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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節

  「好像是的,你坐著,我過去看看。」卓雄正欲起身,那邊的查文斌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轉了過來,用嚴厲的語氣問道:「你們兩個進來幹嘛,我是怎麼給你們交代的?」
  卓雄沒有過多的解釋,他也沒有說自己是因為聽到了他的嚎叫,只是淡淡地說道:「不放心。」
  看著憨厚的大山,查文斌的眼睛多了一絲關心:「傷得怎麼樣?」
  大山站起來道:「不礙事!」為了證明他真的沒事,再一次舉起了右手試圖去拍打自己後背的傷口,「啪」得一聲,傷口又炸開了……三足蟾貌似對這個體型巨大的肉疙瘩很不感冒,無論查文斌怎麼驅使它始終是懶洋洋的模樣,最後不得不掏出那枚玉環做誘餌,才讓那個小東西打起精神甩出它那標誌性的大舌頭在大山的背上來回掃蕩。
  三足蟾的唾液能使常人的傷口在很短的時間癒合,可以說是金瘡藥中的神藥,百試不爽。但是這一次很奇怪,無論它怎麼來回舔舐,大山的傷口就是不見收攏,這讓查文斌也很納悶,難道這小傢伙最近是有什麼異常?
  三足蟾對自己莫名失效的「醫術」也覺得十分難以理解,它歪著自己的小腦袋瞅著主人,一人一蟾就這麼看著。那意思是:哥們,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卓雄不得不依舊用了戰術縫合,「你再崩開一次,我就連下針的地方都沒了。」
  查文斌也掏了一把香灰抹在那條觸目驚心的傷口上,這是土辦法,可以止血,也可以防止傷口感染。
  「出去吧你倆,大山兄弟有傷在身,超子那邊也要有守著,畢竟和他們,我們不是一路人。」
  「文斌哥。」「嗯?」「我不走。」
  查文斌站起身來對視著卓雄,卓雄同樣也對視著他,兩個男人就這樣互相看著。
  「給我個理由。」「不放心。」
  依舊是三個字,不放心,卓雄的話就如同他的人,在他們幾個的意識裡,查文斌是圖騰,是不許出任何意外的精神支柱,哪怕他們自己受傷,甚至是用生命的代價去換取。
  良久,查文斌把視線轉移到了大山的身上,輕輕說道:「他有傷。」
  「我沒事,真的沒事,不信,你看。」大山再一次的舞動了他的手臂,這一次或許是卓雄縫合的很結實,他的傷口沒有炸開……那個土堆,查文斌再也沒有多看一眼,他兩眼直視著前方,或許,這一刻,他真的已經拋棄了那些曾經。
  入道者,最難的莫過是捨去,古今成大道者,哪一個不是經歷了非人的波折。嘗盡天下苦難,方可成大道,一個「道」字,又豈是一部《道德經》能說得清道得明?
  誰弄的這屋子?誰又知曉他全家的八字?這一切對於查文斌來說依舊是他想要知道的,這裡就只有一條路,要麼進,要麼出。想知道,那就挺起胸膛來,既然都為自己準備了一口棺材,那還怕什麼?
  浙西北曾經是一片古老的海洋,這裡被譽為是地殼結構中的鍋底,有著最穩定的地質結構,此處的地下世界可以在千萬年的變遷中保持著最原始的結構。看著頭頂和腳下的岩石,查文斌想,這裡該不會是個人工建築吧,那座土坯房到底是從何而來呢?
  當耳邊第一次感覺到有變化的時候,那股涼意瞬間使人的毛孔開始舒張繼而又收縮,查文斌知道,自己想要的地方終於要到了。
  這世界從混沌而生,又分了陰和陽,陰陽本是如不干擾卻又互相對立,它們相生相伴,看似一樣卻又孑然相反。
  一片湖,一片巨大的湖,一片看不到任何源頭的巨大的湖。
  這裡的水平靜的不可思議,一座巨大的石碑在遠處的湖岸靜靜矗立,一座可以堪稱雄偉的殿堂就在湖的那一邊。
  這裡,有光!
  當他們從黑暗的道路第一次抵達湖邊的時候,他們的眼睛沒有因為光線的出現而變得難以適應,很自然,就像是盛大的舞會在等待貴賓的來臨,一切都是那樣的合理。
  當查文斌選擇回頭的時候,他看見身後原本那片黑暗也變得透亮,好像一夜之間天亮了,但是太陽卻躲在厚厚的雲裡。
  這裡沒有雲,而且根本連天都沒有,抬頭是無盡的岩石,而四周的涼意卻沒有風。
  這光絕不是陽光!
  查文斌伸手把兩人擋在了自己的身後,他掃視著這裡的一切,多麼相似的場景啊,除了那座大殿,一切的一切他都能記憶猶新。從這裡,在夢中,他不顧一切地奔跑著,一直到那塊石碑的邊緣,倒下,吶喊和驚醒。
  「聞到了嘛?」查文斌輕聲開口問道。
  「什麼?」「氣味。」
  卓雄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來,「沒有,什麼味道?」
  查文斌淡淡一笑,手中輕輕飛出一枚符紙,「死亡的味道。」
  這一次,符沒有燃……
第486章 傳說
  道家的符是道士的精氣所化,畫符之時,已然將自身精血傾注於符紙之上。驅符之人,在運符之時,以自身意念即可去催動符咒產生相對應的作用,這時,符與人是相通的。
  諸如《道法會元》就說得更加精闢了:「以我之精合天地萬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萬物之神,精精相符,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紙,號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對。」
  它起符者必須「以道之精氣布之簡墨,會物之精氣,以卻邪偽,輔助真教,召會群靈,御制生死,保持劫運,安鎮五方。」
  符就是道士的命。
  符的載體是紙,紙由樹化漿而成,屬木;而符上的符文則是用硃砂混合著水寫上,硃砂屬土伴水;符的丟出查文斌慣用劍,屬金;燃燒過後的符就由這四行化作了火。一張道符衍生出的是施法者的全部,符不燃燒就意味著五行之力不能聚。
  天地萬物,皆由五行相生相剋,這五行是構築自然的基礎,古人用自己的智慧巧妙的認知了五行,並把五行運用到了道家哲學中。
  而道,是尊自然法則而生,對於五行,他們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和使用力。他們的法術、經文、理論甚至是生命都架構在五行之內,能躍出五行的,已然超出了這個世界。
  查文斌俯下身去撿起那枚符紙,他的眼神裡寫著一絲困惑,反覆檢查了那張親手畫的符,這符是最入門的天師符,這筆畫是在千萬次的練習後才能這般的渾然天成。
  同樣的動作,他重複了一次,黃色的符紙被左手手指夾住,貼上七星劍從劍柄緩緩滑向末端。這符為什麼能自燃,其實用的原理和火柴是一樣的,道士的符並不是用普通的馬草紙所制,它的工藝在過去並不亞於那些煉丹派的高手,符菉派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們的符紙可以無火自燃。
  查文斌可以感覺到手指上因為摩擦而帶來的溫度上升,那股熱就是燃燒的根本,當符紙再一次飛離,在他的注視下,就像一片枯葉那般,僅僅是在空中來回飄蕩了幾番便落了地。
  卓雄看這情形有點不對,問道:「沒事吧?」
  查文斌搖搖頭道:「有事,五行不聚,我這道法怕會失靈。」
  再看著周邊,這裡看似有光卻是無光,感似有風水卻無痕,一切都是一副介於死和不死的狀態。抬頭再看,那頭頂上東西兩邊各有兩處亮點要稍白一些,距離相隔甚遠,而在這兩處大光之間,還有點點小光也在互相閃耀,查文斌自言自語道:「這麼多的隨珠是從哪兒來的。」
  「你是說這光是夜明珠?」卓雄有些不敢相信,浙西北在天目山脈過去的確盛產過一些螢石,也有一些礦脈,可是這些年經過人為的瘋狂開採已經難尋蹤跡了。那玩意,超子之前曾經倒過一些貨,卓雄跟著見過,但那種石頭發出的光需要經過太陽的照射,每次持續發光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光線也以幽綠色為主。那些貨主要都是發往沿海一帶用來加工成工藝品,用超子的話說就是拿去忽悠遊客和老外的。
  如果查文斌說得沒錯,那些斑斑點點的小珠子都有雞蛋大小,那兩個大的更加是超越了想像,卓雄目測了一下,怕是需要兩人的臂展才能勉強夠數。
  「有可能,這光看似渾然天成卻沒有穿透力,光線散而漫,沒有熱量,聽說那秦始皇的地下陵墓裡就是用這種珠子做照明。」
  卓雄用腳猛地朝地上踢了幾下道:「墳?你說這是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