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這東西怎麼這麼難纏？」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鼻孔還火辣辣地疼，我看著蒙洛：「怎麼辦，你掌的心火是怎麼回事？」
　　「自身的陽氣。」蒙洛說道：「這些東西是至陰之物，一旦被粘上，陰毒入侵，會一點點蠶食五臟六腑。」
　　陶冉倒抽了一口氣：「我們有三名警員被纏上了，剛才就昏迷不醒被送進了醫院。」
　　「恐怕……」蒙洛突然正色道：「現在不是擔心他們的時候了，自己先活下去吧。」
　　蒙洛掏出幾張正陽符，兩指夾著往地上蓋去，舌尖血同時噴了出去，原來這傢伙一直含著血說話，而且根據自己的需要噴出一點來，這小子果然有能耐，那團火一著起來，那些東西就四散而去，與平常見到的陰物截然不同，所以這張正陽符只拍掉了其中一條的尾巴！
　　「糟了，這些東西好像有靈通。」我說道：「懂得反應，甚至會盤算計劃。」
　　蒙洛嚥下一口口水：「很難纏。」
　　那些小東西正一點點地靠近我們，蒙洛額頭不斷地冒出汗水，我緊張地看著他：「就沒有辦法嗎？」
　　「有，可是……」蒙洛說道：「你敢嗎？」
　　「什麼叫我敢不敢，現在我們全指著你了。」我突然反應過來：「擦，你是想讓我充當誘餌？像在沙漠底下一樣？」
　　蒙洛的眼神有些無助：「是的，就像在沙漠一樣，你的體質最吸引這些東西，如果它們全部爬到你的身上，我就能一口氣把它們滅掉，不然的話，我只能一條條去解決，我最多只能對付五條而已，體力和精血不支，事情就麻煩了。」
　　他一口氣講出這麼多話，實在罕見，我看著蒙洛的眼睛，他突然轉身，用剛才的法子又對付了一隻毛蟲，將剩下的硃砂一口氣灑在我們面前，然後血光刃圍在四周：「林天易，時間不多了，快點吧。」
　　他媽的，為什麼總是我！我眼睛一閉，心一橫：「好，怎麼做？」
　　「只要我撤掉硃砂和血光刃，他們就會一股腦地衝向你。」蒙洛說道。
　　「他們最喜歡的是鑽孔，假如我身上只有一個孔可以鑽，它們會一股腦地奔過來，匯聚在一個地方，到時候你可以一股作氣地幹掉它們，在那之前，我必須想辦法堵住其它的孔洞。」我說道：「留鼻孔吧，路廣，上來得多。」
　　這時候，我心裡已經開始噁心了，可是顧不得許多，我撕開了衣服，扯出裡面的鴨絨，迅速地將兩個耳朵堵上，陶冉靈機一動，居然從口袋裡掏出兩個文件夾子：「剛才慌亂的時候塞到口袋裡的，想不到派上用場了，把耳朵夾住吧。」
第172章 血淚，犧牲
　　這還不夠，我還將袖口，褲腿，甚至領口衣服都紮了起來，確保身體沒有其它地方可以鑽，至於兩個鼻孔，反正離得近，將就吧，我的動作就是快鏡頭，我堵好之後，蒙洛將礞石粉掏出來，灑在自己和陶冉身上，這樣一來，我就首當其衝成為目標，這些東西會朝著陽氣最重的我奔過來，確保一切無誤之後，蒙洛和陶冉離我遠遠地，尤其是陶冉，甚至躲在蒙洛的身後。
　　那些東西已經來到我的腳邊，觸角一彎，有紅點的一邊就粘住了我的鞋子，然後長驅直入，一直朝著我的身體上方爬來，我大氣都不敢喘了，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東西爬上來，長蟲大軍慢慢逼近，為首的幾條已經爬到我的胸口，它們頭頂的紅色觸點就在我眼睛下面搖晃著，蒙洛緊緊地盯著那些長蟲，真是活見鬼了，三個人在眼前，這些東西就對我著迷，死活纏著我，眼看這些東西開始朝我的下巴進攻，我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就靠兩個鼻孔吐氣，那東西終於爬到我的下巴處，這是它們與我的皮膚第一次親密接觸，感覺十分古怪……
　　那東西的身體看上去像橡皮泥，可是觸感卻像蛇皮，而且是蛻下來的皮，一股死氣，冰涼，令人毛骨悚然，我打了一個寒蟬，陶冉緊張地看著我，蒙洛也是如此，兩人的目光讓我更緊張了，不止一條，所有的東西都湧了過來，見到鼻孔，馬上將觸角伸進去，鼻腔裡的粘液不由自主地流出來，我現在的樣子肯定像個傻子，鼻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我想伸手去抹一把，想到下巴上面掛滿了這些長蟲，哪裡敢動，眼睛斜著看向蒙洛，小子怎麼還沒有動手，我快挺不住了，我感覺有兩條長蟲已經到了鼻子深處，再這樣下去，就要完全沒入鼻孔中，滑入喉嚨了……
　　我的頭用力地往上仰，又感覺這樣不對，反而是讓那些東西更方便滑入了，我又馬上低著頭，想開嘴說話，剛一開口，就有下面的長蟲爬過來，作勢要鑽進我的嘴裡，重新緊緊地閉上嘴巴，我瞪了蒙洛一眼，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
　　眼下，十幾條長蟲都掛在我的身子上，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掛滿機麵條的架子，鼻孔被撐得老大，媽的，蒙洛這小子在幹什麼，一直不停地搓著手，取暖哪，快，快點，我不停地用眼色提醒他，他卻不急不緩地準備著什麼，陶冉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嘴巴動了一下：「快點！」
　　他媽的，老子不想被這些東西鑽到身體裡，以後想想都會嘔的，蒙洛不斷搓動的手終於停下來了，一口血噴在手裡，沒有看到正陽符，就只見他的手裡燃起了一團火，純粹的藍色，猶如藍色的水晶，蒙洛的眼睛都似在噴火，滿眼通紅，手掌揮舞過來，手裡的藍火在空氣中拉出一條藍色的線條，我的眼前一花，那團藍色的火已經在我下巴上著起來了！
　　「媽呀！」鎮定如我也不能忍受這種變故，嚇得自己馬上伸手去拍火，蒙洛沉聲喝道：「不要拍！」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鼻孔因恐懼擴大，藍色的火苗熱烈燃燒，那些長蟲的身子在火苗中蜷縮起來，然後撲撲地掉在地上，唯獨已經鑽進我鼻孔裡的兩條死死地粘在裡頭，絲毫沒有退出來的意思，我伸手去扯蒙洛，用眼神不停地示意，快點，這兩條長蟲都要快鑽進去了！
　　蒙洛的眉頭擰了起來，舌頭捲進去再咬一口，一口血噴了出來，濺得我一臉都是，火苗一觸到那血，燒得更旺了，我的臉灼熱，鼻孔裡一鬆，兩條長蟲落到地上，我終於得救了，馬上跳到蒙洛身後，使勁地蹦起來，拚命地甩著身子：「媽的，老子真是倒霉透頂了，尼瑪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陶冉哭笑不得，我定眼一看，那些長蟲身上都著火，身子被燒得一乾二淨，最終化為飛灰消失在空氣中，蒙洛的身子抖了一下，鼻孔裡突然流出兩行血，鮮紅鮮紅地，蒙洛用手擦了一下，低頭一看：「出血了。」
　　蒙洛擦著血，用力一甩，甩到還未燃盡的火苗上，只聽到「撲」地一聲，猶如火上澆油，火苗竄得高高地，那些蟲子最終完全消失，空氣中還有一股莫名的香氣，還有一些黑煙繚繞在空氣中，蒙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突然伸手挖到我鼻孔裡，用力地挖了一下，居然從裡頭挖出來一團肥厚的東西出來：「還有點殘留。」
　　看著那一團黑呼呼的東西，我噁心得都要吐了，尤其這團黑裡面還有一點紅色，蒙洛衝進辦公室，站在那些頭骨面前，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好像知道為什麼了。」
　　「什麼東西？」陶冉問道。
　　他們倆自在，我現在剛從虛脫狀態中抽離出來，有氣無力地走過去，鼻子還沒有通氣的感覺，說話也甕聲甕氣地：「我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等一下吧。」陶冉看著蒙洛：「你想到了什麼？」
　　「這些東西的煞氣很重，我和林天易曾經去過蕭家，在院子裡並沒有感覺到異樣，所以……」蒙洛露出凝重的氣氛：「這些東西是事後被填進去的，目的是讓人發現它們，會不會，有人就想讓我們發現它們？」
　　「衝著我們？」我來了一點精神：「擦，不會吧？我們是偶然發現然後返回的。那地方已經吸引不少人了，成了出名的鬼屋，要是有其它懂得陰陽的人去也會中招。」
　　蒙洛的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老道長曾經提過一種陰陽秘術，叫做屍腦蟲，將普通的長蟲比如蜈蚣之類的東西放進剛死的屍體腦袋裡，具體辦法是在太陽穴處開一個洞，讓長蟲鑽進去，然後再將洞口堵住，長蟲在裡頭靠吸食腦髓為生，腦髓吸食完了以後，就這樣被困在人的頭顱裡，開始往外延伸，吃掉屍體的眼珠子，才能重獲自由。」
　　想到眼珠子被吃掉，長蟲從眼眶裡爬出來的情景，陶冉的臉變得蒼白了，蒙洛說道：「吸食了屍體的腦髓，多少也增加了一些靈通，比普通的長蟲有智性，陶冉，你剛才說有多少人被鑽進去了？」
　　「三個。」陶冉問道：「怎麼了？」
　　「不妙，我們趕緊去醫院吧。」蒙洛面如死灰：「希望來得及。」
　　正好，我也要去醫院呢，陶冉心有餘悸地看著那些頭骨：「這些頭骨要怎麼處理？」
　　蒙洛掏出九張正陽符，分別貼上一張，便飛奔到樓下，辦公樓前面的警員們仍沒有散去，正小聲地竊竊私語，華城走過來：「怎麼樣了？」
　　「沒事了，讓大家散了吧。」陶冉說道：「我們現在去醫院看受傷的兄弟。」
　　離警局最近的醫院裡已經亂了套，我們進去的時候，急診室裡正亂成一團，醫生和護士四處逃竄，還不時地發出驚叫聲，手術托盤掉在地上，工具落了一地，什麼夾子，鑷子還有紗布散落一地，躺在病床的三名警員手腳無力地垂下，太陽穴處已經血肉模糊，嘴角的口水流出來，兩行血淚流出來，淌在白色的床單上，場面觸目驚心，陶冉驚呼一聲，上前探著這三個人的鼻息，發現沒有一點生氣時，陶冉的眼淚突然滾落：「怎麼會……」
　　「我們來晚了……」蒙洛頹然地說道：「難道不止十八條……」
　　蒙洛的眼睛馬上成了鬥雞眼，死死地盯著病床上的屍體，一名護士在門口小心張望著，陶冉上前抓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名病人一起送來，我們馬上搶救，在一間病房裡，可是在搶救的時候……」護士的身子不停地抖瑟：「腦漿突然噴出來了，裡頭還有東西在蠕動……」
　　陶冉看著我們：「我去解決一下，事情不能鬧大了。這裡交給你們。」
　　我的眉頭一皺，這是要息事寧人的節奏，我和蒙洛走上前，三張病床並排而列，三人的頭居然是齊齊地望向一邊，看著身體的左側，眼神空洞無力，不，哪裡還有眼神而言，眼珠子已經突出來，中間有一個細細的洞，我的小腿馬上抽搐一下：「從這裡鑽出來了？」
　　蒙洛掏出硃砂，灑在屍體的頭部，裡頭的東西馬上有了動靜，從耳朵裡探出頭，蒙洛的動作很快，馬上就引燃了藍火拍過去，那小東西馬上被燒成了灰，另外兩具屍體也是如此處理，可惜，為時晚也，就算處理掉這些東西，這三名警員已經莫名喪命！
　　陶冉去而復返，看著平時在工作中緊密相往的同事化作三具死相恐懼的屍體，陶冉的眼淚又流下來，我極少看到她哭，她此時柔弱的樣子與外表反差很大，更讓人揪心，我也忘記了剛才一切的不適感，安慰道：「別哭，快想想辦法吧，這事情要怎麼處理？」
　　「我已經和醫院的人聯繫過了，也通知了局裡其他的同事，這件事情不鬧大是不可能了。」陶冉看著我們：「你們先回去，我會再和你們聯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