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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

  一路之上,除了太爺口中嗩吶的樂曲和父親的嘮叨之外,剩餘的都是那麼的沉悶,四個姐姐一直抬著「花轎」緊緊的在我的身後,四人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默默的跟著!
  見大家都不說話,而我也很是顯得無趣,都走到了這裡,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山路並不是多好走,尤其是在夜晚,雖然李二泉手中舉有火把,但還是看不是很清楚腳下的路,此次的目的地在後山,離村民們住的地方也只有三里多地的路程,我們一行「迎親」的隊伍足足走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到!
  此時看著眼前的那座老石橋,太爺停下了腳步,不知何時,他的左眼已經睜開,口中的嗩吶依舊是響個不停!
  朝眾人擺了擺手,大家會意的全跟著停了下來,只有過了眼前的這座老石橋,才能到後山,也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而我此時「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就見太爺朝著橋頭兩側不停的吹著樂曲,時而點頭,時而鞠躬,父親則不停的將竹筐裡的紙錢向橋頭邊緣的路邊撒去!
  我此時癮約看見在橋上有很多個模糊的身影,看到父親將紙錢撒出去以後,一窩蜂的向著路邊跑去。
  我頓時覺得背後冒出一股涼氣,不敢相信的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原本模糊的身影消失不見,太爺一揮手,大家跟著他的腳步繼續向前!
  就在我走到橋上的時候,猛然之間感覺到腳下一涼,低頭一看,一雙乾癟的手不知從哪裡伸了出來,狠狠的抓住我的腳脖子,頓時嚇得臉色一片蒼白……
  你說在這漆黑的夜晚,尤其還是在李莊,在哪裡玩「遊戲」不好,非要往後山跑,我對這個地方有著莫名的恐怖,本來就心有餘悸,誰知在這座古石橋上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
  我就感覺到此時左腳像是扎根到地下一般,無論我如何用力,就是很難移動分毫,見我莫名其妙的停了下來,後面的二姐不好氣的說道:「小弟,你在幹什麼?太爺都走遠了,快走呀!」
  「哦。」我本能的回應了一聲,此時也不知是怎麼啦,胸前太爺給我繫著的那朵大紅花剛好掉了下來,直直的落入我的手中,我顧不得那麼多,拿起大紅花就像腳下砸去。
  就聽到「啊」的一聲慘叫,原本移動不了分毫的左腳此時全然恢復正常,此時我的兩條腿飛快的向前跑去,只有跟在太爺的身邊,才會讓我感到有一絲的安全感!
  事後我才知道,喜慶的東西自然會沾上一些陽氣,而剛好是邪物的剋星,又加上太爺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我們所穿的衣服都是被他「處理」過後的,這一次可是我們全家都出動了,不能有任何的閃失,雖然他看似年邁,但心是非常細的,並沒有一般老人的癡呆狀。
  跨過了老石橋之後,我們一行人,走了約五分鐘後停了下來,借助李二泉手中的火把可以清楚的看到,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到了,這哪裡是娶新娘,簡直是娶鬼,不錯,就是娶鬼,我們到的地主是一座墳前。
第24章 楊翠花之墓
  墳頭上並沒有任何的雜草,墳上的土還是新鮮的,而在墳前立了一塊碑,碑上刻著「楊翠花之墓!」
  從「楊翠花之墓」五個字再結合我們鄉下的習俗可以看出,李家人雖然將楊翠花葬在李莊,並沒有將她當作自己的兒媳婦。
  凡是十八歲以上的人死去以後,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若是未婚,則會刻上「某某之女之墓或之子之墓。」
  而楊翠花若是男的成婚以後這樣刻上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然而她是嫁入李家為媳,死了之後應該刻上「李大山之妻楊翠花之墓。」這樣才合呼情理,事虧在先,事後李家人竟然還如此做,成了當不了李家的人,死後也成不了李家的鬼,難怪楊翠花會有如此大的怨念存在!
  到了墓前之後,鞭炮此時再次的響起,太爺雙手托著嗩吶在楊翠花的墳前四週一圈圈的吹著,父親將竹筐中剩下的紙錢連同為迎親準備的「四件禮」一併燒在一起!
  紙錢在熊熊的燃燒著,紙灰飄蕩在空中,久久不能落下!
  太爺一曲喜樂結束之後,朝著我大姐示意過後,大家顫弱著雙手將紅紙做的轎簾輕輕的掀了上去,二姐和三姐則站在邊上將轎子壓了下來!
  這些做完之後,太爺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該我上場了,按照「劇本」的內容,現在確實該我上場了!
  說實話的,我怕呀!
  尤其是當我看到太爺那鼓勵的眼神的瞬間,內心有升起一股愧疚感,這是他對我的信任與期待,但此時我的表現肯定讓他失望到了極點!
  我避開太爺的眼神,「騎」在馬的身上深吸幾口氣,慢慢的走到楊翠花的墓碑前面,伸出手在上面敲了三敲,用稚嫩的聲音高聲喊道:「娘子,相公來接你了,上轎啦!」
  說實話的,事後回想起來,包括現在的我想起當時的一幕,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勇氣喊出這句話的,真是幼小不知鬼為何物!
  我喊出這句話以後,太爺滿意的點了點頭,朝著眾人高聲喊道:「楊家小姐上轎了,起轎回家,鳴炮!」
  瞬間鞭炮被點著,聲音充斥著這寧靜的夜空,驚得山中野鳥亂飛,就在這時身在轎子旁邊的我,猛然間感覺到從墓碑之上傳來一陣陰風,直接鑽到轎子裡面!
  正當我疑惑不解的時候,剛好與手扶著轎簾的大姐對視一眼,似乎她也感覺到什麼似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扶著轎簾的手不停的抖著,弄得紅紙做的轎簾發出「嘩嘩嘩」的聲響!
  好在她看到我眼神的時候收起了凌亂的思緒,手猛得一鬆,轎簾被放了下來,四個姐姐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重起將轎子抬了起來,在太爺樂曲的開路之下,向著李家新房的方向走去!
  有了來時走過的路,回去的時候,感覺到此時的山路不再是那麼的難走,而我「騎」在馬上,時不時的側目向轎子裡看去,這裡面難道真的有人嗎?是人?還是那個要掐我的女鬼,雖然我很害怕,但更加的好奇,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往裡看!
  大約十多分鐘,我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就在此時,天空之中響起一聲沉悶的雷聲,隨著這一聲響,我們所有的人都感覺到心情一陣的壓抑!
  夏天最怕的就是聽見雷聲見不到閃電,經驗告訴我們,這預示此時的雲層非常的厚重,將閃電的光茫遮去,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定會有一場瀑雨來襲!
  這一聲雷響之後,太爺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朝著眾人一揮手,他的腳下步閥加快了不少,又過了幾分鐘,天空之中的雷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父親幾個快步趕到太爺的身邊,焦急的輕聲說道:「爺,怎麼辦?依這鬼天氣看,我們到不了家就要下大雨了,可這些東西都是紙做的,若是淋雨了……」
  父親說到這裡沒有再繼續下去,若是淋雨了?那後果會怎麼樣?不用講,太爺心裡比誰都明白,兩人一邊趕路,太爺一邊沉思著!
  兩分鐘後,太爺將嗩吶遞到父親的手中,猛得將右手的食指塞入到口中,臉上表情抽蓄了幾下,將手指取了出來,就見指頭上冒出一滴血液!
  太爺抑面朝天,右手猛得向上一甩,那滴鮮紅的血液拋出一條優美的拋物線消失不見,太爺低沉的怒吼一聲:「請祖師爺佑我!」
  做完這些,太爺不敢有分秒的停留,一把從父親的手中將嗩吶拿了過來,樂曲繼續響起,飛快的向著李家走去!
  不知是「祖師爺」保佑,還是雨來得比較慢,李家的新房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此時天空依舊是沉悶的壓抑,而雨水一直遲遲未下!
  到了李家之後,轎子直接停到了門口,而我則將「騎」著的馬,取了下來,交給李二泉的媳婦放到一邊!
  就在門檻的裡面,不知休時已經點起了一個火盤,看著飄忽不定的火光,我的內心也跟著抖動起來,而此時太爺那讓人心顫的聲音再次的響起:「鳴炮,新娘下轎了!」
  鞭炮響起,又該我上場了,雖然對轎子裡到底有沒有人?或者說有沒有鬼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心裡再次的掙扎起來。
  好在這裡是在李家,又有那麼多的人在,片刻之後,我的情緒平復了許多,走到轎子前面,伸出手將轎簾掀了開來,朝著看似空蕩蕩的轎子裡說道:「娘子,到家了,請下轎!」
  話音已落,大姐默契的接過我手中的轎簾,二姐則急忙將轎子壓了下去!
  而我則轉身一步一頓的往屋中走去,冷不丁的,我真真的感覺到右邊的胳膊一沉,似乎被什麼抓住一般,內心頓時「咯登」一下,本能的向右側看去,左眼清清楚楚的看到,抓住我胳膊的正是身穿大紅喜服的楊翠花!
  就在我側目向右邊看過去的時候,看到了讓我一生都忘不了的一幕,這哪裡還是在玩遊戲,分明就是實實在在的娶老婆呀!
  就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站在我的身旁,左手挽著我的胳膊,當我抬頭向上看去(因為她比我高太多),我見到了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