掏出三千塊錢，是從他的錢包裡拿出來的，身邊的蒙洛馬上鬆了一口氣，富二代還這麼小氣，真是服氣了，我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蒙洛怪笑著躲開：「可是為什麼要裝死？」
　　沒錯，好端端的一個人為毛要裝死？吳青峰在數手裡的錢：「我感覺我被盯上了，有人要殺我，我不能回家，不能回家。」
　　他有些神神叨叨地，說話有些語無倫次，老九和我交換了眼神，這次換我來問：「你怕有人殺你，所以對外撒謊說你出車禍死了？你母親和你合夥騙人？」
　　吳青峰嘿嘿笑了一下，衝我們招手，我們三乖乖地伸頭過去，他壓低聲音說道：「我耳邊一直有個聲音在說話，他一直跟著我呢，他說要殺了我，我會死，我從那裡回來以後一直在瘦，知道我以前多胖麼，是現在的兩倍，可是我現在縮水了一半，衣服全部穿不了了，像大衣一樣。」
　　怎麼會有這種錯覺？我們看過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分明和現在一樣，就是這樣的胖度，只是憔悴了一些，這傢伙是精神錯亂了吧？
　　老九附在我的耳邊說道：「這傢伙真奇怪，應該查查他家有沒有精神病史的，他老媽也有種神經質的感覺。」
　　「那是年長的人，你就嘴下留情吧。」我沒好氣地說道：「倒是提到自己兒子的死毫不傷心，我們當時感覺到了，就是沒有抓到原因，敢情是沒死，我勒個去。」
　　老九沒好氣地坐直身子，看著吳青峰：「吳先生，你應該好好休息，注意飲食，如果可以的話，抓緊時間去醫院掛個號。」
　　吳青峰嘿嘿一笑，口水在嘴角分泌出來，亮晶晶地：「去醫院沒用的，醫生幫不了我，我知道的，我一定會死的，我躲了很多地方，他怎麼就不放過我呢？」
　　媽的，我的腿抖了一下，迅速地坐回原位，我沒好氣地說道：「吳先生，你最近沒有睡好覺吧？」
　　樣子憔悴，而且黑眼圈很重，頭髮乾枯，嘴唇乾裂外加精神分裂。
　　「不，我要努力睡著才可以，睡著了才聽不到。」吳青峰縮回手，身子靠在牆壁上：「不想睡也要睡，必須要睡，不行，那個聲音又來了……」
　　吳青峰的身子開始抖瑟，他猛地抱住茶杯，茶杯裡的水都灑出來了，老九擔心地看著蒙洛：「喂，小子，他這樣不對勁吧，要不要送醫院，還是？」
　　蒙洛盯著吳青峰的臉，猛地站起來：「帶他上車吧。」
　　四周的人已經用異樣的眼神看過來，我和老九扶著精神錯亂的吳青峰起來，老九點著下巴說道：「蒙洛，去付錢，我們在外面等你，快點過來。」
　　蒙洛「啊」了一聲，老九罵道：「啊什麼啊，快點吧。」
　　「不好意思啊，朋友發病了，不好意思讓一下。」我連聲說道，用最快的速度將吳青峰送到車上，我注意到，吳青峰真的不太好，他視財如命，可是在發作的時候，完全讓衣服敞開，裡頭的錢都露出來了，這是真的不太好！
　　吳青峰窩在了汽車後座上，頭左右搖晃，又不停地用手指摳自己的耳朵眼，嘴裡不停地嘀咕著：「別說話了，別說話了，我想睡覺，我好想睡覺……」
　　他突然摸索自己的衣服口袋，掏出一個藥瓶子，藥瓶子剛擰開，手一抖，圓形的白藥片灑了一車，老九匆忙去撿，我奪過瓶子一看，亂了神色——安眠藥！
　　「老九，這傢伙不想活了吧，把安眠藥當飯一樣吃。」我趕緊收了起來，老九聽說是安眠藥也不去撿了，只是罵道：「蒙洛那小子怎麼還不來？」
　　蒙洛終於回來了，嘴裡還在埋怨我們：「你們跑得真快，也不等等我，我這個月的生活費又要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