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老九打了一個寒蟬，然後摸了一下下巴：「少嚇唬人了，商量一下晚上怎麼住吧，這裡的農家樂裡提供住宿，我們也可以進山，在山裡露宿，反正有東西。」
　　「進山，直接入主題吧。」我說道，下車之後，這裡的村民看到我們都是笑著打招呼，笑容裡的意味十分明顯，看吧，又是一群進來尋找寶藏的傻逼，明白這笑容的真意，心裡反而輕鬆不少，可以堂而皇之地進山了。
　　對那個圖紋的不止是我們，已經有人先一步到來，看著是學生的模樣，還有一些是全家到來的，他們坐在邊上，手裡拿著紙和筆，嘴巴咬著筆仔細思忖著。
　　我們仨也下車，山上的圖紋十分清晰，「人為刻上去的。」老九壓低聲音說道：「這麼明顯，就像故意引人前來，難道是聲東擊西。」
　　「有可能，我們先進山看看，順便找找晚上露營的地方。」
　　越過那些認真研究的人群，我們直接往深山走，終於找到一個低凹的地方，旁邊還有一條溪流，晚上看著頭頂的月亮，再聽著小溪流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便回去將車開到離這裡最近的地方，卻看到另一邊，還停著兩輛大型汽車，車屁股從叢林裡探出來，一幅做賊心虛的樣子，慢慢地走近，車裡無人，左右看看無人，我伸手拉了一下車門，然後就笑了，哪有人不關車門把車子扔在荒郊野外的？
　　再往裡一看，車子不僅上了電子鎖，還上了方向盤鎖，十分謹慎，座位上扔了一件外套，外套的口袋往下墜，裡頭放了東西。
　　「喂，林天易，還不搬東西下去？」老九已經急得找過來，看到這兩輛車，「哦」了一聲：「和我們一樣，是從帝都過來的，看車牌。」
　　「是啊，兩輛車的話，最多十個人。」我說道：「剛才看到的人裡，不像有這些人的影子，說不定也是進山了。」
　　「你太愛管閒事了，看到什麼就喜歡追根究底的，這是幹你們這行的本能吧，就像看到一件古董，馬上就要看它是什麼年代什麼工藝一樣。」老九不以為然：「不要多管閒事了，下去吧，蒙洛還在等我們呢。」
　　撇開那兩輛車，我專心地支帳篷，找柴火，翻出預備好的乾糧，蒙洛發現溪裡有魚，已經捲起褲腿去捉了，老九給我打下手，看到我熟練的手法，說道：「感覺你是萬能的，什麼都會一樣。」
　　「總要活下去啊。」我不以為然地拍拍手：「多學幾樣技能，總能派上用場，不過，有一樣我不會。」
　　「什麼？」老九問道。
　　「像陶冉那樣的槍法，我不會。」我說道：「咱們華夏可是有嚴格管制的。」
　　「學學就行了，而且不是有黑市嘛，弄把槍其實不是難事，問題是那婆娘好像盯上我了，得小心一些。」老九提到陶冉，還有些恨恨地：「簡單得像一根筋，不知道變通，唉，遇上這姑娘真是我們的劫數啊，對了，你的真命天女怎麼樣了。」
第034章 老關中式盜洞
　　「徹底失去聯絡了，短信不回，去電關機。」我一屁股坐在石頭上。
　　「林天易，你是不是中了美人計？」老九似笑非笑地說道：「就為了要你的血脈，她就從沙漠出來了，然後順便和陶冉做了交換，再帶走了你的那啥，哈哈，聽著和電視劇似的。」
　　我操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假裝要砸過去，就聽到蒙洛叫了一聲，往他那裡一看，他居然徒手抓住了一條大魚，正歡天喜地從溪流裡走上來，鮮少看到他這麼大驚小怪的樣子，突然發現他其實只是一名少年罷了，老九立刻過去幫忙，我忙著生火，一時間，我們像是出來郊遊的遊客，都忘記本來的目的了。
　　天色終於暗下來，我們已經飽食了一餐，外面的遊客們回到了酒店或是到村裡寄居，村子裡飄出來的香味真是勾魂，蒙洛打了一個嗝，然後人突然僵在那裡，然後，他就隨身的包裡掏出一個羅盤來！
　　我和老九面面相覷，羅盤，這東西在我們的心中一直是與老神棍相匹配的，現在出現在一位俊秀少年的手上，總覺得怪異得很。
　　「奇怪，刻有圖紋的山在那邊，這裡前後沒有遮擋，所以，這個方位是生氣流動的方向，然後這邊，沒道理啊……」蒙洛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站了起來，拿著羅盤打起轉來，我們習慣了他神神叨叨的樣子，也不去理他，沒一會兒，蒙洛回來了：「這地方不對勁。」
　　他的話音剛落，就傳來「砰」地一聲，雖然談不上地動山搖，但感覺到了明顯的震感，老九倏地一下站起來：「地震？炸山？」
　　突然，老九趴在地上，耳朵貼著地面：「來自下面，地下傳來的響聲，這麼短促，喂，林天易，有可能是引爆。」
　　「引爆，在地下嗎？」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難道這地底下？」
　　「有地宮也不一定。」老九在地上爬了一段，可惜，那爆炸的聲音已經結束，他一骨碌地爬起來：「林天易！」
　　「嗯，那兩輛車，這個時候了，也沒有見人出去！」我快步地往上爬，上去之後，看到那兩輛車還在，這就基本沒啥懸念了，顧不得喘氣，我重新回到帳篷處：「車還在。」
　　不知底細的遊客才會當作天方夜譚地研究山體上的圖紋，而這些人卻直接去到地下，頓時間，有一股詭秘的氣氛油然而起，此時，黑暗徹底籠罩下來，深山老林裡，溫度陡然下降，拿出頭燈戴在頭上，背上必要的物資，再將火堆撲滅，我們就開始尋找，尋找通往地下的機關或是盜洞。
　　機關沒有摸到，倒是老九機靈，在離溪流約三十米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地洞，是十分方正的洞，十分方正，這刻板的盜洞讓老九的眼睛亮了：「老關中式。」
　　「什麼意思？」我問道。
　　老九並沒有回答，而是謹慎地朝附近張望：「沒有望風的人，這群人真是放心，估計覺得沒有對頭吧。」
　　「你剛才說的老關中式是什麼意思？」我一邊往下張望，一邊問道。
　　「民國時期盜墓盛行，就連軍閥也摻和一腿，那個時候，幫派明顯，大體分為南北兩派，北派以力見長，哪怕只是打個盜洞，也大有講究，一般是墓側、墓身、棺前、棺尾四個主要位置，連盜洞的形狀也頗有講究，要分方圓，這兩種形狀最早都是由北派創造，方形洞在黃土地上多見，又叫關中式盜洞。關中式盜洞一般不會打在墓穴附近，會離得遠遠地，甚至在幾里之外開始。」老九說道：「根據墓穴的深度打好豎井後，再往墓的方向橫著開挖坑道，直通墓穴。這種迂迴盜墓的手法，費時費力，往往需要數人同時作業，可是貴在安全。」
　　我笑了一下：「這種技巧早就失傳了吧？」
　　「是啊，一來現在幹這行的少了，二來散了，以前的老規矩早就沒有了，現在都是任意發揮，而且打的都是小墓的主意。」老九說道：「老關中式盜洞，多少年沒有見過了。」
　　我看了一眼老九，我一直以為老九也是零散派，可是，這番專業的話從他的嘴巴裡講出來，忒有權威性了：「老九倒像是專家了。」
　　「這個嘛，好歹做了這麼些年了。」老九說道：「在刀口生活，可要小心一些，知道得越多越好，好了，天亮以前下去看看吧。」
　　盜洞不算深，我們直接跳下去，卻發現這盜洞形狀方正，下面也是如此，簡直像比著尺子打下去的，下去後就發現盜洞開始橫向發展，然後再往下延伸，簡直就是工事暗道，這是我第一次下到真正的盜洞裡，聞到淡淡的土腥味，真實感瞬間上升，腎上腺素也開始狂飆：「老九，我們現在是在犯罪啊。」
　　「被人發現了就是犯罪，所以要完美地掩蓋自己的痕跡。」老九的臉突然沉下去：「從現在開始，要小聲說話，下面可不止我們一個人，同行相見，可是分外眼紅。」
　　我輕咳了一聲，這一點自然聽說過，不要說是同行了，哪怕搭檔的是兄弟好友，也會反目成仇，所以每一次下墓，都是提著腦袋下去的，這條命是自己的，還是要給下面的死鬼陪葬，可不一定。
　　「這同行現打的洞子，除非是有仇怨平時合不來的，否則一定不會佔這個便宜，若是傳出去，以後在同行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了。」老九突然說道：「不過這也就是以前了，現在規矩都淡了，喂，你們看。」
　　越往下，泥土就越發濕潤，地上的腳印也清晰起來，從這印子來看，清晰可辨的有五個不同的腳印，剩下的因為太模糊或是堆積在了一起無法辨認，到了這裡，也能隱約聞到一股火藥的味道，往前走，果然看到破開的洞口，碎石濺了一地，石屑和火藥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十分刺鼻。
　　「果然是行家啊。」老九歎道：「爆破的力量沒有引起坍塌，剛剛合適。」
　　老九對眼前的情況歎為觀止，甚至伸手去撫摸洞口的邊緣部分，同行之間能夠這樣地心悅誠服，只能說明對方的水平已經歎為觀止，我反而擔心起來：「他們越是專業，我們就越為難吧，老九，他們有火藥，極有可能還有槍。」
　　「嗯，是啊。」老九好像走神了，我一抬頭，頭燈剛好照在他的臉上，更顯得詭秘不已，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喉嚨裡有什麼東西滾了一下，突然在地上抓了一把泥抹在自己臉上，再抬頭的時候，我都快不認得他是誰了。
　　「你這是做什麼？」我問道。
　　「以後再說。」老九的神色不太對勁：「一會兒隨機應變。」
　　不對勁的不止是老九，蒙洛在從洞口鑽進去之後也不對勁起來，輕聲說道：「這裡是四陰之地，要小心殭屍出沒。」
　　「殭屍？」我倒抽了一口氣：「小子，你不要嚇唬人。」
　　「林天易，你的八字輕，陽氣沒有那麼強，殭屍反而不容易發現你的存在，倒是老九需要多留心。」蒙洛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