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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節

  蒙洛的雙眼立刻亮了,他興奮地拿出那個小瓶子,我不禁說道:「在死人面前,你專家的權威就要消失了。」
  「少來了,不可能!」蒙洛居然激動起來:「我會找到那個可惡的傢伙讓你瞧瞧的。」
  老九說道:「那傢伙也是這麼想,上次放話說山水有相逢,估計記著你的仇了,你們這次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要小心。」
  蒙洛的鼻子沒有派上多大有用處,走了沒有多遠就繳械投降:「味道太淡了,沒有辦法。」
  也是,墓室裡封閉的空間和這裡廣闊的天地不能相比,蒙洛懊惱道:「真是可惡。」
  我們磨蹭了好一會兒,最終蒙洛還是放棄了,此時我們已經朝著深山走了很遠,離車子越來越遠,眼看著天色都要暗下來了,我們還是沒有頭緒,蒙洛正沮喪的時候,天空中突然落下一個東西,我拾起來一看:「怎麼掉下來一隻紙鶴?」
  那只紙鶴比較特別,是用黃符折成的,再仔細一看,紙鶴上面還有紅色的血跡,心裡一驚,我立刻將紙鶴展開:「蒙洛,上面有血字,快來看看!」
  老九率先湊過來,念著上面的字:「若有同道,速來相救!」
  蒙洛說道:「是飛鶴傳信,在茅山道術中,自知大限已到,就會在臨死前,利用這種飛鶴寫下遺言,還有一種情況,如果有同門遇到棘手的事情,急需要搭救,也會讓紙鶴飛出來求救,在這附近,有同道遇險。」
  老九「喂」了一聲:「我們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處理乾淨呢,現在還要管閒事?」
  「同道遇險,不能不救,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蒙洛急匆匆地說著,同時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紙鶴上,嘴裡唸唸有詞,只見那只紙鶴的翅膀震動了幾下,突然就盤旋起來,逕自飛上天空,抖了幾下翅膀就往前飛去,蒙洛毫不理會我們,匆忙追了過去,我和老九面面相覷,老九罵了一聲「格老子的」,迅速跟過去,我盯著滲入血液的那塊土地,也不由自主地罵了一聲,還是借用老九的口頭禪——格老子的!
  那只紙鶴就像活的鳥兒般扇動翅膀,它引領著我們繼續深入山中,最終來到了一座山峰下面,突然墜落,看著落在地上的紙鶴,蒙洛緊張得額頭直冒汗:「就在附近了,就在附近了。」
  「你要不要這麼緊張?」我不以為然地說道:「弄得這麼玄乎幹什麼?」
  蒙洛的音量陡然上升,震得我鼓膜都在震動:「人命關天!」
  擦,嚇死我了,一時間我也有點心虛了:「我又不懂你們這些道道,我們雖然懷疑,不也跟過來了,先找人再說。」
  「飛鶴落在這裡,人就在附近才對。」蒙洛說道。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我們沒有帶手電,只有借由手機裡的手電筒功能,山裡的夜晚很荒涼,冷風刮過,樹影斑駁,月光透過樹葉打在地上,地上的影子就豐富起來,可惜啊,對於我來說不是美景,只讓我倍感恐懼,那些幽暗的影子在我們附近盤旋,猛地將手機舉高,看到頭頂有一個地方格外幽深:「那裡有個山洞。」
  我的話剛剛落地,蒙洛就飛一般地衝上去了,半山腰裡果然有一個山洞,裡頭黑漆漆地,蒙洛就不管不顧地走進去,我立刻搶在他前頭,替他打著手電,裡面躺著的人立刻激動起來,手摸著一塊小石子,朝著我們扔過來,他的力氣不大,小石子在地上滾了幾下,就停下了,蒙洛循著聲音撲過去,我的手電也直接打在那人的臉上,這是一個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很薄,都已經入冬了,身上才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外套打開著,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嘴裡吐出一個字:「救……」
  蒙洛突然扒開這人的衣服,這人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往上扒了一點就扒不動了,蒙洛索性脫去這人的外套,見他手忙腳亂,老九也上前幫忙,沒幾下就將這個中年男人的上半身剝得光光的,我們這才看到,他的胸口還有一個黑色的掌印,此時還在向外冒著黑氣,看到黑氣的時候,我就知道老九一定看不到,果然,他狐疑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來不及解釋了,救人要緊。」蒙洛說道:「這人我認識!」
第093章 刮痧,勿回頭
  蒙洛匆忙掏出一枚銅錢,看銅錢的邊緣發黑,這是血光刃!
  蒙洛拿著血光刃開始在那個男人的胸口刮著,就像刮痧一樣,血光刃每刮下去一下,黑氣就瀰漫得更厚重,蜂湧著從胸口裡跑出來,漸漸散去,這個男人的胸口馬上就被刮成一道道紫紅,但是黑氣卻慢慢地散盡,那人之前好像一口氣喘不過來,現在氣順了,就能順暢地開始說話了:「是你,蒙洛。」
  「師叔,你還記得我?」蒙洛說道:「我只在道觀裡呆過一個月,魚玄師叔?」
  「是我,想不到是你接到了飛鶴。」原來這中年男人是蒙洛的師叔,只呆了一個月的話,這傢伙根本就是魚目混珠嘛!
  蒙洛幫魚玄穿上衣服,魚玄衝我們一抬手:「多謝三位了。」
  「不用客氣,要謝就謝蒙洛吧。」我說道:「要不是他堅持,我們也不會找到這裡來。」
  「師叔,你不是一直在道觀裡嗎?現在怎麼會來到這裡?誰傷的你?」蒙洛連聲問道:「這附近有地眼,師叔是不是去過?」
  他的問題太快了,老九說道:「你師叔現在需要的不是問題,是水和食物。」
  蒙洛下意識地去掏水壺,自然摸了一個空,他一愣:「車上有水,不過要走出去才可以。」
  「不,不用了,蒙洛,」師叔說道:「快去這座山的背面看看,那個傢伙和那些嬰兒還在不在,要快,那傢伙要弄血嬰!」
  蒙洛匆忙往外走,情急之下,我也跟過去,同時回頭:「老九,你留在這裡照顧師叔。」
  老九「唉」了一聲,看著有氣無力的師叔,也只有留在原地了,我和蒙洛完全是憑著直覺走在夜間的山道裡,好在有一條山道可以直接繞到山的背面,從半山腰往下看,除了樹林和遠處如同鬼影一般的山峰,最醒目的就是一座竹屋,裡頭還亮著燈!
  我的手摸到腰上,掏出了槍,然後將蒙洛推到我身後:「老實站在我後面。」
  「如果是那個傢伙,槍是對付不了他的。」蒙洛的力氣突增,一把將我推開,搶在我的前頭往前走,迅速地下山,朝著竹屋走去,他還算機靈,放慢了手腳,小步地接近,我罵了一聲,跟過去,竹屋的門是打開的,裡頭的燈是最傳統的煤油燈,我站在蒙洛的身後朝裡面看過去,裡面一片狼籍,血味,聞到這個味兒,我的心馬上提了起來,蒙洛的喉嚨「咕咚」響了一下,拳頭也握了起來,身子突然貼著牆壁,我看到他的手在發抖:「小子?」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味道就是不詳的徵兆,這個念頭一浮現,我的手也開始顫抖,將兩隻手交織在一起,我狠狠的抽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走進去!
  眼前的一幕讓我驚愕地說不出話來,竹屋裡十分空蕩,整個屋子就是一整間,狹長的屋子裡擺著一張木桌,同樣是長形的,在長桌上面,並排擺著七個嬰兒,他們赤身裸體,四肢僵硬,沒有哭聲,這麼小的嬰兒,心臟跳動的時候,胸腔的浮動會比較明顯,可是,完全沒有,他們也沒有啼哭,在這麼寒冷的夜裡,他們不著片縷,不冷嗎?
  我的心開始抽搐,心臟正在壓迫整個胸腔,這種緊迫感讓我喘不過氣來,害怕,我開始害怕了,不敢去看長桌上的嬰兒們,嚥下一口口水之後,我還是給出了結論:「它們都死了。」
  嬰兒的皮膚都是青紫的顏色,而且皮肉都癟下去,再加上沒有任何動作和哭聲,胸腔的浮動也沒有,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什麼結果了,他們有睜開過眼睛嗎?突然想到這一點,莫名的心酸浮上心頭,眼眶也有些發熱,蒙洛突然站在我的身邊,警覺地看向四周:「那個傢伙不在。」
  我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然後拿著槍在屋子裡一通尋找,這個空間相當簡單,一目瞭然的情況,也沒有藏人的地方,那傢伙早就逃之夭夭,蒙洛突然走向桌子,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並不去看長桌上的嬰兒屍體,我卻沒有忍住,還是正面看過去,這些嬰兒的眼睛都閉得緊緊地,五官完全變形,他們的小手緊緊地握著……
  離我最近的是一具男嬰,他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小傢伙,你有看清楚那個害你的傢伙麼,如果記得,一定不要放過他!!
  這個念頭突然浮現,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空氣中突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柔弱無力,我立刻退到蒙洛身邊:「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元嬰們的冤魂在哭。」蒙洛閉上了眼睛:「他們的血被抽光了。」
  渾身發寒,腳底板的溫度也消失了,我仔細一看,這些嬰兒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外傷,蒙洛歎了一口氣:「看脖子。」
  蒙洛倒是先注意到了細節,這些嬰兒的脖子上面都有一個明顯的針孔,他們的血脈被扎破了,有人肆意地抽取他們的鮮血,直至乾涸……
  七個小小的生命無力地躺在我們面前,我們來晚了,我從未像現在這麼懊惱過,眼淚馬上就要奔眶而出,我雙手叉在腰上,馬上將頭抬得高高地,硬是將眼淚逼了回去,我一轉頭,看到蒙洛的眼淚正嘩嘩地流出來,他就像個大男孩,肆無忌憚地讓眼淚掉出來,一顆又一顆,他抹去眼淚,說道:「我會替讓他們的冤魂安寧的,你通知陶冉吧。」
  「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慶雲開生門,祥煙塞死戶,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
  蒙洛的誦念聲響起,在他身體的四周有些氣流在湧動,我歎息一聲,默默地走到竹屋外給陶冉打電話,電話裡,她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平穩,不愧是女警官,被我逼了一出以後迅速地調整了情緒,其實想想,正是因為對她瞭解,我才敢那麼幹,從幾時起,我就把她的性子摸透了,看準了?
  我在電話裡大略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陶冉十分激動,聲音也尖利起來,「我馬上過來。」陶冉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蒙洛那頭也結束了,他還盤腿坐在地上,一幅不願意起來的樣子,我走過去:「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