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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節

  玄沒有轉過身來,只是淡淡地說道:「站在我的身後。」
  他的話裡沒有任何表情,就放佛是在說一件再也稀疏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你知道那裡有危險?」
  袁敏等了足足有五分鐘,回答她的只有那個默默的背影,袁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她轉身回了營地。
  今天可真的不是一個好天氣,等卓雄鑽出帳篷的時候發現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昨夜的火堆只剩下了縷縷的青煙,那些雪花就像是可惡的蒼蠅模糊了他的視線,遠處的山峰已經陷入了一片朦朧。
  他是第一個下坑道的,因為真正在藏區野外有經驗的只有他一人。落差比他想像中的要大,足足有三十來米,在這下面呆著反而比上面暖和。
  那些屍體的面部全都朝著中間那人,但那中間的人卻又向著身後的雪山,而他們搜尋的方向也正是那裡。
  這條通道比他們想像的要大的多,足夠可以開進了一輛越野車,這裡放佛是一條峽谷,只是表面都被冰封了。峽谷的兩邊鑿滿了石坑,或高或低,扎褐說那是典籍裡記載的笨教高僧坐化的地方,所有的苯教弟子都以在不落神殿的山腳坐化視為無上的榮耀。
  沒有人會想著去打擾這些亡靈,當查文斌發現腳下的泥土已經從黑色漸漸換成了紅色的時候才覺察到四周巖壁的石坑也開始起了變化。
  這些石坑比剛進來的要低得多,很多地方觸手可及,前進中,查文斌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每次等他回頭的時候那雙眼睛又不見了。對於直覺,他向來比較肯定,因為他有著超乎常人的第六感。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卓雄,接著是侏儒和扎褐,然後是玄、袁敏,他的身後是那個大塊頭。查文斌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他想找出那雙眼睛。
  蹲下身去,他假裝要繫鞋帶,大塊頭果然是超車走到了前面。查文斌左手的袖子一抖,一把螢光粉已經悄然撒在了地面。他立馬又裝作了要趕上隊伍的節奏,小跑了幾步,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走了約莫有二十米,查文斌突然抱著肚子蹲下去喊道:「哎喲。」
  隊伍立馬停下來了,卓雄趕緊跑回來扶起他,剛想問是怎麼了,查文斌卻一把拉住他的手輕聲道:「不要說話,輕輕抬起頭,看看後面的路上有沒有東西。」
  跟著查文斌這麼多年了,卓雄立刻心領神會,他假裝著扶起查文斌,一邊扶一邊貼著他的耳朵說道:「有一串腳印,離你五米。」
  袁敏見查文斌有事,在前面問道:「怎麼了?」她一邊問還一邊準備回頭,卻突然發現玄已經拉住了她的手,跟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查文斌回了一句:「沒怎麼,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家都休息一下。」說著,他就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鏡對著自己的臉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把鏡子往旁邊一挪,一張五官精緻的小臉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她的臉上有著西藏地區特有的高原紅,這東西已經趴在自己背上了!
  隊伍裡的氣氛有些怪異,玄目不轉睛的盯著查文斌,袁敏發現他的眼神裡竟然多了一絲恐懼。鏡子裡,那張小臉也開始慢慢起了變化,她的頭髮開始慢慢散開,並且越來越長,很快那張臉就被頭髮完全佔據。接著查文斌的脖子上就有一絲癢癢的感覺,那感覺很輕微,慢慢的從脖子兩邊向中間延生。
  旁人看查文斌也開始起了變化,他閉著雙眼,呼吸開始急促,臉色開始發紫,嘴唇也逐漸微微抖動。當那股癢癢的感覺從下巴過渡到嘴唇的時候,突然睜開了眼睛,猛的一口咬破了自己舌尖朝那鏡子上面狠狠地吐了去。
  「啊!」得一聲尖叫,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叫聲細而尖。只見那鏡子裡頭的黑髮迅速開始消失,但那張小臉重新露出來的時候,查文斌那只左手猛得伸向了自己後背,此時他的左手已經多了一樣東西:一張真宗茅山天師符。
  哪有道士把符給貼到自己身上的,顯然這張符是賞給那張精緻小臉的,雖然查文斌的動作已經夠快了,可是當他符貼上去的時候,知道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符貼住的不光是他的背,還有一根黑色的長髮,那頭髮顯然不是他的,也更加不是這裡的任何一個人的。
  「正前方四步土裡!」說話是玄。
  查文斌耳朵一顫,立刻從懷裡掏出了一枚黃色的令旗朝著玄所說的方位一擲,不偏不倚的剛好插入,右手七星劍順勢一拔,左手又挑出了兩枚銅件。他把那七星劍橫在身前,左手夾住銅錢抓住劍尖往回一拉,七星劍頓時變成了一道弧。
  「今天我就讓你這該死的東西現出原形!」左手輕輕一放,兩枚銅錢如離弦之箭一般迅速被七星劍射向了那枚黃色小旗,那兩枚銅錢原來中間還有一根紅線連著。那線剛好撞在了旗桿之上,兩枚銅錢被線拉著在令旗上面繞了幾個圈後果斷停了下來。
  「土遁生金,看你還望哪裡跑!」說著查文斌立馬祭出一枚青色的令旗就朝那黃色令旗的邊上紮了下去……
第396章 狽魂
  這五行旗乃是五行之力的象徵,查文斌以五行黃旗定住那塊讓它藏身的土,土生金,把那土中的東西引到兩枚銅錢之上,木又克土,這面青色旗起的就是這個作用。
  五行之力的奧妙是在於相生相剋,這東西能土遁,就是生於土。果不其然,當那枚青色小旗插下去的時候,兩枚銅錢猛然一顫。查文斌手中有一把老香灰,這東西都是上了年頭的,用的必須是道觀或者土地廟裡的香爐裡頭最底下的那層,年數越久就越管用。
  揚手把手中的香灰一撒,離著數米遠後炸散開來,紛紛揚揚落了一地。查文斌走上前去,取出那兩枚銅錢捏在手中,翻出一竿子毛筆來,沾上硃砂,深吸了一口氣道:「通地三尺,泥塑血肉,無影隨行,畫筆成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畢,閉上眼睛,雙手各捏著一枚銅錢在掌心,十指相扣做抱拳狀,中間是那根毛筆。不知道的人在邊上看著,以為是他本人在拿著筆畫什麼,其實則是他的手僅僅是起到了一個支撐的作用,而那筆在帶動著他的掌心在動。筆畫所走的方向,根本不是他本人控制,很快一個紅色的人形圖案就在地上出現了。
  侏儒瞧著覺得新鮮,輕輕問玄道:「他這是在幹嘛?跳大神嘛?」
  袁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玄倒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查文斌,只是眼中的不安已經逐漸平復。
  當感覺到手中的筆不再動的時候,查文斌才睜開眼睛,他講手掌心的兩枚銅錢朝著人形圖案的臉部放了下去,就好像是一對眼睛。
  他發現這只是一個六七歲孩子大小模樣的圖案,又取出了一根長香點了紮在一旁,然後原地打坐說道:「你們都不要說話,等這炷香滅了再來叫我。」
  卓雄知道,他這是在入定了,立刻往後退了幾步,離著查文斌遠遠的。
  再次睜開眼,查文斌看見自己的身前有一個小男孩正坐在地上,滿臉的委屈樣,雙手已經被一圈紅繩給困在了一起,他使勁的在解卻怎麼都解不開。
  這男孩說是孩子,卻又不是,因為他根本只有人形,卻沒有人體。那張精緻的臉就像是一張剪紙片兒,很薄很薄。看到這孩子原來是這樣的,他心裡那股子殺氣頓時就消了很多,心想道,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怪不得他。
  這種東西有一個名字叫做「狽魂」,他是被人下了惡毒的咒了。
  在巫術盛行的遠古時期,為了某些祭司活動,人們會到一種非常歹毒的辦法:活剝人皮。一張完整的人皮被從頭到腳的完全剝離下來,然後再把魂魄封印在其內。肉身被剝離的時候的還是活著的,他就這樣被血淋淋的當做了祭品。而剩下的那張人皮則會被拿去安葬,但是因為魄是需要肉身才能存在的,所以魄散,而魂則繼續被封印,時間久了它就會變成一種東西叫做「狽魂」。
  「狽魂」因為無肉身,所以看上去就像一張紙那般薄,他們會貼在人的背上,伺機謀害性命,為的人要去佔有別人的肉身來投胎。這種怨念害人只是他的本能,是活人先對他不敬才是造成如今這樣的悲劇。
  查文斌試著用鬼語和他進行溝通,但是那孩子說的他全然聽不懂,只是那小臉上淚汪汪的想急切拜託這種束縛。查文斌閉上眼睛歎道:「也罷,就當送你一程,你要是能聽懂我說的,就帶我去找到你的埋葬之處。」
  等到香燃盡的時候,他已經醒來了。收起地上的小旗,重新撿起那兩枚銅錢。
  這兩枚銅錢只見本有一根線連著的,查文斌用那根細細的頭髮絲又吊在了其中一枚銅錢上拿給了超子道:「你就手裡轉圈,一邊轉一邊跟在我後頭走,什麼時候這頭髮絲斷了,你就停下來。」
  「叮」得一聲,查文斌取出辟邪鈴一搖道:「起!」
  這幅場面倒是有些滑稽,前面幾個人只好硬著頭皮走,按照查文斌的講法,那副皮囊隨時隨地會出現在他們的腳下,誰也不想踩著那玩意。
  走了約莫了四五十米的時候,卓雄手中的銅錢斷開了,查文斌果斷的喊了一聲「停下!」
  「銅錢在哪?」查文斌問道。
  卓雄低頭去找,只聽侏儒哭喪著臉說道:「砸到我的腳後跟了……」
  那枚銅錢不偏不倚的躺在他的雙腿中間,查文斌也有心想要整一整這個傢伙,於是就說道:「這就是他和你之間的緣分,把鐵鍬給他。」
  卓雄強忍著笑意把折疊兵工鏟塞到了侏儒的手中道:「賣力點,不過別挖壞了人的東西,那也是大不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