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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節

  尾巴是貓科動物的平衡器,失去了尾巴的貓就等於廢了,失去尾巴的猞猁也同樣再也沒出來害過人。後來這截尾巴到了馬肅風馬真人的手裡,當時他是用了幾瓶好酒才從村支書那換回來的,這東西對於做道士的人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猞猁,但凡是懂陰陽的人見著它都會繞著走,此物性邪,通靈,尤其是黑色猞猁,那簡直是成了精的。猞猁的牙齒又是辟邪的好東西,它甚至可以跟雷擊棗木相媲美,用它做裝飾掛在小孩的脖子上可以防驚嚇。但是黑色猞猁的尾巴卻有另外一種用途:馬真人用它來見鬼……
第440章 幽靈殺手(下)
  猞猁在道士的眼裡也被稱為幽靈之祖,它比最邪門的黑貓還要邪,這東西有一個最臭名昭著的癖好那就是掏墳窩子。
  很多人以為那一年猞猁下山來吃死人肉是餓了,那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山裡頭的東西只要是活的,都是猞猁的食物,天上飛的鳥,地上跑的兔子,只要它想抓,猞猁都可以抓住,所以它不缺食物。猞猁是有吃死人肉的習慣的,跟猞猁最好的搭檔是誰呢?就是盜墓賊!
  盜墓賊可以說跟猞猁是屬於典型的狼狽為奸,最早發現猞猁會掏墳窩子的據說是一個叫做張大麻子的河南人。此人是北宋年間的,少年時進山砍柴撿了一隻小貓的幼崽,那隻貓被他撿回來後就當做寵物養,那貓的體型越來越大,後來才知道那是一隻猞猁,因為養出了感情就一直沒扔,留在身邊做伴。
  他養的那只猞猁有一個習慣,老喜歡在他家院子後面刨土,張大麻子每天早上起來都要把它刨的那個坑重新填上,但第二天又會被重刨開。如此反覆之後,張大麻子覺得奇怪,索性就拿了個鋤頭也去刨,刨到深處才發現那是一座漢代古墓,裡頭的寶貝多的數都數不清。他以為這是猞猁在對他報恩,卻不想在他打開那口主棺材後,那只猞猁立刻跳了進去對裡頭的屍骸大肆啃咬,吃得津津有味。
  張大麻子有了錢,發現盜墓是個發財的好行當,他養的那只猞猁會找墓,於是乎這一人一貓是一拍即合。一個負責探坑,一個負責開棺,王大麻子只管拿裡頭的陪葬品,只要把屍骨留給那只猞猁便好。
  幾年之後,張大麻子就發了財,帶著一票兄弟專門干盜墓的行當,成了當地遠近有名的盜墓頭頭。北宋末年,天下大亂,張大麻子帶著那只猞猁開始東奔西走,躲避兵荒,最後逃到了江蘇句容。他在此處隱姓埋名的安頓下來後又準備繼續幹那個勾當,蘇南自古乃是富庶之地,地下埋了不知多少金銀財寶,憑借那只猞猁的本領,張大麻子準備大幹一番。
  張大麻子的到來攪得當地是人心惶惶,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看到某處地方有棺槨暴露,不光墓室裡被洗劫一空,就連屍骨都被啃噬乾淨。哪有人盜墓還吃屍體的,於是就有傳言說是妖物作祟,句容有一座上名喚做茅山。茅山早在5000多年前據說就有高人在此修道,山中遍佈道觀,茅山一帶出現妖物那是不會被容忍的,很快就有人去茅山求助。
  當時,茅山上清派掌門叫做雲崖子,人稱滴水道人。他聽聞句容有妖孽作祟,隨即帶著兩名弟子下山查看。
  水滴道人當時就找到了張大麻子,起先,張大麻子矢口否認,後眾人進屋強行搜索找到了一堆贓物卻唯獨不見那只黑猞猁。後來張大麻子被官府給判了極刑,砍了腦袋後屍首還是上清派的道士去處理的,過了不多久,有人就發現張大麻子的墳也被掏了,他的屍骨被啃噬一空,而兇手就是那只他親手養的黑猞猁。
  每逢農曆十五,必定會有墳被掏,眾人又去找水滴道人,滴水道人算出那只黑猞猁已經成精,便決心要除掉此害。茅山有一種法術可以讓人假死七天,滴水道人便在算好了日子後給自己立了一座新墳,用草蓆捆紮之後埋進了黃土。
  那一日,果然黑猞猁來掏他的墳窩子,滴水道人先在那墳窩子裡頭埋了一層帶頭倒刺的鐵鉤。那黑猞猁用爪子掏土的時候果然被扎,一吃痛一收爪反被那倒刺鉤給勾住。鉤子的另一頭是困在一個木塞上的,木塞塞住的是一個小瓶,繩子一收緊就拉開了木塞,瓶子裡頭的解藥瞬間釋放讓滴水道人醒了過來。
  滴水道人醒來後,破土而出,一劍斬下,不想只斬斷了它的一根尾巴。失去了尾巴的猞猁也就失去了靈性,逃之夭夭後再也沒出來禍害,而那條尾巴被滴水道人拿回去後配出了一種香:現魂香。
  猞猁是幽靈中的幽靈,來去無影,吃人屍骨,體內多戾氣,這些戾氣又都存在它那根長長的尾巴上。用它的尾巴曬乾後磨成粉製成香,點燃後會有一股難聞之極的惡臭,這種惡臭常人是受不了的,但散發出來的煙霧便是戾氣。因為猞猁常食人,戾氣之大甚至超過了妖魔鬼怪,在這種戾氣的壓迫下,一般的惡鬼都會現出原形。
  正所謂,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鬼也有兇惡之分,猞猁的凶早就超過了一般的惡鬼,用這招就是以毒攻毒,以邪克邪。
  現魂香是專克惡鬼的一種法器,惡鬼在香霧中顯形後會被這種戾氣所壓倒並不能動彈,只是用料極為苛刻,需要食人肉的黑色猞猁尾巴才能制。道教貴為正派,自然不會養這種邪物食人肉取材,所以,現魂香雖有記載,但成品寥寥無幾。茅山道觀中原本有滴水道人所創的三根現魂香,被其後人用掉其一,其二供奉在金壇之上。上世紀三十年代,日寇進犯茅山,燒殺搶奪一番後,三香還剩一枚;但就這僅存的一枚卻又在三十年後毀在了自己人手裡,文革期間,茅山道觀受到衝擊,神像被砸,金壇被毀,道士被下放,典籍被焚燒,無數道家瑰寶毀於一旦。
  馬肅風也正是那時候得到了一本從民間流傳出來的殘本,據說是一個信奉道教的紅衛兵從道觀裡偷偷留下來的,這本殘本裡恰好記載了現魂香的製作方法,其中對黑色猞猁有記載。
  馬真人依照文中所載方法嘗試制香,一根猞猁尾巴總共出了兩枚香,其中一枚被他用作驗證,還有一枚則得以保存,傳到查文斌的手裡也一直沒捨得用,細細得收著當做寶貝。
  這樣一來,超子總算是明白查文斌為何讓他站住,看來那東西果真是成了精的。不過聽聞那東西的尾巴如此珍貴,他便說道:「既然它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那我們索性栽了割掉尾巴,你拿回去多做兩根香,豈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你以為那東西有那麼好得?兩代宗師賠上幾條人命才弄到,難道你願意拿我們這裡誰的命去換一根尾巴!邪的東西總是會在邪的地方出沒,這地方看來八成也是個邪門的地兒,我們過夜得小心點了。」
  超子拍了拍手中的土銃道:「你說的那個滴水大師是因為他手裡沒槍,那個村支書也是個棒槌,二十多條槍都放空。我們已經打中它了,而且是胸部,被錫條燒穿了的,別說是個大貓,就算是頭牛也必死無疑。」
  查文斌冷笑道:「說了你也別不信,人說貓有九條命,但是猞猁有八十一條,真被打穿了肺,它還能健步如飛?」
  超子轉頭看著卓雄問道:「瞎子,你瞅準了沒?到底是不是肺?」
  卓雄回憶了片刻,那一槍是打在電光火石之間,距離近到正常速度根本無法躲閃,幾乎是頂在它的胸口的:「應該不會錯,除非它的速度真的比我的眼睛還要快!」
  「比你眼睛快的東西不是沒有,你們是在哪兒看到的?」
  超子指了指遠處道:「前面那墳地裡。」「帶我過去看看。」
  那塊墳地就是昨天打野豬的地方,順著血跡,超子很快就鎖定了位置,地面上一個墳包已經被掏了大半。
  「媽的,那東西還真是來挖死屍的啊,這都死了不知道幾百上千年了,還能有東西給它吃嘛?」
  查文斌用腳踩了踩那個已經刨開了的土堆,又蹲下去用手指粘了一點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土壤是紅色的,帶著一絲血腥味,但那可以肯定絕不是那只猞猁的血,因為它不是在那兒被打中的,這種腥裡泛著一股酸。
  「把冷姑娘叫來,順便弄兩把鏟子來。」
  超子心想,難道查文斌要學張大麻子盜墓,好傢伙,現學現用啊,有前途!真要能說服查文斌去盜墓那還不跟著發啊,以他對風水的瞭解,弄幾個帝王陵那也是有可能的。超子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抹淫笑,連忙問道:「你要幹嘛?」
  查文斌抬頭看看天空,一輪滿月正在當空,今天是農曆十五,遠處有幾朵黑雲正在朝這個方向壓來,他吩咐道:「叫冷姑娘來是讓她做個考古標記,拿鏟子自然是挖開這裡,別問那麼多。」
第441章 紅斂葬
  超子去拿了把工兵鏟,挖坑的活兒只需要交給大山即可,他一人可以頂三個人用。挖出來的坑土先前都是紅色的,到了後來顏色開始逐漸變暗,慢慢地就成了褐色,那氣味兒也是越來越難聞,腥臭之氣教人捂鼻都無法逃脫。
  土壤的顏色變化讓查文斌的心情格外的緊張,超子也同樣,他已經給土銃上好了火藥,這種變化他曾經經歷過。
  很多年前,超子剛從部隊轉業的時候參加了一次野外考古,那是在河北滄州一個和北京交界的地方。當地的農民在自家院子裡打井,可是井裡出來的水都是紅色的,那個農民最後用水桶在井裡打出了一塊馬鐙。後來經過鑒定,那是一塊來自於元朝的蒙古貴族馬鐙。
  元朝的墓葬被發現是極其難得的,因為歷朝歷代的墓葬裡頭元代墓葬以其埋葬地無可尋蹤跡出名,蒙古人講究將墳地萬馬踏平,不留任何地表建築,也不像漢人那樣講究風水,所以能找到元代貴族墓一直都是每一位考古工作者的夢想。
  超子是作為實習生去的,當時抽調了好幾個省份的考古精英集中發掘,因為被打穿了地下水層,當局怕墓室進水引起塌陷,所以要求進度得快。兩台抽水機源源不斷的把紅色水從井中往外抽,兩天三夜過後,水井空了,這個深達十五米的水井就是下去的第一步。
  當時下井的第一人是北京考古研究所的一位副科級幹部,人也是從部隊轉業回來的,打過老山戰役,身體素質那是沒話說。下去不到五分鐘,井邊上的繩子開始一陣亂動,接著大家就聽到下面傳來了慘烈的叫聲。七手八腳的把繩子拉起來一看,人的脖子處只剩下一點皮還留著,傷口處滿是烏黑的撕裂口。
  參加那次行動的隊伍裡頭有一個人是懂點門道的,他的父親曾經是龍虎山的道士,抗日戰爭的時候參了軍。他說這傷口是被髒東西咬的,人下去不得,這種紅土有一個名字叫做「紅斂葬」,是一種失傳已久的葬法,人死之後用硃砂混合人血將死屍塑裹成泥包在裡面。遠古的人們認為紅色代表和象徵生命,血是紅色的,火是紅色的。血的流失、停滯,火的熄滅,意味著生命的終結。活著的人需要血和火的支持,死去的人也需要血和火的補給。死者在這樣的斂葬環境中,將雖死猶生,靈魂不滅。這種葬法可以追溯到最早的夏商週三代甚至更早,只是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各國流行厚葬和水銀封屍,紅斂葬就逐漸消失了,知道這種葬法的人也就隨之沒有了。
  因為出了人命,這件事就被列為高度保密的事件,超子這種實習生自然就被剝奪了參與的資格。只是後來他聽說那一次行動造成的人傷遠遠不止一人,其中的資料恐怕已經歸為秘檔永遠存在某個特殊部門的保險櫃裡。
  大山下鏟子的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他已經挖下去有五米深,腳下開始出現了黏糊糊的液體。查文斌這時喊了停,他用棍棒沾了那液體出來觀察,皺著眉頭好久之後說道:「我們現在缺很多東西,這個地方挖不得了。」
  卓雄說道:「缺什麼,明天我下山去辦。」
  「這樣,我寫個單子,你連夜帶著冷姑娘去省城,務必找到趙雲霄和冷所長。單子上所需要的東西一定要讓他們拿到,不然弄不好又是一場血光之災。」查文斌讓超子打著燈,用毛筆就著一張空符紙刷刷地寫開了:生石灰,十擔;雄黃粉,兩包;粳糯米,一擔;活公雞,五隻;童子尿,一桶;濃硫酸,一桶;炸藥雷管和槍支能提供的盡量多提供。
  這前面的東西,卓雄倒好理解,他發現查文斌竟然需要火器,他是一個不會使用火器的人,而且火器並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到的。
  查文斌見他有些遲疑,便說道:「別管那麼多,槍的事兒讓趙雲霄想辦法,他知道該去找誰。還有告訴他們進山的人必須得牢靠,東西送到就得下山。」
  卓雄領了任務便帶著冷怡然抹黑下山,超子很講義氣的把自己那把土銃也給了卓雄防身,這夜路難走,有傢伙在手總是要放心很多。
  三人坐在邊上一塊墳包上,超子抽了根煙,想了想還是說道:「紅斂葬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