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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節

  不過當他們走出來後,同時覺得身上的壓力一輕,月亮也在此時從烏雲後面露了出來。
  「這裡……是郊區嗎……」聞雨看了看路牌,「可我記憶最後停留的地方,並不在這附近啊。」
  威廉回道:「這很好解釋,你遇到鬼的地方肯定不在此處,但你卻像行屍走肉一樣,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一路走到了這裡。」
  聞雨點點頭,光是聽著話都泛起毛骨悚然的感覺。忽然,她兩腿一軟,差點兒倒在地上。
  威廉趕緊扶住她:「你不要緊吧?」
  「對不起……突然……好累……」其實聞雨剛才那十幾分鐘的表現基本屬於迴光返照,她的身體狀態早已是強弩之末,此刻逃離鬼境,精神上鬆懈下來,沒想到險些昏厥。
  「別怕,我們已經安全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威廉二話不說把人背上,在馬路上小跑了一段,拐上了一條主幹道。到了這裡,街兩旁已能看到民宅和店舖了,路燈較多,街上也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汽車行駛而過。真的很難想像距離這兒幾條街外就有個如同鬼門關一般的墓園入口。
  能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喧囂的城市中,聞雨心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接著,她的意識逐漸模糊,直至沉沉睡去……
  ……
  一條漆黑的小街,忽明忽暗的路燈旁,有一個車站,站牌下有個青年在等車。
  末班巴士緩緩駛來,停在了那青年的面前。
  司機打開了門,那小伙子走了上來,一身酒氣的他既沒有刷卡也沒有投幣,而是雙手抓住投幣箱,對準箱口進行了一次非常暢快的嘔吐……
  吐完以後還大搖大擺地走到車廂中間段靠窗位置,一屁股坐在了老弱病殘專座上。
  兩秒後,司機居然若無其事地關上了車門,道了一句:「都坐好,開車了。」
  也不知這巴士行駛了多久,整輛車上的乘客都逐個站了起來,緩緩逼近了那個男青年。他卻像毫不知情一般,一手枕著頭,歪著脖子看窗外。
  過了一會兒,毫無徵兆的,司機減速,停車,熄火,然後從駕駛座站起,往車裡走來,走到了所有乘客的最前列。
  王詡終於停止了發呆,回過頭去,用平靜的眼神望著這一車惡鬼。只見它們個個皮膚焦黑,七孔流血,雙眼翻白,十指如鉤,硫酸般的涎水從嘴角流淌下來。
  「今晚諸位沒能吃到那位美女,想必都十分失望吧,畢竟這道菜你們都耐心等了一個禮拜了。」王詡用幸災樂禍的語氣道。
  那位司機大哥回道:「我知道你有點兒本事,你一直在暗中保護那兩個人,幫助引導他們逃脫。」他將臉湊近了,露出自己的獠牙:「所以今夜就更不能讓你離開了。」
  「哈?」王詡忽然換上了一副地痞流氓相:「你很囂張啊!故意惹老子生氣是不是?」他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抓住了鬼司機的領口:「我本來是想測試一下菜鳥的反應,等他驚慌失措、束手無策之時,我便從天而降,來個英雄救美。結果呢?!!」他瞪著那厲鬼:「你說你怎麼這麼廢啊!你是不是厲鬼啊?!你怎麼混的啊?!我還以為你這種會用『聯鬼境』的是個狠角色呢!沒想到我稍微出點力,你就讓他們給跑了啊!」
  圍著王詡的一圈鬼全都震驚了,他們皆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傢伙究竟是哪邊的啊?!你這是在暗中為我們加油嗎?!
  王詡用他那佈滿血絲的雙眼,露出一個足以嚇死鬼的眼神:「現在威廉那小子抱著妹子撤了,地址、電話,沒準兒連三圍都了然了!過幾個小時再順便見一下家長,這就齊活兒了!沒準過一陣子警方還給他頒個好市民獎什麼的!沒準還有獎金什麼的!我勒個……」他似乎氣得快說不出話了,最後從牙縫裡又擠出一句:「說!你想怎麼死!」邊說還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掐得鬼司機快要魂飛魄散了。
  鬼司機真的很想回答:「我已經死了……」但他說不出話來,周圍那群厲鬼也沒有一個動彈的,它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動不了了,無能為力。
  直到這一刻,巴士上的鬼魂們終於明白了,此人渣絕不只是「有點兒本事」,而是神通廣大、大巧若拙,他已到了能夠十分隨性地遊走於人鬼兩界的恐怖境界。
第二十二章 公園
  「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怎麼一進鬼境我就沒見你啊?」威廉吃著食堂裡最廉價的套餐,坐在王詡的對面說道。
  王詡也吃著最廉價的套餐以及一塊從威廉盤子裡夾過來的豬排道:「所以你就帶著妹子先撤了,再也沒回來找過我?」
  「我把平民帶走是不想當你的累贅嘛,我知道你一個人肯定更容易搞定。」威廉道:「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地坐在這兒嘛。」
  王詡蹬了他一眼,兩秒後,威廉盤子裡的荷包蛋也進了王詡的餐盤……
  「大哥,我一個獨身男人,沒啥正經工作,舉目無親,二十歲就欠了一屁股債,你讓我吃頓飽飯行不行?」
  王詡回道:「少廢話,先給我總結一下你昨天的工作表現。」
  威廉驚道:「咱們事務所還有這項工作內容?」
  「那是啊……我們的管理可是非常專業、規範化的。」王詡理直氣壯地回道。
  「我看過所裡的記賬簿了……」
  「那些塗鴉和裸女都是某一天,有個精神病人衝進事務所裡隨便畫的。」
  「畫了半本?!」
  「你的問題太多了,咱們單位是免稅的,賬本關你球事啊?」
  威廉道:「我聽說你能讀記憶啊,還要我匯報什麼?」
  「我很久以前就決定不去讀熟人的記憶,這是一種尊重。」
  威廉無奈道:「那好吧……我把聞雨從鬼境裡帶出來,就送她去了醫院,然後我讓醫院聯繫了她的家屬,過了二十分鐘,見她的父母趕到醫院我就悄悄離開了。」
  王詡側目看著他:「那你這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二逼行為啊。」
  威廉被他說得真想吐血:「那我要是留下來,被她父母追問起女兒這幾天在哪兒,總不能如實說,她玩了一個禮拜鬼打牆吧?到時候我不就成了造成她失蹤的第一嫌疑人了嗎?」
  「你就不會編嗎?」王詡問道。
  「我是想了幾個理由,但都站不住腳啊……」威廉道。
  「那是你太笨了。」貓爺忽然閃了出來,端著食堂裡最貴的套餐,得瑟地坐在了威廉身邊:「這種借口張嘴就來啊,比如……我們一同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這樣說八成會被當成奇怪的宗教組織拐賣犯給關起來的吧!!」威廉吼道。
  王詡對貓爺道:「別妨礙我教訓小弟。」他轉過頭,十分嚴肅地對威廉道:「狩鬼者很多時候要面對這種情況的,到時就要有一個站得住腳,又合法的說辭,比如——在這條親密無間的路,讓我像你,你像我,怎麼會孤獨……」
  「歌詞啊這是!讓自己通往監獄的歌詞啊!」威廉被這兩人徹底從精神上擊潰了。
  貓爺道:「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這些你拿好,是埃爾伯特讓我給你辦的證件。」他拿出了厚厚一疊的假證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這麼擺在了一個公共場所,眾目睽睽之下。而且還繼續用很平常的語氣道:「記住了,什麼情況,拿什麼證,順便把自己的假名字都背一背,免得像某個傻子一樣,邊出示證件邊說錯自己的名字。」
  「當時是那個字我不會念!」王詡用強調的語氣對貓爺道,順勢完成了對不打自招這四個字的完美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