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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節

  我跟著老九走到最近的小土包邊,馬上聞到一股異樣的味道,這些低矮的小土包散發著一股腐爛的臭味,初開始以為是來自於地下的屍骨,但看到土包頂端異樣的顏色,我不禁狐疑道:「這是什麼東西?」
  「不止這一個,所有的土包頂上的顏色都不一樣,頂部深,下面淺。」老九示意我湊近了聞聞:「而且味道十分奇怪,林天易,這個地方真的很邪氣。」
  就在此時,我們站著的土包裡黑煙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白煙,我和老九趕緊側過身子,白煙就從我們中間噴出去,待白煙冒得沒有影了,我舉燈往裡一看,裡頭的情況讓我心驚,裡頭自然是沒有任何棺木的,一具白骨蜷縮成一團,身上沒有穿衣服,皮肉早就腐了融在土裡,白骨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頭則埋進胸膛裡……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具白骨的樣子,反倒沒有恐懼的感覺,倒覺得心安,它的樣子十分安詳,我扶著老九的肩膀,再看四周,所有的土包裡都冒出白煙,氣氛一下子平靜下來,蒙洛睜開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結束了。」
  「結束了是什麼意思,剛才那樣的東西不會再出現了?」七姐問道。
  「是,以後都不會出現了。」蒙洛突然抽了一下鼻子,掙扎著站起來,朝我們走過來,湊到土包前面聞了一下:「是屍油。」
  屍油是指屍體在高度腐爛時脂肪成油狀溢出,尤其在夏天,屍體放久了,就像泡在油裡一樣,前面有屍液一說,但屍油是從屍液裡提煉出來的,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屍體的脂肪是屍油的主要來源。
  在南亞大部分地區,據說屍油是一些法師把死去的孕婦的下巴割下來,然後用白蠟燭燒,滴下來的油就是屍油,據說屍油能夠幫助女性吸引男性,將其擦在兩眉上就能吸引男性。
  「用屍油是為了什麼?」我問道。
  「增加這些陰魂的戾氣。」蒙洛說道:「這也是為了增強龍鬼陣的作用,老九,你們還發現了什麼?」
  「還能發現什麼,剛才就是在和時間賽跑。」老九沒好氣地說道:「過來就是挖,灑硃砂,然後趕緊回去找你們,現在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這裡了。」
  老九甩給我一個眼神,前面的其樂融融就丟一邊吧,現在又回到競爭的階段了,我立刻說道:「往裡面走走。」
  我們三人率先往裡面走,七姐三人自然不甘落後,我和蒙洛都是筋疲力盡,在腳法上不如他們,馬上就被他們超到前面去,我們就走在小墳包中間,與它們擦肩而過,一個小墳包就是一條命,一條命,一條命地過去,終於看到盡頭處了,在那裡有一個祭台!
  七姐回頭看了老九一眼,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老九果斷被刺激到了,顧不得我和蒙洛,逕自往前飛奔,一到祭台面前,老虎和阿清突然轉身過來,一人架住了老九的一條胳膊,一下子就將他架了起來,老九本來就是乾瘦的,兩人都是練家子,一下子就讓他的身子騰空,老虎嘿嘿一笑:「你老人家就安心地待在一邊吧,這裡我們接手了。」
  老九豈能受這種侮辱,突然身子一緊,居然從兩人的手裡脫身,然後飛起一腳,直接踢向老虎的面門,老虎萬沒想到老九有這樣的身手,自然是嚇了一大跳,此時,七姐已經奔到祭台邊上,正在裡面緊張地摸索著,想到老九對我的期望,我自然不會讓他失望,不知道從哪裡爆發了一股力量,直接撲過去,抓住七姐的手腕反扭過去:「七姐,你太不夠意思了,不是臨時同盟麼,有好東西要一起分享。」
  七姐莞然一笑:「瞧步老闆說的,我這不是在找麼,找到了自然要和你們一起分享,你這麼握著我的手,難道是對姐姐我有意思?」
  勒個去,這個女人真是,怪不得老九說她不好招惹了,居然連我這樣的後生都要調戲!
  我掃了一下祭台,手卻不敢放鬆:「七姐,這祭台有些特別,是拼接而成的,依我看,是用將士的兵器鑄成的。」
  七姐果然走了神,下意識地往祭台看了一眼,趁著這個空當,我立刻越了過去,直接落在七姐的另一側,然後鑽進了祭台下面,為何?我現在身子不爽,速度是不夠快,可是眼睛和腦子是夠用的,剛才衝過來的時候就發現祭台很單薄,而且有銹跡,沒垮已經不錯了,而且整個的平衡不好,右側明顯更重,所以整個的重心是往右邊傾斜的,如果有料,也是右邊有料,面上看不到任何接口,也沒有看到可以抽拉的地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右邊底部!
  我一翻轉過去,七姐就明白了,一腳踹到我的小腿上,痛得啊,我忍住痛,就憑著感覺往下面一摸,觸到一個東西便抽出來,然後塞到衣服裡面,那東西有些硬,而且冰涼,我護在胸前,喘了一口氣:「七姐,我好怕怕,你千萬不要過來。」
  見我嬉皮笑臉,七姐瞬間變了胸色,猛地掏出槍對準我:「交出來。」
  「不交,打死也不交。」我正色道:「讓你的人停手大家一起看,不對,是我批准你們一起看。」
  此時,老九正和老虎和阿清動手,兩人夾擊他,老虎一看就是用的力,每一拳出去都是虎虎生風,阿清也是如此,老九是以柔克剛,你的力大,我不和你對著,我就閃,不管你這一拳有多大的力氣,只要躲得夠快就可以,所以,雖然眼下是一對二的局面,老九卻還撐住了場子,沒有丟人。
  七姐看著我肚子上面高高鼓起的東西,終於一揮手:「停。」
  老虎和阿清就像被按了停止鍵的娃娃,立刻收手,老九喘著粗氣退到一邊,雙手插在腰上:「格老子的,老子好歹也是你們的前輩,居然敢這麼大不敬。」
  「前輩?」七姐語帶嘲諷:「他們應該對你殺無赦才對。」
  老九的面色沉重起來,然後盯著眼前的祭台,祭台上面只放著一尊靈牌,比普通的靈牌要大好幾倍,上面刻著一排小篆,除了這個,再沒有其它的東西了,他最終來到我身邊,和我一起守著懷裡的東西:「你們兩個拉蒙洛過來,大家一起看。」
  老虎和阿清一幅無語的樣子,最終七姐一點頭,兩人還是聽話地將蒙洛拉過來,大家圍成一圈,將我和老九圍在中間,七姐沉聲道:「現在可以了吧?」
  我看著老九,老九一點頭,我才把東西從衣服下面拿出來,這是一個長形的盒子,看著是用來短劍的,木質偏黑,我現在卻沒有深究是什麼木質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打開,一時間,所有人的頭都湊過來,目光徹底被裡面的東西吸引……
  裡頭卻是空的!
  老九與我對視一眼,我說道:「這盒子原本是鎖住的,你們看,是有鎖的,現在卻不一樣,盒子被人用槍打過,強行打開。」
  盒子上面還有一個彈孔,確切地說是兩個孔,子彈分別穿透造成的,進來的人拿走了盒子裡的東西,而且有槍,根據我們前面的遭遇,這人至少還能夠應付「鬼龍」,可是,老九的師父不太可能對付「鬼龍」,所以,拿走裡面東西的人真是老九師父嗎?
第126章 鑄鬼兵,百分之一
  我重新鑽到祭台下面,除了這個東西再沒有其它了,老九失望不已,問道:「你在師父的房間裡只找到海下地宮的地圖?」
  「你不相信我?」七姐的眉毛挑了一下:「我只找到海下地宮的地圖,所以才去了海下地宮拿到碎玉,就這麼簡單,信不信隨你。」
  「從盒子來看,裡面不止裝了一張地圖而已。」老九冷冷地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卡在機關上面的海軍暱的確會讓人聯想到師父,而且山洞也是師父和我們都呆過的,雖然都指向師父,可是讓蒙洛都費了這麼大勁的東西,師父是怎麼安然脫困的?」
  「不是只有你有腦子,這些我也能想到。」七姐說道:「現在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假定進來的人根本不是師父,師父來陰山有另外的事情,和這裡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們走錯了,不小心來到這裡,第二個可能性,進來的人就是師父,而且帶走了盒子裡的東西,海下地宮的地圖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老九豎起了手指點了好幾下,然後趕緊收回去,將雙手抱在胸前:「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管怎麼想,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與其說是可能性更大,不如說大家都有種直覺認為是後者。」我說道:「當然了,我也相信無巧不成書,來的人一定就是你們的師父,盒子裡面至少裝過海下地宮的地圖,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和你們不一樣,一向是用事實說話的。」
  「扯蛋,你看到了什麼事實?」老九終於怒了,這一刻,他肯定不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墳裡的骨頭只能從鬼影來判定生前是將士,因為沒有衣服無法判斷朝代,可是祭台卻有說法。」我說道:「從遠處看好像是個完整的祭台,近了就能看到痕跡,粗略鑄造的痕跡,七姐,我剛才不是騙你,是認真的。」
  「這祭台真的是用兵器鑄成的?」七姐恍然大悟。
  「當然了,我林天易不會信口雌黃。」我自信滿滿地說道:「冷兵器時代的歷史,我比你們更有發言權,秦末漢初,隨著車戰衰落,騎兵戰成為主流。戈、矛等傳統性兵器逐漸被戟取代。同時,遠射兵器弩機更為盛行。你們看看祭台的邊緣,仔細看,是不是有暗花紋?」
  幾個人半信半疑地湊過去看,尤其是老九,眼睛都要貼在上面了,終於不情不願地說道:「沒錯,是有暗花紋。」
  「這個祭台打造的時間很短,而且工藝不到位,融合的不夠徹底,暗花紋應該是秦末漢初常見的一種兵器——暗花紋銅矛,還有這裡,看看,這一塊應該是寬葉鎏金銅矛融進去的。」我說道:「這些兵器無一例外,全部是秦末漢初的東西,這一點是完全符合之前的情況的,這裡的所有屍首可能都是秦末的將士。」
  蒙洛這時候才開口道:「利用了千人塚的原理,但是又加以改進,從這裡一切的佈置來看,應該是養鬼兵,更大的可能性是操縱鬼兵去戰場廝殺。」
  「操縱鬼兵去戰場廝殺?」老虎脫口而出:「可是一般來說,魂魄不是無法見陽光的嗎?」
  「但是可以附身。」蒙洛一句話就打破了老虎的懷疑:「附身到普通將士的身上,人鬼合一,就連疼痛也沒有感覺,假如有這樣的將士,一定是戰無不勝。」
  我徹底震驚了:「難道這也是項羽手下謀士的主意,這些屍首都是戰死的勇將的,將他們的屍首埋在這裡進行培育,打造出一支鬼兵,這才是這個地方真正的價值,可是,沒有等到培育成功,項羽就遭受大敗,敗走江東,一切都化為烏有。」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可能成功。」蒙洛說道:「將士被殺,初死之後的確有戾氣,為了讓鬼兵成功,還在墳頭抹上了屍油加重戾氣,可是佈局的人忽視了一點,人的亡魂也會擁有生有的情緒,不止是戾氣而已,一旦去除戾氣,這些鬼兵並不是戰無不勝的,他們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可是會敗在百分之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