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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節

  師父說完,便真的扭頭走了,我和卜一缺有些猶豫,現在我很想知道前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久久地注視著老者,直到師父的身影遠去,老者終於咬了咬牙,輕歎道:「唉,若非是怕損了我老漢的陰德,我再怎麼也是不會說的,小傢伙,你們走這條路可是要去送死啊,你們可知道,你們可知道前面是什麼嗎?」
  我忙問道:「是什麼?」
  老者四下掃視一周,然後快步來到我身前,壓低聲音說道:「前面就是陰水河啊!」
  陰水……陰水河?!
  「呃啊?陰水河?」我猛然想起師父先前所提到的白猿河,敢情走了半天還是來到這裡了啊,白猿河,嘿!不就是一條陰陽河嘛,有什麼值得這裡的人大驚小怪的啊?
  不知怎的,我聽到這個消息反而很興奮,當即笑著道:「多謝老爺爺指點迷津,我們走了。」
  看我還是要走這條路,老者立刻急了:「嘿!這小傢伙,怎麼說都不聽呢?!沒人管你了,唉,只可惜這麼小就要送命……」
  老者嘟嘟囔囔的說著,然後拿著打包好的豆花輕歎著搖頭而去……
  我快步趕上師父,並把此事一說,師父聞言登時苦笑道:「果然如我所料,看來我們和白猿河是逃不開的一次機緣啊,既然如此,也只好闖一闖了。」
  我和卜一缺相視一眼,皆會心一笑,然後向著北方的路途大步前行,此路像是很多年前的官道,很寬很整齊,而且還是青石鋪墊,但是似乎有很多年沒人走過了,所以石縫中長出了不少綠色植被,野草瘋長,走在上面,既有些陌生也有些新鮮感。
  遠離小街鎮後,道路兩旁漸漸出現一排排未經修飾過的高大巨木,倒像是步入了一片原始森林。
  邊走著,師父隨手掐指一算,立刻點頭道:「不錯,果然是陰陽之氣極盛的地方,雖然前面還有些路程,但為師現在就感應到了陰陽之氣交錯變幻的氣息。」
  我好奇道:「師父,那白猿河真有那位老爺爺說的那般邪乎嗎?對了,你上次說的什麼飛僵什麼意思啊?」
  似乎此次難免遇劫,師父當即坦然道:「嗯,所謂飛僵,只不過是殭屍的一種,而殭屍呢,也是陰屍的另外一種形體,人死後是為斷氣,魂魄才能安然離去,但是殭屍不同,它反而是多了一口氣,所以死而不化,身體僵硬如鋼鐵堅石,如果魂魄聚而不散,那便是陰屍,如果再讓它們沾上血腥之氣,吸收日月之精華,必然會屍變,變成嗜血殭屍!」
  頓了頓,師父接著說道:「屍也分很多種,有僵而不化的叫著殭屍,也有人屍,就是活屍,俗稱的行屍走肉,另外還有屍蠱、屍魁、屍鬼等等,屍蠱是用蠱毒煉製的可驅使的屍體,自古也有人煉製過人屍,不過這些都非等閒之輩,普通的修道者若是稍有不慎,反而會被屍體反噬一身修行,變成一個廢人,所謂的飛僵,就是能夠溝通天地間的陰靈之氣,憑借此氣在日月精華最為強盛的時候,可飛行翱翔,但是這樣的飛僵極其特殊,縱有殭屍千百,也很難出一個飛僵,不過一旦出了此物,那周圍的一切生靈可就遭殃了……」
  我忙瞪大眼睛問道:「會怎樣?」
  師父頭也不回地喃喃道:「魔長道消,殭屍橫行無忌,乃是人間災劫啊……」
  「啊?」
  我和卜一缺同時驚叫出聲,沒想到出了一個飛僵竟會如此嚴重?!那我們……我們豈不是自己朝危險地帶撞了嗎?!
第十一章 白猿河(二)
  彷彿是剛下過春雨的地面,到處都佈滿了潮濕的氣味,說是清新的泥土味兒吧,又不像,總之越是向前趕路,越能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漸漸沉寂和森冷!
  為了打破這裡的凝重氣氛,我不由得找個話茬道:「師父,這白猿河為什麼又是陰陽河呢?」
  師父似乎想了一下,才徐徐道:「陽間有酸、甜、苦、辣,陰間就有怨、癆、戾、傷,酸甜苦辣可被世人慢慢品味,但是陰間本就是陰氣極盛之地,這些不良氣息若是聚集較多,自然是要排放出來,和陽間的五味雜陳相互更換,所謂生死離別,循環不息,其實陰間和陽間一樣,陰氣和陽氣過重都不是什麼好事,再說陰陽之間又有相生相剋之道,說了這些,無非是想讓你們知道,這白猿河,就是陰陽之間的一個臨界點,也是陰陽二氣相互交錯,最為複雜的地方之一。」
  說到這裡,師父頓了頓,道:「天下之大,萬物能夠相互融洽相處,另一方面,也是陰陽二氣的作用,不過有利就有弊,生人體內的陽氣是決容不下混亂不堪的陰陽二氣的,但只有一種東西卻是靠陰陽二氣存在的,那就是屍!」
  「殭屍?!」
  我和卜一缺幾乎同時叫道。
  師父微微笑著搖頭道:「所謂的屍,並非只是指殭屍,嗯,你們可曾聽過趕屍人的傳說?」
  師父這麼一說,我倒是眼睛一亮,還別說,這個我真聽說過,以前村裡老人沒事就聚在一起扯遠的近的古怪事,說西北一帶盛行趕屍這個職業,能把客死他鄉的屍體,用個奇怪的道道立起來,然後起排排送回老家去,可是聽倒是聽過,但是具體誰也沒見過,就連這個傳說的源頭也找不到是誰傳出來的,這下被師父一說,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個活計。
  卜一缺皺著眉頭道:「楊道長,照你這麼說,那白猿河兩岸豈不是屍體橫行麼?!」
  我也是心裡發著秫,要說棺材鎮的陰屍,也不過是一群怨氣難平的陰屍罷了,可是真正的殭屍會是怎麼樣?!真正的殭屍會比陰屍還要厲害嗎?
  帶著既好奇又有些恐懼的雜亂思緒,我們距離白猿河越來越近了……
  越是向北行進,四周的景色越加的陰暗起來,原來晴朗乾燥的空氣,此時竟變得灰蒙起來,這樣的路走了大概有三四個時辰,約莫在傍晚時分,我們仍然在趕路。
  我不由得奇怪道:「師父,不是不遠嗎?怎麼我們走了這麼許久還是沒有看到一條河流?」
  師父皺起眉頭道:「按理說我們早該到了,只因我們所走的路皆是蜿蜒曲折,所以不遠也變得很遠了,不過,憑為師的感覺,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了,我們再走走看吧。」
  接著,我們又走了小半個時辰,空氣中的光線也在悄悄的暗淡,果然在不遠的地方,大路中心的位置,豎立著一個高大的破舊牌坊,這個牌坊或許是年久失修,顯得單調且蕭條,但是這個並非是重點,而是牌坊正中的兩扇大木門,卻是讓人頗為驚奇,按說牌坊並沒有立門板的規矩,可是這裡的牌坊還真是怪了,竟是如此的別具一格。
  師父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詫異地道:「這裡怎麼會有門呢?初七、一缺,你們先在這裡等候,我先去看看。」
  我和卜一缺互望一眼,皆謹慎地點了點頭,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會變得如此謹慎,前面不過是一個大牌坊而已,牌坊下面也不過是個大門而已,進去和出來又有什麼玄機呢?不過憑著這一路來的經驗,彷彿我們三人所遇到的事壓根就沒有一件正常過的,也或許是這個原因吧……
  師父緩步走到大門前,然後輕輕推開,便走了進去……
  片刻之後,竟是沒有看到師父出來,我不免側著身子向牌坊的一側看,希望能從側面看到師父的身影,但是側面似乎看不到,不知為何,那大門的後面竟是被灰濛濛的氣息所遮蓋著,越是想看,就越是看不清楚,索性,我回過頭,向卜一缺無奈地攤了攤手。
  時間慢慢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師父仍然沒有走出來的跡象,我不由得有些著急,便向卜一缺道:「一缺,要不咱們也進去唄,不就是個大牌坊嘛,或許師父在那邊歇腳呢。」
  卜一缺的大黑臉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只見他沉默一下,然後點頭應承道:「行!」
  我和卜一缺一左一右前行,來到大門前,由卜一缺推開大門,我率先走進去,而卜一缺緊隨而進……
  走進大門,我頓時驚愕地張大嘴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這……這裡怎麼會……
  在外面還未發現,左看右看就是個普通的大牌坊而已,但是走進這裡面,竟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小木屋!
  師父就在這裡,但是他似乎在想著什麼,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小木屋的一側窗戶,我順著師父的視線也看向窗戶,只見窗戶外一片空曠,那些本該存在的大樹野草竟是不見了,我錯愕地走上前,視線走出窗戶,這下,我徹底驚呆了!
  窗戶的左右以及對面,竟是一座座怪模怪樣的小房子,就說對面那座用土坯堆起來的小房子,不但寬高很小,而且上面的土給人的感覺隨時會坍塌似的,如果說這個小房子很普通,那麼土房子右側熊熊燃燒的小房子呢?!
  那是一座全面燃燒著火焰的小房子,我看到師父的視線一直盯著那座小房子,身子連動都未動一下,我忙小心地問道:「師父,我們要不要……去救火啊?」
  師父沒有回頭,卻開了口:「為師已經站在此地看了許久,那座小房子根本沒有一絲火星掉落下來,而且那些樑柱根本就像是火做出來的,怎麼燒都燒不斷,奇怪……」
  我正想說什麼,突然眼簾被一道金光刺了一下,我忙轉頭,卻登時瞪大了雙眼,那,那土房子的左側,居然,居然是一座金光燦燦的小房子!
  那……那幾乎是一大塊金子打造出來的小房子!我勉強嚥了嚥口水,從小到大,我還真沒見過金子一樣的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