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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節

  陰差沒有理由不要這個鬼,帶回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查文斌正在納悶之時,赫然發現超子和大山倆人都已經相繼倒地,躺在那蝙蝠糞便之中。再看,卓雄一雙通紅的眼睛正在不遠處牢牢盯著自己。
  查文斌一邊向後退,一邊輕輕地喊道:「卓雄?」
  透過外面射進來的那一絲不怎麼刺眼的光,查文斌可以看見卓雄的手上拿著一塊石頭,石頭上還在「啪嗒、啪嗒」滴著紅色的液體,那是血。
  卓雄提著那石塊不緊不慢地朝著查文斌逼過來,嘴角是一抹陰森森的笑,那笑絕對不是善意的笑。
  卓雄的眼睛裡透著一股狠和冷,還有一絲紅色。忽然間,查文斌的眼裡閃過一個人,金館長那殯儀館裡曾經有個人的眼神和他現在很像。
  那個夢魘,那個曾經在他睡夢中對著他聲嘶力竭地吼著的紅衣男人!那個以他女兒作為要挾的紅衣陰差!
  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此話不假。查文斌試問這一輩子除了恨老天爺讓他斷了後,他不怪命運,也不怪那些人那些事。但是拿他女兒做文章的,不管是人是鬼,下場都是一樣——死!
  這陰差也是分外聰明,要知道力敵,那時候且被查文斌用一枚滅魂釘差點兒打得連地府都回不去,索性附在那卓雄的身上。一來,有這麼一個盾牌;二來,肉搏戰,查文斌並不是高手。
  陰差和普通的鬼魂是不同的,作為一種職業,陰差更加和傳說中的神仙類似,他們沒有魂魄這一說法。他們是跳出了三界輪迴的存在,不死不滅,說白了就是那個世界的公務員,身上是有牌照的。
  上一次,查文斌的滅魂釘滅掉的是陰差借的那個殼,但是本體還是溜掉了。這一次,兩個人再次碰到,查文斌心裡那叫一個恨得牙癢癢,喊差竟然把這傢伙給喊來了。
  話說那陰差自然也記得查文斌,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他豈會這麼放過他。礙於查文斌的手段,他還不敢貿然動手。
  查文斌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這邊那個已經超度完成的人還得讓他送出去,如果過了時辰,自然又會重新染上戾氣。千百年下來的鬼魂,兇惡之氣只能收住一時,一旦釋放出來,再想抓住,又不是那麼容易。
  該死的五行陣又被撤了,借助天地五行之力,也不是想擺就擺的。這五行陣是古人根據天地構成的五大要素,將這些五行之力強行收攏,匯成陣法。一旦撤了陣法,四周就會形成一段時間的五行力真空期,需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補充。
  與陰差鬥,最好的辦法是困,並不是滅。
  卓雄只瞧了一眼那個還在等待自己拉走的惡鬼,口裡不知道念了句什麼,霎時間,那惡鬼就一溜煙消失了。
  查文斌心裡那叫一個氣,朝著那陰差說道:「身為陰差,私自修煉魂魄,謀害普通人的性命,今天還放走惡鬼,我看你回去怎麼跟閻王爺交差!」
  那陰差顯然是仇恨大於一切,他只準備跟查文斌肉搏了,提著那石頭就衝了上來。查文斌還來不及佈陣,來者速度極快,只一波衝擊,卓雄的肩膀就徑直撞向了查文斌。
  查文斌只覺得喉嚨裡一甜,倒飛出去三四米後跌倒在那一層厚厚的蝙蝠糞便上。要沒有這層蝙蝠糞便,估計這一下他是爬不起來了,肋骨像是有被撞骨折的跡象,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卻覺得胸口痛得厲害。
  拿著石頭不停掂量著的卓雄,笑得越發殘忍,就像看見自己的獵物已經無處可逃一般。
  要硬拚,肯定得傷了卓雄;要是施法,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道士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被這類陰差偷襲的,今天也算是難得的一戰了。
  眼看著那塊石頭就得朝著查文斌的腦門子砸了下來,突然,卓雄只覺得有人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卓雄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大山,此時的他滿臉都是鮮血,一嘴森白的牙齒夾雜著血色泡沫,只聽他大吼著:「我日你先人板板!」
  大山的力氣何其之大,被那陰差附體的卓雄一時竟然被制得不能動彈。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查文斌忍著胸口的劇痛,雙手撐地,牢牢憋住一口氣從地上翻身而起,操起懷裡那祖傳的茅山大印,直接朝著卓雄的臉狠狠地按了下去。
  這茅山大印乃是茅山一派祖傳之物,是天地間克陰制邪的至上法器,根本無需念法,那陰差瞬間被蓋了個天昏地暗,哪裡還有繼續招架之力,便準備脫身而逃。
  查文斌豈能讓這廝再次從手掌心裡溜走,心想即使你是大羅金仙,今天小道也要拔下你幾根鬍子來!
  查文斌又從八卦袋裡掏出一張天師符,迅速蓋到卓雄的天靈蓋上,此為封魂,就是把這陰差堵在裡頭讓他出不來。
  自古對付這一類成了精的東西,最好的辦法便是純陽之火,比如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可查文斌沒有那等通天的本事,不過他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暫時卓雄被力大無窮的大山給制住,查文斌心裡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從兜裡掏出那六枚滅魂釘。按往常,肯定是朝著腦門子砸下去了,可眼前的是自己的兄弟,他可不想誤傷自己人。
  六枚滅魂釘迅速在卓雄周圍以北斗星座的位置排列,待最後一枚釘子,他把心一橫,直接拔出七星劍釘在了地面上,一咬牙,用自己的手指在那劍鋒上一抹,鮮血瞬間染紅了整個手掌。
  滅魂釘上自有自己的鬼文,查文斌雖然不知怎麼念,但是他會寫。研究了這麼久的《如意冊》,對照那翻譯,他早已有了八分自己的功底。
  以手指為筆,順著劍身,從頭落到腳,連筆生花;以血為墨,鬼哭龍吟,字字為符。他硬生生地把這七星劍弄成了一枚滅魂釘。
  滅魂釘自然是出自那鬼道之手,常人用這法術,鬼道之力自然侵入人心,也就這麼一剎那,查文斌的一隻手指不知不覺中已經比之前彎曲得更加厲害了。
  藉著此等蘊含道家無上陣法的北斗七星陣,再用這六枚上古邪物滅魂釘做陣法,再加一把道鬼合一的七星劍,恐怕也就查文斌想得出了。以鬼道之法,制鬼道之人。
  陣法自然得有開啟的東西,炎陽血便是這陣法的開啟之物。查文斌咬破自己的舌尖,猛地向那七星劍上噴了一口,一時間劍身上似乎有一絲黑氣纏繞,從劍柄繞至劍身,再將那六枚滅魂釘連為一體,匯於陣法當中。
  查文斌此刻便是站在那陣法的陣眼之上,搖搖晃晃的身子讓誰都知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古樸的羌族鬼術在他的身上冉冉升起,那些古怪的文字從口中逐一吐出。
  纏繞著七星連環的黑色之氣,開始佈滿查文斌的全身,從腳開始慢慢向臉部進發,讓人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個活人,滿佈死亡的氣息。
  左手慢慢抬起,凌空畫圓,右手以血虛空畫字,那些如幻燈片一般早已印入腦海的字符再一次降臨人間!
  卓雄的嗓子裡頭已經發出了驚恐的吼叫,那是對力量絕對的臣服,那是對死亡絕對的恐懼,饒他是陰間的鬼差,又如何能敵得過人道、鬼道、天道三道合一!
  也許不是他的出現,查文斌的身上永遠都不可能再次出現三道跡象。三千年來,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他之外,也僅有一人,但是那人早已成魔。
  修道之人,最為忌諱的便是動了怒氣,丟了那一份清靜和灑脫,那時魔便會升起。天地萬物之間,哪裡都充滿著污穢之氣,人之所以還有顆善心,只不過是因為心中有德。一旦被仇恨衝破了這一層道德,那麼他便有了成殺神的本錢,離魔道也就不遠了。
第266章 重現九字真言,三魂重聚
  這仇是不共戴天的仇,這仇是不得不報的仇。查文斌是道士,還是這一脈最後的一個道士,也是唯一一個能夠能窺得《如意冊》、擁有道家至上靈獸三足蟾的道士,他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超乎了常理的道士。他能夠為民請命,他也能夠為朋友兩肋插刀,更加會為了一個約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他可以每天粗茶淡飯,種田耕作;也可以粗布草鞋,以陋室為居。他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是天煞孤星,剋死雙親,但是唯一不能接受的,便是他的女兒的遭遇。
  他做不到認命,他也做不到向天地低頭。如果可以,他寧願得罪那些所謂的神。
  陰差又如何,哪怕你是閻王爺,今天你也得留下!
  掀開卓雄頭頂那一片天師符的時候,大山都能感覺到一股風從卓雄的身上猛烈吹出,那是在逃命,可是他能逃得掉不?
  伸出已經如鷹爪一般的左手,查文斌凌空一抓,一團人形被他牢牢地捏在了手中。這一刻,他已經不在乎了,已經得罪了天,那麼再得罪一次又有何妨?你要我順著你,向你低頭,我偏不!
  甩起手中的墨斗盒,在空中結了一個繁雜無比的圈,狠狠地摔向了地面,再操起手中的茅山天師大印,高高舉起,砸向了那看似空無一物的圈中。只是這一砸,就連村裡的百姓都被驚了出來,這外面好好的天,咋就說變就變,烏雲遮日,一道連片的閃電劃過了天際,照亮了整片大地。
  有人看見,那道閃電直直落向了查文斌他們所在的山谷之處。坐在崖上等待的人們只見一道無比雪亮的光劈向了懸崖下部,隨著一聲巨響,無數山石滾落谷底,嚇得那群人是坐立不安,唯恐老天爺要發了怒,膽子小的已經跪下朝著西方三叩九拜了。
  緩緩間,查文斌從口中吐出這一字來:「臨!」雙手捏一訣法,並不同佛門中的不動明王印,而是道家常用手訣:蘭花藏指!人的身體立刻站穩,有不動如松之舉!
  保持同一個手勢,查文斌的口中並沒有停下,而是吐出了第二字念:「兵!」一股巨大的能量迅速包圍了查文斌,那上下翻騰的黑色氣息沒入了查文斌的身體,他臉上的血跡迅速乾涸,破裂的皮膚和那些骯髒的蝙蝠糞便幾乎是立刻開始了癒合和剝落,皮膚在這一瞬間竟然和新生兒一般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