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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節

  我對不起你,沒能照顧好傾蘭,你恨我,無可厚非……此刻我的性命也任由你取,但請放了傾若……她是無辜的,她也是傾蘭的孩子……」
  「噗」的一聲,柳毅空的喉嚨被刺穿,他沒能把話說完就離開了人世。
  邱登甩掉了手上的鮮血:「留下她,將來好找她的邱叔叔報仇嗎?哼……你到死都在算計我!還以為我會上當嗎!啊?!」
  他發瘋似地踐踏著柳毅空的屍體,每一擊竟都用上了靈力,屍體下的地面都被踩碎,柳毅空身上本就有許多傷口,在邱登瘋狂地踩踏中,柳毅空就像個露了餡兒的餃子,內臟和鮮血都被擠壓出來,最後整個人碎了一地,其狀慘不忍睹。
  邱登在做完這一切以後,竟仰天狂笑不止,也許他已經瘋了,不過,我寧願相信,這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在沉默和忍受了多年以後,把不滿發洩出來的應有狀態。
  柳傾若站在雨裡,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她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劃過了臉頰,更不明白,邱叔叔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父親。
  但她在這晚學會了一件事——殺人。
  當邱登回頭朝她逼近時,她沒有退卻,甚至沒有害怕,腦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眼前的男人,如螻蟻般不堪一擊。
  既然連自己多年的兄弟都殺了,那麼殺死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對邱登來說自然也不算什麼,他毫不猶豫就出手了。
  可就在這瞬間,邱登感到了靈識的波動,然後是一陣窒息的感覺襲來,他的臉色變得慘白,身體中的水份飛速流逝,使他逐漸變成了一具乾屍,那場面出奇詭異,就像一株植物,竟然在這暴雨中乾涸枯萎……
  雨還在下,邱登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他是第一個見到柳傾若靈能力的人,所以,他也是第一個死者。
  柳傾若緩步走到邱登面前,冷漠地注視著她的殺父仇人。邱登說不出話來,此刻一息尚存的他只能瞪著那充滿驚懼的雙眼迎來自己的最後時刻。
  幾秒後,柳傾若又哭了,這是她第一次使用靈能力,如果她早知道自己可以如此輕易地殺人,她的父親也就不會死了。
  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她做了另一件事來讓自己好受一些。
  邱登也被碎屍了,而且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感受著自己的身體逐漸被靈能力撕成碎片,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還在感受著每一分的痛苦。
  這是一個充滿血腥的雨夜,柳傾若之後的人生都因此改變。或許,早在這時,她也瘋了,就好像靈魂中的純真、憐憫,已在這一晚悄無聲息地消失。
  全身上下濺滿血水的小女孩兒,在離開這條小巷前,臉上竟是掛著一種乖張詭異的微笑。
第二章 無家可歸
  「小孤,你這一整天都去了哪裡?學校裡的老師來電話,說你又曠課了。」余安的語氣並不嚴厲,更不像質問,而是如同和一個朋友商量事情那樣平常。
  「師父,今天可厲害啦,我在街上遇到個小鬼,她的靈能力好特別啊!」水雲孤興奮地形容著,這年,他十五歲,已是十殿閻王之一。
  「雖然你總是轉學,可課業也不能荒廢太多,不要總因為一些小事曠課。」余安作語重心長狀說道。
  「哎呀,初中那點兒破東西,我早自學完了,去不去一樣,學校好無聊啊……」他雙手枕在腦袋後面,往沙發上一躺。
  「你現在已是閻羅王了,十殿閻王乃狩鬼者的表率,若你繼續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如何服眾?」
  「我本來就是未成年人嘛……不說了,我出去再玩兒會兒,晚飯就不回來吃了。」
  水雲孤蹦起來,又離開了旅館的房間,余安也只得對這個長不大的徒弟報以一聲歎息,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會有類似的感歎,比如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比他懂事多了云云……
  夕陽西下,水雲孤又跑到了城北的墓園,他搬來這座城市已經有兩個月,計劃是在這裡讀完初中的最後一個學期。每天,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在黃昏時來到這裡和那些孤魂野鬼聊天。
  這片墓園的管理者是個駝背的老頭,也具有一定的靈識,不過遠不及狩鬼者的程度,只是幹這一行時間久了,對靈魂的感知總會比普通人強些。
  「陸伯,跟你說多少遍了,你就別再刮了,你死都死了,咱們鬼身上是沒有癌細胞的。」一個瘦得如排骨精一般的男鬼道。
  陸伯十分執著地回道:「我刮我自己的肺,關你小子屁事?!」
  「跟你說多少遍了……你刮得這是胃……肺在胃的上面,你老是掏錯!」
  「你別蒙我老頭!我自己病哪兒不知道嗎?我看你和那些醫死人的大夫一樣,想忽悠我!」
  柳傾若安靜地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眼前的爭執,這兩個鬼吵了足足一個小時了,說來說去都是車轱轆話,可柳傾若就一直這麼默默地聽著,那張如瓷娃娃般可愛純淨的臉上,卻是顯出一種悲涼的感覺。
  「小鬼,我又回來了!」水雲孤突然從她背後冒了出來,似乎是想嚇嚇她。
  他就沒思考過,一個敢於坐在墓地裡發呆的八歲小女孩兒,沒嚇到過路的已經很不錯了……怎麼還會被這麼低級的手段嚇到。
  「你不用回家嗎?」柳傾若說話的語氣反倒像個大人。
  水雲孤坐到柳傾若旁邊:「切……要你管?我說小鬼,看你這樣,今天是曠課了吧,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要不要大哥哥送你回家啊?」
  柳傾若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若有所思道:「家……如果沒有家人在那裡等你,那還算是家嗎……」
  這個問題對於總是長不大的水雲孤來說似乎太深奧了些,不過他還是答道:「小鬼,你就別跟我裝深沉了,哥我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呢!告訴你個道理,和你相互依靠、不計代價為你付出的人,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你的家人。」
  柳傾若抬起頭望向他,水雲孤擺出一副十分得意的表情,其實他這也算是現身說法,父母失蹤後,基本是師父將他帶大,教他狩鬼者的本領,他對師父就有如同家人般的感情。總之,他覺得自己小小年紀能總結出以上這句話,實在是非常了不起。
  「那如果,一個人都沒有呢……」柳傾若又問道。
  「這……」這下可把水雲孤給難住了。
  柳傾若接著道:「我來告訴你吧,那你就該學會照顧好自己,即使孤身一人,也要堅強地活下去。」
  「嗯……有道理。」結果他被一個比自己小了七歲的小學生給教育了……「誒?不對啊?怎麼變成你在教訓我了?」
  柳傾若笑了,這是父親死後她第一次面露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我啊?記住了,大哥我叫水雲孤,可是很厲害的狩鬼者哦……小鬼,雖然你白天不表演靈能力給我看,但據我觀察,你肯定也是哪個狩鬼者世家的小姐吧?靈識很不簡單嘛。」
  「不對。」柳傾若很乾脆地否決了對方的推理。
  「呃……」水雲孤又遭打擊了。
  「我聽這裡的幾個鬼說,你每天都要來這裡?」柳傾若問道。
  「是啊,怎麼了?」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