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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節

  過了許久,青年人才慢吞吞地說著,似乎這幾句話壓抑得他難受,最後一句話已經哽咽了。
  師父終究還是開了口:「我多少懂一些醫理,可否讓我為你母親把把脈?」
  青年人聞聽此話,登時有些木訥地看了看師父,隨後閃身退到一邊,聲音苦澀地道:「大夫看不好的,我們這裡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不然我也不會變賣家產去求聖光大師了!」
  再次提到這個聖光大師,青年人的眼睛裡頓時放射出一抹怨恨,深深的怨恨,但我看得出,他怨恨的背後,也深深透著一股恐懼,甚至是發至靈魂的恐懼,居然有恨不敢恨,有怨不敢怨,堂堂七尺的一個大男人,究竟在怕什麼?那個聖光大師就那麼讓人恐懼嗎?我想不通,但對青年人身上的故事越加感到好奇了,而且對此地的頻頻怪象也更加好奇!
  師父仔細為老人把脈,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收起手,並點頭道:「不錯,仍有一息尚存,但你說老人家僅憑著這一口氣熬了兩個多月?真是這樣嗎?」
  此話也讓我不解,是啊,再堅強的人也不可能兩個多月不吃不喝的,更何況,更何況這可是一位體質如此之弱的老人家,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忽然被我和師父緊緊盯著,青年人似乎有些不適應,但他仍舊無所謂似的定了定聲音,重重點頭道:「嗯!」
第二十七章 死而復活
  緊接著,青年人說道:「鎮子上的人都說我母親死了,就連所請的大夫也是這麼說,但我知道她老人家還有一口氣在,她沒有死,即便死,還是能找聖光大師續命的,可是,可是我家裡的錢已經用盡了……」
  師父突然盯著青年人的面容看了看,然後一臉慎重地道:「你印堂上有一團喪氣凝而不散,足見你母親……本該已離世,可如今她老人家尚有一息之力,而且拖了這麼許久,卻是有些問題了!」
  說完,師父轉身走出內屋,而我也緊跟著走出去,青年人面容呆滯地張大嘴巴,久久地不能說話,不過他馬上追出內屋,聲音激動萬分地看著師父道:「原來您是高人!大先生,您既然是高人,必定有救我母親的妙法,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那苦命的母親吧!嗚嗚~~~」
  師父見青年人說著便要下跪,忙伸出雙手制止了他,並一臉溫和地道:「不用客氣,你乃至孝之人,我路遇此地第一個便結識了你,或許也是你我的機緣,如果能幫到你,我自然樂意效勞。」
  青年人聞言喜出望外,恍然間想起了什麼,便尷尬地抓著後腦勺笑道:「請大先生贖罪,到現在我還沒有告訴您我叫什麼名字呢,我叫田小三,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大先生叫我小三就行了,嘿嘿!」
  望著田小三憨厚且質樸的微笑,我上前拍了拍田小三的肩膀笑道:「我叫初七,這位大先生就是我師父了,放心吧,我師父既然答應幫人,就一定會幫到底的!」
  田小三一臉感激地重重點頭,道:「嗯!謝謝你初七兄弟,也感謝大先生能夠大發慈悲,我們田家真的等到活神仙了……嗚嗚~~~」
  不得不說,這個田小三傷心的情緒是說來就來,說哭就哭,也難怪,孤家寡人的照顧一位臥床不起的老母親,雖有房屋三間,宅院一個,但卻沒有半分錢度日,這種絕望和無助,任誰也會受不了的啊。
  「小三兄弟,還有我呢,我叫卜一缺,我也會和初七一樣支持你,嘿嘿!」卜一缺爽朗地笑著走來,並順勢拍了拍田小三的肩膀。
  田小三著實又感動一把,但一旁端坐的師父卻適時語出驚人,毫不分場合地打破了此時此刻的祥和融洽氣氛:「不好!小三,我剛才掐指一算,你母親恐怕……恐怕……」
  看著突然臉色大變的師父,不但我和卜一缺慌了神,田小三更加惶恐地急急問道:「大先生,恐怕什麼?!」
  師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我且問你,是否再有三日,你母親就這樣昏迷不醒三個整月了?」
  田小三仰天回想一下,隨即重重點頭道:「不錯,大先生真乃神人,但……但我母親……還望大先生實話告知!恐怕什麼?」
  師父沉吟一下,毅然開口道:「你母親,還有三日的壽命了……」
  「啊?」
  在場的除了師父本人,我們三人皆是驚叫出聲,但我知道,師父從來不會說謊話,更加不會隨便開玩笑,一旦他決定說出了什麼,那一定會成為事實。
  田小三幾乎與此同時,整個身子瞬間癱坐在地,我和卜一缺趕忙將其攙扶起來,但田小三的神志又開始恍惚了。
  師父依舊端坐,似乎對於田小三的打擊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師父淡淡說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為什麼要讓老人家活活受了三個月的罪呢?小三,你母親今年貴庚?」
  田小三當即哽咽道:「六十四……嗚嗚~~~可憐我的老母親一輩子沒享過清福,就這麼去世,我對不起她老人家,嗚嗚嗚~~~」
  師父點了點頭,又問道:「小三,我先前在大街上看到無數個人為了一塊錢而瘋狂地搶奪,難道他們之中,也有人需要像你一樣為母親續命的嗎?」
  田小三這時又恢復了一些神志,並點頭道:「似乎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病,這個鎮子上除了我母親,還有至少幾十個老人都是此症狀,臥床不起兩個多月,大先生,難道她們都會和我母親一樣麼?」
  師父急急追問:「你能否告訴我,具體一共有多少人?」
  這麼問,田小三似乎有些為難,他仔細想了想,但還是無法肯定地說道:「具體多少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至少有二三十人這樣的,而且她們都是和我母親同年的人,也都是六十四歲!」
  「嗯?」師父訝異一聲,臉色瞬間難看許多:「我知道了……此事先不著急,我還需再次確認一下才行,對了小三,關於你們鎮上的那位聖光大師是什麼來路,你可知道嗎?」
  田小三的臉色當即顯出恐懼狀,但似乎有師父在身邊,倒是讓他馬上緩和下來,並點頭道:「這個我知道,聖光大師……唉,原本他並不是什麼大師大神,而是我們鎮上的一個……」
  說起聖光大師的歷史,我倒是忍不住一笑,原來此人三個月前還是個窮要飯的邋遢鬼,卻在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裡,搖身一變成了一位無事不知無事不曉的聖光大神,只要拿著錢財到他那裡去,不管是快死的人還是剛剛死去的人,都能給馬上續命復活了,這的確是天下一大奇事,但關於這個聖光大師的身世,卻是更加離奇。
  原來據田小三所說,這個聖光大師原名叫牛癩子,桐窯鎮有名的窮鬼乞丐,並且見人連句像樣的話都不會說,只會拿著個破碗向人磕頭作揖討飯過活,更甚至,他三個月前還死過一次!
  要說陽間死個人,陰間多個鬼,這本是天數已定的事,但是這個牛癩子,居然不知怎麼回事,在死過之後又奇跡般的復活了,也正是因為他的復活,才導致現在人人敬畏懼怕卻又無奈求助的聖光大神的出現。
  所謂聖光,乃是聖體之光,聖體啊,牛癩子擁有了不死聖體,而且還能說話流暢,醫病救人,這怎麼不是一件神奇的事啊!
  不過據田小三說,還有一件事很蹊蹺,和牛癩子一樣為乞丐的還有一個叫二騾子的老漢,當時為了一碗剩飯,被一條瘋狗追著雙雙跳了崖,雖然崖下面是水潭,但倆人都不會游泳不是,如此,還是難逃被淹死的厄運,最後牛癩子神奇的復活了,而二騾子竟也復活了,不過蹊蹺就在這裡,牛癩子搖身一變成了聖光大神,而二騾子不但連乞丐都不能正常去做,更是奇異的發瘋了!
  師父聽到這裡突然插話道:「瘋了?!怎麼會瘋了呢?」
  田小三的表情很誠懇,足見沒有半點誇大和編造,聞言後認真點頭道:「的確是瘋了沒錯,每天白天我們都看不到他在哪,但只要誰家有豬圈,那一準是扒人家的豬圈偷豬食吃了,試想一個乞丐能去偷吃豬食,那他活著也沒啥意思了,但他不會去死,這樣還不是瘋了麼?」
  師父點了點頭:「那他還有沒有其他的怪異舉止?」
  田小三仔細回想一下,然後搖頭道:「要說特意去注意一個瘋子,而且他的全身整天都是臭烘烘的,正常人熏都熏死了,誰還會去踅摸他啊,不過二騾子極少人能看到,因為他這三個月以來都沒有正經八百的在大街上晃蕩過,要麼躲進豬圈裡搶豬食吃,要麼……鎮子東邊的山坡上有個石洞,據說他有的時候會躲進那裡去。」
  我不明白師父為什麼總是揪住一個瘋子不放,用邪術謀財的人又不是二騾子而是牛癩子,為什麼要將二騾子問的那麼仔細呢?難不成就因為他是和牛癩子一起死而復活的?也對,他又是怎麼死而復活?而牛癩子又是怎麼當上了聖光大神?!
第二十八章 天罡正氣
  聽完田小三的講述,師父似乎也明白了個大概,當即說道:「你母親和鎮子上同樣症狀的老人家一樣,還有三日的壽命,至於為什麼她們還能苦苦熬到現在,只因時辰未到,不過歸期已定,三日後子時,必定有陰差前來索命,這次事件讓我奇怪的是,為什麼地府要一次性收容桐窯鎮如此之多的老人魂魄,恐此事還得見到陰差才能知曉了。」
  田小三頓時瞪大雙眼看著師父,道:「大先生還能見到陰差?!先生真乃奇人!大先生,我母親真的不能救回嗎?可憐老母親生前沒有享到一天清福,臨了還苦熬了三個月,嗚嗚嗚~~~」
  話還未說完,田小三便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我很想安慰一下田小三,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面對此事,我除了像田小三那樣無奈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好把目光投向師父。
  師父不知怎的,竟是一臉的怒容,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這般生氣,片刻,師父突然開口道:「此事三日後自見分曉,但是此間我們還有事做,初七一缺,明日讓小三帶著你們去找到二騾子,一定要把他帶回來,不過千萬要記住,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唯獨不可暴露我們的身份!」
  我愣了愣,當即明白了師父的意思,看來這個二騾子還真是個關鍵人物呢,立刻嘿嘿笑道:「師父放心就是了,這還不是小菜一碟嗎,大不了讓一缺把他綁來就是,量他一個瘦弱乞丐在一缺的手中也翻不了跟頭,嘿嘿!」
  說完,我像征性地拍了拍卜一缺的胸脯肉,卜一缺壞笑著挺了挺胸,一副盡在掌握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