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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節

  但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畢竟當時拍著胸脯答應了此事,若是再出去說不幹了,那我這張臉還不丟盡了啊!
  「嘿嘿!哈哈哈!您看您,人年紀大了老愛耍點小性子,我知道您心裡還是裝著天下眾生的,其實管三陽村的這件事,若是弄好了,可是莫大的功德呢,您老不知道,最近三陽村可是發生了……」
  我陪著笑,將三陽村出現的血湖事件原原本本地和張真人說了一遍,說到最後,我特意將三陽村村民花錢買水的事加重了幾分語氣,以便更好的讓張真人感受到村民們的不易。
  「說完了?」
  我老實巴交地重重點頭:「說完了!」
  張真人立刻沉著臉:「臭小子!你可知道這個事的嚴重性?!你可知道管下此事需要浪費在此多少時日?!你可知道我們這一趟的『客戶』是多麼的重要?!哼!你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在外面臭顯擺,現在倒好,人家都知道咱們是遊歷天下斬妖伏魔的叔侄倆,可不得把咱們供起來!」
  被張真人這一頓猛批,我感覺自己就像個臭蟲,貌似連坨屎都不願與我為伍,但就在我決意放下此事時,張真人眼色變了變,遲疑了一下道:「那個……他們既然請咱們,沒說報答的事?比如……願意湊多少錢作為酬謝?」
  我立刻精神一振,拍著胸脯道:「不瞞您老說,還真說了這個酬謝的事,非但說,說的還不小呢,說什麼五十塊不夠就湊一百塊,只要我們能管下這事兒,多少都成,但卻被我一口回絕,我當時就說,我們修道之人本應該以斬妖伏魔為己任,要什麼錢啊,再說您張真人是什麼人啊?您是隱世高道,怎麼會貪圖那點俗錢兒!」
  「放屁!」張真人手指一抖,包子差點掉落在地,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倆眼一瞪,道:「別跟我扯什麼隱世高道,我就是個貪圖錢財的野道士,再說這一趟帶一個客戶的錢才一百多,你小子可倒好,一口回絕了,哼哼,你不把我氣死是不甘心啊!」
  我眼前頓時飄過一排黑線……
  清冷的月色照射在山川大地上,外面夜風習習,我和張真人將古戲樓的大門關好,然後徑直向三陽村趕去——路上,張真人整了整剛換上的淺灰色長衫,扭頭瞥了我一眼,道:「一會兒和村民們談事兒的時候你不要瞎摻和,一邊兒喝茶就行了!」
  我仰起頭看向張真人,馬上又低下頭,道:「是,一切都聽您老吩咐,只要這事兒管下了,您別再讓村民們褪層皮就成……」
  「你這個臭小子……」
第二十七章 沖陰陣
  三陽村村長的家中,聚集了不下百餘人,或許是聽到消息,有人幫忙解決眼下的大難題,所以都跑過來看熱鬧來了,村長姓劉,名叫劉希望,五十出頭,在村子裡也具備一定的號召力和領導能力,當然,這些都是包子鋪的老頭兒告訴我的。
  張真人端坐在劉希望家的堂屋上座,仔細傾聽著三陽村最近的頻頻怪事,由於他不讓我進去,所以我只得與包子鋪的老頭兒坐在院子裡看星星,南北亂侃。
  也不知張真人和村民們都說了什麼,堂屋內不時傳來一陣陣叫好聲,不多時,我聽到張真人在喚我……「初七,你進來吧!」
  走進堂屋,只見張真人正笑呵呵地伸出雙手,接下村長劉希望奉上的一個厚厚紅包,另外還有一個小點的,張真人向我微微使了個眼色,道:「他年紀還小,只會亂花錢,還是讓我替他保管吧,多謝諸位對貧道的賞識,貧道一定竭盡所能,務必將血湖之事處置妥當!」
  「敢情那個小點的紅包是給我的?那……那張真人還裝自己腰包裡?這個老財迷……」
  我徹底無言以對,只得陪著張真人向在座的村民乾笑幾聲。
  張真人立時整了整衣衫,鄭重地吩咐道:「請村長馬上著人準備幾樣東西!」
  劉希望一聽張真人準備出手了,忙激動地連連點頭:「是是!張道長需要什麼東西儘管吩咐,只要我們三陽村能辦到的,務必達到您老的滿意!」
  張真人微微捋了捋鬍須,道:「一桶黑狗血,另外再準備半桶黑鐵砂,兩個陰陽蛋,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叔侄二人便可,切記各家各戶關好門窗,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能邁出房門一步!」
  「是是!」劉希望重重點頭應承,繼而面有些難色地問道:「張道長,那黑狗血和黑鐵砂倒是容易,倒是那什麼陰陽蛋……是指……」
  張真人呵呵一笑,道:「陰陽蛋就是兩個半生不熟的雞蛋,時間不多,趕快準備吧。」
  「呵呵!那好辦,張道長且先休息片刻,我現在著人準備上述材料……」
  待劉希望走後,張真人一屁股拍下,隨口招呼我道:「初七,今晚就由你啟壇吧!」
  「呃……」我一陣憋屈,好處都讓你佔了,怎麼幹活都是我的啊?
  眼瞅著大夥兒都齊齊看向我,我也沒二話,走到桌案前點燃三柱清香,然後佈告天地神祇,做完這些,我扭頭看向張真人,道:「下面怎麼做?」
  張真人不急不忙地點了點頭,道:「你負責將黑狗血與黑鐵砂摻和在一起,然後再讓村長為我們找一艘小船,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我沒好氣地轉身走出堂屋,口中忍不住嘟囔道:「活兒都被我幹完了,其他還有個屁事……」
  不一會兒,一桶黑狗血和半桶黑鐵砂被人抬進了院子,黑狗血摻和黑鐵砂,在茅山術中沒有記載,這是張真人吩咐,全真派的法門與茅山術略有不同,我一時也想不出這東西具體的用處是什麼,但我可以肯定多半是為了降服血湖之中的冤魂!
  摻和在一起後,我頓時驚住了,這……這明明是一桶黑狗血,加上半桶黑鐵砂,一個桶不應該裝下才是,可……可是眼下的一個桶,分明還未溢出,這太奇怪了!
  劉希望讓人把東西送到血湖跟前兒,並特意為我們踅摸一艘結實點的小船,村民們一哄而散,各自回家暖被窩去了……
  張真人在血湖邊上看了一會兒,並未急著下湖,而是掏出旱煙袋子裝了一鍋,點燃,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我不明白張真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當即在他身邊坐下,但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張真人一鍋又一鍋的反覆抽著,實在讓人急不可耐,終於在張真人第三鍋旱煙即將抽完,我霍地站起身道:「張真人,我們就這麼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吧?您老怎麼也不著急呢?」
  張真人歪頭瞅了我一眼,繼續將最後那點兒煙抽完,才算倒著煙桿子在石頭上磕了磕,並道:「急個什麼勁,咱們拿了人家的錢財,必然要一舉將此事做個了結,但也不能莽撞行事……」
  說著,張真人仰頭看了看天色,這會兒月已近中天,張真人點了點頭:「時辰差不多了,你現在馬上將那桶血砂沿著湖岸邊撒下一圈,記住有水口的堵上,不能讓湖中的氣脈流出去!」
  「啊?」我怔怔地看著偌大的一個小湖,雖然湖不大,但要是圍繞著湖岸邊跑一圈,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既然要這麼幹活,您老為什麼早不吭聲啊?還讓我陪著你等這麼半天!」
  張真人收起煙袋桿子,輕描淡寫地笑道:「你小子剛才也沒問我啊?去吧去吧,別磨嘰了,再磨嘰天亮我們也下不了湖。」
  我嘟嘟囔囔地撅著屁股提著大桶,沿著湖岸邊一點一點地撒下,張真人既然說到氣脈,那這個血砂很可能是隔山斷脈之法,將血湖與外界徹底分開,然後我們再進入血湖之中誅滅鬼邪!
  「呼~~~」
  就在我剛剛撒到一半之時,湖面竟無風席捲起一條血色霧氣,向著四面八方蕩漾開來,說是蕩漾,卻更像是肆虐狂舞,我心下一驚,揮灑血砂的速度不斷加快,看來這些血砂已經引起了注意,切勿在此事上有所耽擱,我咬了咬牙,腳下猛地蕩起了清風步,飛快地向張真人所在的地方奔去——「嗚嗚~~~嗚嗚嗚~~~」
  一道道混雜沉悶的哭泣聲,突然在湖面上飄蕩,我驚愕地抬起頭看向張真人,張真人頓時叫道:「初七!快將血湖封住,快!」
  說完,張真人終於將他那把黑色寶劍取出,自從白猿河一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張真人使用他的寶劍,長劍出鞘,別看年紀一大把,張真人的動作卻是敏銳之極,縱身一個凌空旋轉,長劍直刺地面,然後猛地挑起一團泥沙,向周圍試圖逃竄的血紅霧氣狠狠砸下!
  泥沙過處,血色霧氣急急後退避開,但似乎並不甘心,急急向另一側的空缺逃竄——我眼看回到原地,冷不丁看到張真人提著長劍向我刺來,我大叫一聲:「張真人!是我初七啊!」
  長劍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逼人的寒芒,一劍刺來,我本能地提起木桶阻擋,但木桶在長劍之下,竟是腐朽如泥,「噗嗤」一聲被長劍刺破,我閃身退開,並將木桶甩向張真人,口中跟著驚叫道:「臭老頭子,你發瘋啦?!」
  張真人根本沒有理會我,長劍在轉向身前的瞬間,竟猛地抽回,劍身同時連帶著一抹黑紅色鐵砂,在空氣中劃出一條狐仙,急急地與起步點匯合在一處!
  整個湖面徹底被血砂封死,張真人收起長劍,大喝一聲:「把小船推入湖中,我們下湖會會它,看它到底有何能耐,敢在此地興風作浪,危害一方!」
  「哎!」我大聲應承,雙手推起小船進了湖水之中,至此,張真人縱身跳進小船,我也跟著站在船頭,張真人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快點划船,向湖中央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