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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節

  道,若是被邪人用去,便是一把真正殺人不見血的利刃。只是現如今,能夠拿起這把刀的人寥寥無幾。查文斌便是其中之一,可是他是好人。
  查文斌淡淡地說道:「抬進去,人沒事,只是想要救她男人,就得她親自幫忙。」不再理會那些驚愕的人,他的時間現在非常寶貴,立刻鑽進了那輛車裡。隨著超子一腳油門悍然踩下,普桑「轟」的一聲,留下的只是一個華麗的尾燈。
  「爺爺,我看見嬸嬸在那車裡。」說話的是阿發大哥的小孫女,今年不過四歲,她看見她的嬸嬸,也就是阿發的婆娘坐在那車的後面,衝著自己莞爾一笑。
  「小孩子,別亂說話!」正不知所措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弟媳,阿發的大哥有些茫然。
  「我真的看到了……」小女孩似乎不死心,其實她只是想對大人證明她沒有說謊!
  「啪!」一個栗暴敲在了小女孩的頭上,孩子瞬間大哭了起來。
  其實她真的沒有說謊,在五歲以內的小孩,大約有三分之一都可以看到成年人所看不見的東西,這也是為什麼有時候一些嬰兒會好端端地突然號啕大哭起來,那是因為他們看見了一個奇怪的「陌生人」。
  那個紙人,似乎比剛從店裡買來的時候,要重了幾分。超子的臉上雖有這麼一絲狐疑,可他卻沒有說出口,只是扛著這麼一個玩意兒走路,不僅很彆扭,而且十分晦氣。正尋思著要不要回去找文斌哥敲詐點什麼東西,比如他屋裡那幾塊成色不錯的玉石,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手裡拿著羅盤的查文斌,一整晚都沒有睡,這座平靜了不少年頭的村莊,注定是要開始不平靜了。
  只有一天的時間,去尋找一個在哪裡都不知道的人,難度可想而知。
  第二天一早,按照查文斌的吩咐,幾個有殺生經驗的人,都到了,這幾人裡有幾個都是老相識,當年將軍廟一戰,便有他們在場。
  還有一群特地囑咐讓阿爸找來的獵人。那會兒,我們村裡還有土銃。山裡人,家裡都喜歡備著一桿獵槍,阿爸自己也有一桿。這些都是平日裡玩得比較好的朋友,常在農閒的時節去大山裡獵野豬,對於那片人跡罕至的老林子,他們是村裡最熟悉的。
  稍作寒暄,查文斌便說道:「時間比較趕了,可能路上要辛苦一點各位,誰能帶路到那天找到阿發的地方?」
  那個地方,當地人也是極少去的,路難走,又遠,林子還密。有個別採藥或是打獵去過的人,稱那地方為龍吟崖。據說,得此名,是因為有人在雷雨季節上山,曾經聽到那崖下穿來了龍吟之聲,也不知真假,本來農村裡很多東西都是以訛傳訛得來的。
  好在這幾日,天氣還算是不錯,山路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走,不過要想扛著紙人前進,卻有一點麻煩。
  紙糊的東西,很是脆弱,林子裡是沒有路可言的,免不了得掛擦,可這玩意兒,查文斌交代了千萬不能弄壞,所以得幾個壯勞力手持柴刀在前面開路,這樣一來,行程自然是慢了下來。
  按照原來的估計,就這麼鑽林子,約莫四小時能到達的,結果用了整整十小時,查文斌一行終於到了那傳說中地龍吟崖!
  此時距離太陽下山,最多還有一個半小時。
  查文斌趕緊站在那一眼看不到底的崖邊,手持羅盤,腳踩星步,不時地觀看著遠處和近處山勢的變化、腳下河流的走向,還有天空中雲彩浮動的方位。
  那口棺材既然如此華麗,想必葬的地方也是個風水寶地。中國的風水學具體是從哪一朝哪一代開始有的,查文斌也說不準,但至少從有神話傳說起,便有了這一門學問。所以,他現在便是按照古人的思想,要找到那棺木的出土之地,這也算是逆向思維的一種,只不過這門學術,現在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用來盜墓了。如此下場,恐怕那些王公貴族倒是後悔挑了個龍穴,這就像是頭頂開著燈泡告訴別人,我是個有錢的主,來拿吧,倒不如學人成吉思汗萬馬踏平,至少在那地下他睡得踏實。
  俗話說:「三年尋龍,十年點穴;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若是龍穴有那麼好尋,那些帝王也不會用一生的心血去給自己挑一個葬身之地了。
  查文斌這個出自茅山一脈的掌門,對於風水的把握並不算是強項,要想在這片荒山之中尋到那個棺木的所在地,又豈是那麼容易,能夠確定大概位置依然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不過,他自然也會有他的辦法。
  那山崖,有恐高症的人最好別過去看,免得一下子心裡承受不住,便一個倒栽蔥地下去了,查文斌此刻便站在那兒問道:「有沒有人下過這山崖?」
  「沒有!」眾人紛紛搖頭道,他們也的確沒有聽說過誰去過那兒,即使是最有採藥本事的人,也決計不會冒這個風險的。因為它如同刀削一般的光滑,沒有任何讓人可以落腳的地方。
  「超子,如果讓你們部隊裡的人來,有沒有把握?」查文斌饒有興趣問,好像對這懸崖特別在意。
  超子探了一眼,對於高度和角度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近乎是垂直的角度,深度在一百到一百二十米之間。
  「如果有登山索,也不過是小菜一碟。」超子如實說道。
  「如果沒有那玩意兒呢?」查文斌反問道。
  超子兩手一攤,笑道:「那除非是壁虎了,這種花崗岩,幾乎沒有著力點,空手是不可能下去的。」
  「哦,」查文斌點點頭,然後繼續說道,「你都沒辦法,那個腿腳不利索的阿發卻在下面,還真的挺奇怪的。」
  一聽阿發在下面,人群裡立刻炸開了鍋,紛紛探頭探腦朝著下面望去,透過那一層薄薄的山霧,人們只看見下面似乎是植被和岩石。
  「阿發在哪兒呢?」有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查文斌向來廢話不願意說太多,依舊淡淡地說道:「我只說他在下面,至於在哪兒,我也不清楚。」
  將軍廟裡待過的那幾個殺豬匠,是知曉查文斌的本事的,可那幾個獵戶聽了這話,不免心裡有些嘀咕了,你這道士,怕是在吹牛吧,是不是實在找不到了,就故意弄了個人不能到的地方糊弄一下我們,好回去交差。
  就在各懷心思的時候,查文斌卻說道:「弄點柴火來,我要做點兒事。」
  這山裡,到處是乾柴,一個小火堆,很快便生好了。查文斌正從八卦袋裡掏出一根東西來,那東西,超子怎麼見著有些眼熟,很快他就在心裡罵了:有你這麼糟蹋文物的嗎?
第261章 懸棺墓
  查文斌手中拿著一根柴火模樣的木棍,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是從哪兒弄來的一根破木片,可超子一眼便瞧出那木棍的材質絕非凡物,那是上等的金絲楠木!
  這傢伙,竟然從那棺材板上摳了這麼一塊下來,這下那塊木頭算是不完整了。要知道,那時候的金絲楠木已經可以當作黃金賣了,更別說那塊蘊含著歷史和文化的東西,單單是那面漆畫,要是弄到古玩市場上就是一個天價!
  可在查文斌的眼中,這不過是他需要的一件道具罷了。
  人這一生,活著的時候,與床相伴的時間是最長的。所以,家裡可以什麼都不置辦,唯獨別少了一張好床。人死之後,埋到那地下就是與黑暗和泥土為伴,也許是幾個世紀都需要睡在那口棺材裡,所以這玩意兒,才是陪伴人最長久的物件。
  任何一件東西,跟人待久了,都會沾上氣味。比如衣服,比如床單,只需要嗅一嗅,便知道這件衣服上的氣味是屬於哪個人的。這是活人,可死人也是一樣。
  活人有活人的氣息,死人自然也有死人的味道。這棺材板上,自然少不了那幾千年來日夜相伴留下的氣息。查文斌自然沒有那麼高超的嗅覺,他也不需要那個嗅覺,他自然有道士的法子來應對。
  古時候要害一個人,只需要拿到他平時所用之物,即使相隔千里,也便可以讓那人惡疾連連,最終一命嗚呼,這種才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
  邪術,也是出自那奧妙的自然法則。與道家無比正義的道術相比,其原理大半也是相同的。古老羌族的巫術經過數千年的演變,被不同人吸收其蘊含著天地變化之道,也造就了各類在常人眼中不可思議的法門。
  只是,有的時候,邪術也是能拿來做點正道事情的。
  查文斌拿著那根木棍,在超子那一副暴殄天物的眼神中,果斷伸進了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
  不需要祭台,也不需要香紙,人總是會記得家的方向,哪怕是死後千年留下的那一絲氣息,依舊不會忘記。家,是所有人最終的歸屬,帝王也不會例外!
  「最好都別出聲。」查文斌如是說道,接著待那木棍完全燒起之時,他猛地一口氣吹滅了那前段的火苗,霎時,滾滾的濃煙就從那木棍的前段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