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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節

  「那怎麼辦,我們就被困死在這裡頭?」
  「不會被困死的。」查文斌用手摸著坑道兩邊的泥土道:「這些洞,很明顯是從裡面往外打的,這說明,是裡頭的人想出去。他們發現有的路走不通,就換了一條路繼續走,不停的打,不停的穿,一直到找到那條從頭連到尾的正確道路。我們跟著超子走錯了第一條路開始起,就已經找不到那條真正的路了,這裡不過是鏡子中的另外一個鏡子。在鏡子裡頭,唯一能走出去的辦法就是打破這個鏡子!」
  「怎麼打破,用炸藥嘛?可是我們沒有帶。」卓雄以為查文斌說的,是徹底毀了這裡,按照他的理解,一扇鏡子被打破了,那麼這個鏡子投射出來的世界也就徹底消失了。
  「那總得找到鏡子所放的位置吧,現在你和我只是在鏡子的世界裡走,鏡子在哪裡還不知道呢。天無絕人之路,別去管那些真的假的了,你當它是回事,它就會困著你。」
  見卓雄的臉上有些不自然,查文斌笑著安慰道:「你就當這是先人們給我們布下的一個障眼法,諸葛孔明用幾堆石頭就能困住陸遜的十萬大軍,這麼大個工程困住你我一時半會兒也在情理之中。所謂的陣法也好,幻境也罷,終究不過人弄出來的,再厲害的陣都有個陣眼,也就是那塊鏡子。找到它,破了它,就什麼都解決了。」
  卓雄深吸了一口氣道:「嗯,我都聽你的,不管了。」
  兩人邊走,查文斌便說道:「這陣,困得住你我,也困得住超子,甚至可以困得住這世上的所有人,唯獨困不住一人。」
  「誰?」
  「大山!所謂道大而虛靜,太虛即是道,道就是說不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是一切的根本,萬物由道生,道又從太虛之處幻化而來,我們在這世上走這一遭,本就是假的。天、地、人三界分立,唯獨人不能見天地二界,在天地那些鬼神的眼裡,人界才是虛幻的,給你走一遭,到頭來還是得回地府報道,可世人呢,卻為了這被天地勾勒出的虛假世界爭的個你死我活。是人,都有慾望,你、我皆不能例外,有慾望就逃不過這世界,就會被我們的眼睛、感情甚至是心給蒙蔽,看不到那個真正的自己。也只有大山那樣的人才可以做到,心眼合一,他不需要鏡子,因為他一塵不染。」
  卓雄邊走邊聽的是雲裡霧裡,他哪裡像查文斌知道的那麼多,龍的血脈本來就是高貴的,應龍的血脈更加是神聖的,他是天界下凡的人,他的骨子裡是不屑於這些骯髒的慾望和糾結的情仇。
  正如查文斌所言自己那般,若是他能放下心頭的那個結,他也就成了道了。他知道,他只怕是永遠也成不了大道,因為那是他的兒女,是他的親人,是他曾經活著的意義……
第452章 穿壽衣的人
  查文斌三人進洞已經整整近乎二十四小時了,可是他們卻覺得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事。所以,大山去外面求援,恰好碰到了冷所長,由此,第三波人開始裝備精良的踏入了幽嶺。
  和查文斌與卓雄的遭遇不同,他們這二十人組成的混編隊伍沒有遇到任何異樣,甚至是沒有做任何的停留。遇到第一個岔口的時候,有人也發現了牆壁上的記號,那是一刀劃痕,只有一個簡單的「一」字,他們選擇的是右邊。
  「柳爺,有記號,剛做不久的,我們找對路了。」說話的這個人叫馬三,外號二郎神,他的眼力十分了得,據說他有三隻眼,其中一隻就是陰陽眼,能見鬼神。
  這個被稱為柳爺的就是那位中年軍人,他是這些人的絕對核心,沒有人知道他的後台有多硬。只是在那座位於深山的大院裡頭,柳爺是唯一可以自由進出那間最神秘房間的人。幾年以前,據說那間房間裡的主人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從此,柳爺就搬進了那座房間。
  柳爺轉向冷所長問道:「冷老,你辨識筆跡的功夫國內堪稱頂尖,可看得出這記號是那三人中的誰刻的?」
  冷所長跟何毅超的父親曾經是搭檔,何老是國內的古文字專家,而冷所長所擅長的就是古代筆跡的甄別。那些出土的帶有文字的文物都會親自經過他的手,何老負責翻譯,而他則負責確認這文字是出自何人之手。
  冷所長蹲下來扶著自己的老花鏡,從懷裡掏出一個放大鏡對著那道痕跡觀察了一番,起身道:「老實說,他們三人除了何毅超的字我曾經見過,其它二人都沒有。這一刀從左往由右刻,普通人,若是做這麼個記號,應該是入刀深,收刀淺。但這裡刀口的力氣不是從大到小,反而是從越來越大。柳爺是軍人,我想只有部隊裡頭學過用匕首的人才會下刀如此用力吧,一擊致命。」
  「那個叫卓雄的,他以前當過兵,我看過他的資料了。」柳爺走到大山身後看著他那一臉焦急的樣子說道:「至少,這證明他們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活著,放寬心,這個地方急不來,到處都是陷阱。」
  大山見那人終於跟自己開口講話了,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是文斌哥他們留下的嘛?」
  柳爺面對這個大塊頭的時候,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信任感,他笑笑道:「繼續走吧,或許很快就會見面了。」
  接著,他們開始繼續走,但是從這兒以後他們便再也沒有見過任何記號,所有的岔口,都只能順著感覺和選擇走。十年前,那些「回」形密道也是這樣走出來的。
  就這樣,二十個人漫無目的的穿梭著,由大山在前面開路,柳爺看著手上的表一分一秒在走著,此時離他們下地已經過去整整三個小時了。
  他的身後跟著一位乾癟瘦弱,皮膚黝黑的人,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臉上一直框著一副黑色的墨鏡。而且墨鏡的款式是很老式的那種兩個正圓形的小片片,他的衣著打扮也和其它人都不同,穿著的一身帶著「壽」字圖案的唐裝。這個人,除了柳爺誰都沒見過,十年前的活著出來的那些人裡頭並沒有他,但是柳爺對此人卻很是尊重。
  「沈老哥,有啥問題不?」方纔,就是柳爺身後的那個人突然伸出手來戳了一下他的背,他的整個手都被藏進了寬大的袖子裡頭不露出來。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背,示意柳爺抬起自己的手腕看看。
  柳爺再次看了一眼手錶道:「還有五分鐘到十二點。」
  「停下,原地,那個人繼續站著。」這個聲音說出來放佛就是喉嚨裡頭被塞了一口痰一樣,堵在嗓子眼裡頭發出的聲音。這位被柳爺稱為沈老哥的人若是用兩條板凳搭個門板放在院子裡頭,保準來來去去的人都會過去給他上炷香,因為他不僅穿著衣服像壽衣,但是那凹陷下去的臉頰和凸出的顴骨就像極了一位已經過世多天的死人。
  他所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大山。
  柳爺給冷所長使了個顏色,冷老走到大山跟前給他遞了一壺水和乾糧道:「他們說你得一直站著,不能坐下,行嗎?」
  大山接過水壺猛灌了一口道:「只要你們能帶我去救文斌哥,就算是跪著讓我走,我也願意。」
  這期間,其他人都靠著兩邊的坑道坐著休息,柳爺和冷所長呆在一塊兒,而那個戴著墨鏡的乾癟人卻獨自一人去了最外面,誰也不知道他是去幹嘛了。關於此人的來歷,柳爺也不知情,這是他的上頭給他安排的人,名義上是個顧問,由他指揮。但是柳爺看得出此人絕非善類,他的誅魔隊伍裡頭已經不止有一名隊員跟他提醒過:沒有哪個正常人會把自己打扮的跟死屍一樣。
  冷所長問柳爺道:「柳將軍,我們要在這停多久?」
  柳爺搖搖頭道:「不知道,聽他的。」
  「什麼路子?」
  柳爺苦笑道:「不知道什麼路子,我想既然把這個人給我,總有他的用處吧。」
  「那你還聽他的。」冷所長知道,這位柳爺的背後是都是通天的力量,可以不誇張的說,柳爺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那些力量的代言人,且不說他那位戰功顯赫的父親,就是他本身那些是從老山戰役的屍體堆裡爬出來的。和平年代,還有幾個將軍是真正帶兵打過仗的,他深知,柳爺是一個極度傲氣的男人,肯讓人甘心聽命的人,除非來頭比他還要大。
  「冷老,呵呵。」柳爺拍了拍這位國內考古研究界泰山北斗的肩膀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當年要不是我們盲目,也不至於落得個那樣的下場。有個這樣的人也好,有的東西,真的不是靠不怕死就能行的,我在那個院子裡呆了十年。這十年,在那個院子裡,說句有違我身份的話,見過的鬼比見過的活人還多。」
  就這樣,一分一秒的在地道裡耗著,那個穿著壽衣的傢伙一直到約莫一個鐘頭後才回來。原本那身黑色的衣服上頭不知從哪兒沾了很多泥土,身上能聞到一股子淡淡腥臭味,那種腥味和魚不同,沒那麼強烈,卻比那個刺鼻。若是有人見到過豬被破開肚子掏出內臟一沓一沓放在案板上,還冒著熱氣的樣子,就會明白是什麼味兒了。
  回到柳爺的身邊,他繼續用那堵著嗓子眼的聲音發話道:「可以走了,讓那個人繼續領路,他想走哪兒就跟著走。」
  大山繼續開路,但是他的心裡卻很擔心,除了那個「一」字痕跡,到現在為止連一個其它的標記都沒出現過。
  為什麼他們沒有在第一個岔口進右邊的坑道時看到超子留下的「十」字標記呢?為什麼他們也沒有在入口處看到莫名其妙的人呢?
  如果按照查文斌的理解,這裡是一個太虛幻境,那麼所有人只要進來就都會遇到同樣的問題,但是他們卻沒有。除了人多,他們這裡唯一的不同是領頭的那個人是大山,他的身體足夠高大,只要他在前面走,後面所有人的視線看見的就是他的背影。
  一扇鏡子,如果有人用身體檔子前頭,那後面的人自然是什麼都瞧不見了。
  大山的身世,查文斌知道,所以,他認為只有大山那樣的人進入這裡才不會被影響。那,那個戴著墨鏡的人又是誰?他似乎也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並且一直在利用著大山做推進。
  他是敵還是友?是人還是鬼?一切盡在下一個章節揭曉……
第453章 走散了
  「那小子能去哪裡?」卓雄的手錶一直定格在下午五點半沒有走過字兒,人在一個空間裡頭呆得久了就會忘記時間,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影響,人的生物鐘在這種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是最容易出錯的。
  查文斌看著頭頂那些用利器鑿土而形狀的一條條帶狀痕跡苦笑道:「總不能逃出這座大山吧,順著標記找,總有碰到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