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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節

  曼森沒有現身,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孩子,把那個女孩兒放下吧,她的死……是有價值的。而你……應該還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王詡的瞳孔瞬間收縮,他這時才感覺到,伏在自己背上的燕璃,胸口那微弱的起伏已經停止,耳畔傳來的呼吸也消失了……
  顧不上眼前未知的敵人和危險,王詡把燕璃放下,攬到懷裡。她的高燒退了,體溫卻降到了另一個極端,就在剛才這短短的一分鐘,生命的跡像已從她的身上消逝……
  「醒醒……醒醒……燕璃你聽得到我嗎!燕兒!埃莉諾!醒醒!醒過來!」王詡的眼神中還留有一絲希望。
  「沒用的,那軀殼裡,已經沒有靈魂了。」曼森用他冷酷的聲音再次宣判了燕璃的死亡。
  王詡好似根本聽不見曼森的話,他將燕璃的頭枕到自己肩上:「醒醒……燕璃……你不可以死……你走進我的生活,為我付出所有,讓我愛上你,現在你又要離開我,不可以……我不允許!」
  曼森這時終於出現在了王詡身邊,他穿得仍然像個神父,但他露在外面的臉和手,只有糜爛的肉和血管,卻沒有皮膚。
  「孩子,為何你不肯面對現實呢?放開她吧,我要取走她的人皮了,這會是我手中最出色的一件藝術品。」曼森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欺近。
  「你。」王詡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這一句明顯是對曼森說的,「給我滾。」
  曼森怔住了,他無法向前再賣出一步,就像士兵接到了不可忤逆的命令,能夠做的只有執行而已……
  「竟有這種事……」曼森十分驚訝,即便是他的「主人」,也無法這樣控制自己。於是他真的如王詡所說的,退入了黑影中,直至氣息完全消失。
  王詡的視線從未離開過燕璃,好像他的眼神一旦移開,就會永遠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
  他哭了,他本不是一個會哭的人,不管難過到何種地步,王詡都可以笑著面對,將眼淚留在自己的心裡。
  他和身邊的人分享的只有快樂,卻獨自承受著所有的悲傷。
  不知何時,他已經忘記了眼淚從眼眶中湧出的感覺,忘記了淚水劃過臉頰時的感覺,忘記了眼淚那澀澀的味道。
  王詡捧起了燕璃的臉,低頭吻了她。
  在那一瞬間,他彷彿失去了意識,當再次回過神來……他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空間,周圍充斥著綺麗的光暈,萬籟俱寂。
  靈魂,始於虛無,終於虛無,這裡就是萬物的「終極」。
  王詡覺得自己正浮於空中,但其實這地方沒有什麼天、地之分,換一個角度,也可以說王詡像是水中倒影。
  有呼吸的聲音傳來,在這沒有任何聲響的地方,聽來就像近在耳邊一般。
  王詡回過頭,他看到了燕璃。
  她如嬰兒般蜷著身子,手臂環抱膝蓋,閉著雙眼。
  王詡想要呼喊她的名字,但口中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她,卻怎麼都動不了。
  燕璃同樣處於一種漂浮的狀態,她此時離王詡越來越遠,彷彿沉入了一個深淵,而她臉上的表情,卻好像睡得很安詳。
  「就讓她離開吧,睡去吧,她已經累了……」一個聲音出現在王詡的腦海中,這似乎就是他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
  但他心裡還有另一份期待,另一份執著。
  「難道老子想後宮一把,也不行嗎!!」他竟然喊了出來。
  這一聲喊,聲音傳遍了整個虛無的空間,燕璃的眼皮好似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仍舊未醒。
  王詡開始動了,他飛快地朝著燕璃靠近,他終於明白了,在這裡——心之所在,身即往之。
  但就在王詡和燕璃之間只有不到一米距離時,一道無形的壁障擋住了他,這阻隔就像是層水面,王詡每次伸出手去,就會泛起陣陣漣漪,可他就是無法穿過去,無法到達另一邊。
  生與死的距離,也許就像這樣。你可以看得到對面,卻超越不了生死。
  「燕學姐……」王詡當真是咬牙切齒:「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他的雙手竟穿過了那水波般的壁障,可是越過那層壁障的部分,猶如被岩漿灼體一樣劇痛,手臂的顏色也成了暗紅色。
  「我不會放棄的!所以你也不可以放棄!」王詡的額頭、臉、脖子,乃至整個上半身,都艱難地穿過了壁障,他此刻的疼痛是無法形容的,那是直達靈魂最深處的痛感,就連喉嚨和內臟都承受著同樣的感覺。
  燕璃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她醒了,那雙貓兒般的眼睛眨了兩下,然後視線落到了王詡身上,眼中充滿了迷茫。
  「你……是誰……」她問道。
  「喔靠……我是你侄子好吧!姑姑!嬸嬸!姥姥!拜託你別玩了!快把手給我!」
  燕璃的表情依舊疑惑,但她卻不自覺地伸出了手,當與王詡的指尖觸碰時,羞怯的臉上還泛起一陣粉紅。
  她此刻不知道這個整個上半身都被燒成暗紅色的男人是誰,甚至不知道這世上有男女之分,但每當靠近這個靈魂一分,她就感到多了一分溫暖。
  王詡終於將燕璃拉出了壁障,將其擁入懷中,他長長吁了口氣,緊緊地將其抱住,看那意思,十天半拉月都不想放開了……
  又是一陣失神,王詡回到了高地上,他的唇還印在燕璃的唇上,只是這一刻,燕璃的身體是溫暖的。
  王詡結束了這個吻,具體時間多長,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至於結束的原因……是因為燕璃睜開了眼睛,眼神並不是那種比較陶醉的狀態,而是種要殺人的目光。
  「你剛才在幹什麼?」她紅著臉,貌似是惱羞成怒。
  「嗯……其實我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王詡這是憑良心說話。
  不過這句話在旁人聽來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
  「你強吻我!還說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
  「反正昨天晚上已經算是上過三壘了,現在是只回去偷二壘,你又何必這麼激動呢……」
  「你……」燕璃一時語塞。
  王詡也沒給她再多說什麼的機會,又把她背了起來:「好了,有什麼事,等我們逃出去找到其他人再說了。」
  燕璃這時才注意到了周圍面目恐怖的蠟像群,還有高地下那片樹海。
  「這樹林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