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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節

  查文斌說道:「一會兒挖個坑埋了,白鳳凰是冥鳥,吃的自然是屍體,而且得是墳裡的屍體。」
  「這倆小的是不是一併埋了?」
  「帶著,有用!指不定剛才那個抓你腿的就是這個人,他可能是好心怕你上去被鳥給吃了,好好埋,別糊弄人家。」
  卓雄接過那對雛鳥笑著道:「好好埋哈,別讓人有意見晚上還找你。」
  「滾!」
  這一晚,查文斌就在帳篷外呆了一夜,上蒼似乎在跟他開著玩笑,那片雲始終沒有散去。沒有星象,一個風水局就缺了一半,只能靜靜的指望著明晚了。
  受傷的白鳳凰有了雛鳥安靜了很多,對於它來說吃屍體就和青藏高原的兀鷲一樣,那只是它生存的法則。人可以厭惡它人的習慣,但是你得尊重它人生存的基本。
  第二日的清晨,第一縷陽光的投射讓睡眼矇矓強撐的查文斌有些興奮,那束光打到的位置在對面的一處山坡。地勢相對平坦,起伏也不大,用來葬人或許會是個好地方。想著明日的陽光位置變化不大,起身叫起了一群人就開始穿越茂密的叢林,又經過半天的跋涉終於到了目的地。
  讓查文斌有些失望的是,腳下全是堅硬的石頭,這裡生長著低矮的灌木,自然形成的岩石找不到絲毫可以下手的墓穴,不光是這裡,方圓幾里地內情況都是類似。
  這一晚,注定有些人要難熬了,唐遠山便是其中之一。
  他焦急的陪在查文斌身邊,那位道士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合眼了,他平躺在地上,雙眼一眨都不眨的望著朦朧的天空。今天,雲霧依舊是主旋律,山風伴隨著篝火「呼呼」作響,卓雄時不時的添加著柴火,不止一次的他想問:你究竟怎麼了?
  「有眉目嘛?」唐遠山問道,這關乎著家族百年興衰,是眼下最急迫的事情。
  「沒有。」
  「您得想想辦法啊,我這全指望您了。」
  「等吧。」
  唐遠山也撐不住了,他先進了睡袋,大山來輪換卓雄站第二班崗,這會兒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他拿了件外套給查文斌披上:「哥,去睡兒吧,這是人家請我們的,能辦就辦,不能辦也沒辦法,別讓自己垮了。」
  「大山,等明年我不當道士了,咱們一塊兒去你原來的地方吧。」
  大山憨憨的摸摸後腦勺道:「我哪都行,聽文斌哥的,不過,你真不幹道士了?」
  查文斌翻著手中的七星劍道:「不想幹了,該傳出去了,讓河圖那小子接班吧。」
  「他還小吧?」
  「差不多了,我跟他那麼大的時候也接了,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道這東西,靠的是悟性,他有那個天資,將來不走邪路的話會創出名堂的。回去了,找人給你和他們兩個都說上媳婦,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
  「媳婦?嘿嘿。」大山有些不好意思了,搓搓手道:「沒想過,我沒文化,粗人一個,誰家姑娘願意跟。」
  「人踏實比什麼都重要,我哪天要不在了,有事就去找那兩個弟兄。這人心險惡,他倆滑頭很多,會幫著你的。」
  「文斌哥,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本事那麼大,我還是跟著你比較放心。」
  「我……」查文斌欲言又止,他的命星已經墜了,算了算頂多也還有三個月吧,時辰到了終究是要上路的。
  大山「霍」得站起來大叫道:「快看,月亮出來了!」
  果然,那層整整籠罩了兩晚的雲層開始逐漸散去,偌大的天空之中一片雲彩破了個洞,隱約那月亮就藏在後面,立刻就要凸顯出來的模樣。
  就在此時,那只一直被吊著的白鳳凰突然起身朝著夜空「鳴」得一聲長叫。查文斌回頭去看,那鳥兒已經站立了起來,幾次試圖拍打著受傷的翅膀,但是無奈腳被繩子吊著只能在原地撲騰。
  查文斌問道:「今天是初幾?」
  「我哪知道這個……」
  「鳴」又是一聲長叫,這一回它伸長著脖子叫的更響也更持續了,就像是戰士在吹衝鋒的號角一樣,綿延而悠長。白鳳凰的叫聲天生帶著一絲悲涼,說是號角不如說是發桑號更為貼切。
  查文斌的手指迅速一掐:「十四,今天是七月十四。」
  「媽的,再鬼叫老子宰了你,睡個覺也不安生!」超子披著衣服罵罵咧咧的爬了起來,不光是他,其他人被那鳥叫都給吵醒了,紛紛從帳篷裡爬了起來。
  超子這人本就有點沖,這會兒提著匕首就沖那白鳳凰奔著去,先是一個巴掌狠狠得扇到那鳥頭上,接著提著它的雙腳就倒拎起來喝道:「吃人,老子讓你吃人,剝了你皮餵給你那兩個小的吃!」
  「慢著,別胡來!」查文斌喝道。
  「留著幹嘛,跟哭喪一樣的。」
  「現在幾點?」
  超子擼起衣袖喊道:「十二點差幾秒。」
  「那就對了,十五!今天是七月半,鬼節!快看!」
  話音剛落,那團雲洞已經完全打開了,一束月光順著天空散落了下來,照耀著山谷裡大約半畝的土地白色發亮。這團光猶如燈柱一般,太顯眼也太過詭異。
  「快,記住那個地方!」查文斌來不及了,他有些興奮地喊道:「秋風的第一縷光,我明白了,說的不是太陽,而是月光!」
  慢慢的,天上那層雲又開始合攏了,前後不到一分鐘,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白鳳凰不安的被超子提在手中,它的叫聲一陣連著一陣,在蒼茫的夜空久久迴盪。喪號開始吹起,屬於那個世界的狂歡即將開始了……
第505章 金磚
  樹影、亂石、籐條,烏鴉的叫聲,風的呼嘯聲,腳步的稀疏聲,人的喘氣聲。
  白鳳凰的脖子被一條細繩給勒住了,超子倒提著它不知道有多少次在灌木中劃過,鳥毛早就沒了之前的華麗,顯得是那麼的狼狽不堪。
  這是和白天截然相反的路,山的背後,要陡峭的多。因為靠陰面,林子並不密集,荊棘從身上劃過,刺破了皮膚,就連素素的腳步都跟和男生一般快,因為必須要在天亮之前下了這個山再上一座山。
  林子裡隨處可見飄蕩的「鬼燈籠」,幽幽的不知是鳥叫還是鬼哭,這是七月半,是死人的節日。人的頭皮會不自然的豎起,這不是在害怕,而是你不停與看不見的髒東西擦身而過,是陽氣和陰氣接觸時的本能反應。
  走夜路,尤其是在林子裡,遇鬼是難免的。放在過去,查文斌會選擇挑個燈籠,那是替鬼照亮,告訴這條道是人間道,別瞧錯了撞到一起。
  現在則是大山和超子幾人輪流揮舞著砍刀,盡可能的劈掉荊棘,荷槍實彈的人們會毫不猶豫攻擊任何來路不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