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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節

  「卜卦!」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一把銅錢順勢一撒,查文斌只瞧了一眼當即癱坐在了地上,喃喃道:「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撤,趕緊收拾收拾,這地不能待了。」查文斌趕緊緩過神來,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一定不是啥好事。就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在八卦袋裡發現了另外一張羊皮紙,上面是一串漢字,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多,開頭的三個字格外扎眼:如意冊!
第六卷
第232章 再見查文斌
  是的,他們忘卻了一段時間,這段記憶猶如電影剪輯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留給他們的只有無盡的猜測和沒有頭緒的整理。
  遠處的滾滾濃煙告示著他們想要去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片火海,查文斌發現兩段字跡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是他卻也明白留下字條的人絕不是老刀。
  中國有句話叫以字觀人,老刀那樣孤傲的性格寫出的字中是會帶著一絲狂氣的,可這兩張羊皮紙之上的字跡卻透露出一股不願被世俗所束縛的灑脫,筆鋒所過之處充滿了真性情,還帶著一絲期盼,單憑這份修為,就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這是有高人給我們指點了生路,或許曾經真的發生過什麼,但是我們卻忘記了,既然選擇了遺忘,那就遺忘吧。我們的生活中本來就不該扯上這些是非,老王應該是不在了,那我們就好好地繼續活著吧。哲羅,你帶我們下山吧。」說著,查文斌便背起行囊,再回頭看了一眼那瀰漫在大火和濃煙之中的遠方,他的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曾經去過!
  東西很簡單,不多,除了那些師父傳下來的家什,其他的丟了他也無所謂,倒是地上還有個水壺,蓋子是開著的,查文斌隨手拿起來準備灌一口後丟掉,卻驚奇地發現裡面居然有一隻金黃色的蝌蚪游來游去。
  「這是誰放的,超子,是不是你幹的惡作劇?」查文斌衝著眾人喊道。
  大家圍過來一看,喲,真新鮮了,這四周連條河都沒有,誰會逮條蝌蚪放裡面?
  「我上哪兒弄這玩意兒去,哎,你說這兒這麼冷,你這水壺裡的水咋不結冰呢?」超子反應就是快,他想到的永遠是別人想不到的。
  被他這麼一問,倒還真是這麼回事,此處海拔極高,終年積雪,一壺死水在冰天雪地的室外放著,不說水結冰,就是只蛤蟆也凍死了啊,更別說蝌蚪了。
  查文斌再仔細看,這蝌蚪的大腦袋上隱約有一絲絲白色,背部金黃閃亮,但卻又有一點小瑕疵,顯得不是那麼光滑。他心中的第一個想法是:這該不是一隻小三足蟾吧。
  查文斌興奮地說道:「超子來來來,你弄點乾糧,別太大了,就弄點粉末撒進去給它試試。」
  超子翻了翻,從背包的最裡面找到一包餅乾,弄了一丁點扔到那壺裡,這小蝌蚪還真就一口給吃了!
  「有點兒意思啊,這麼好養活,要不乾脆拿回去當寵物?」
  就這樣,這只從小能吃乾糧的蝌蚪就被帶了回去。
  我的確不知道這只蝌蚪的來歷,但是聽超子叔說,這玩意兒是他們從很遠的地方弄回來的,所以文斌叔很是寶貝。小時候我比較淘氣,經常把文斌叔的房間弄得亂七八糟,可是他從來不罵我,唯獨我去惹這小蝌蚪的時候,他會立刻翻臉揍我。
  這件事過了好一陣子,上頭也來人找過查文斌調查,當年那次行動活著的人們都被錄了檔案,他們帶走了那封「老刀」留下的羊皮紙,剩下的《如意冊》則被查文斌藏了起來。
  那隻小蝌蚪長得很緩慢,幾乎什麼都吃,苔蘚、米飯或者往水裡滴一滴牛奶,很好養活,但是幾個月過去了,它依舊是一隻蝌蚪,絲毫沒有長大的意思。那小傢伙就被留在了查文斌的家中,超子那只花瓶的事情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總之他們都回到了老家重新過起了日子。
  那時候的我還很小,但是自從將軍廟過後,身體就一直不好,三天兩頭得往醫院跑,但也老不見效。那年的冬天,我就得了百日咳,老人們都說這孩子再這麼咳下去,將來得廢了。點滴也掛了,針也打了,怎麼樣都不見好轉。
  後來我阿媽就用土法子,什麼枇杷葉燉水、魚腥草燉水,我都喝過,反正別人說什麼有用,我阿媽就給我想辦法弄。
  那時候我爺爺還在,不知道在那兒弄了個土方子,說是得吃麻雀的膽。有句話,大家都知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麻雀可真的只有一丁點大,那時候阿爸就去抓麻雀,然後再弄裡面的膽給我吃。諸如此類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真的吃了不少。各大醫院也都是常年去的病號,醫生也拿我沒辦法,吃藥打針我樣樣配合,反正就沒有一個能瞧好的,不是咳嗽就是發燒。
  那時候,我阿媽也急了,就想是不是該去找個人來瞧瞧。當時,查文斌他們已經從崑崙回來了,那半年,他幾乎是大門緊閉,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也不知道幹點什麼,除了偶爾有一些特殊的人能夠進去,其他人誰都找不著。因為他家門口有一個跟門神一樣凶悍的大塊頭攔著。聽他們村裡的人說,這個殺神胸口有老大一塊龍形傷疤,惹不起的。
  我阿爸親自去也吃了兩回閉門羹,後來急了,我阿媽帶著我親自找上他家門了。
  我阿媽就是一農村婦女,嗓門特大,喊起來半個村裡的人都聽得見。她站在查文斌的門口扯著嗓子就喊查文斌的名字,查文斌這才聽見,出來一看是我們,趕緊讓人給接到了屋裡。
  我阿媽把我的情況跟他一說,他先是把大山給狠狠批了一頓,然後趕緊把我帶進了裡面一個屋子裡。
  這個屋子裡點著檀香,裡面那牆上掛著三清的畫像,前面放著神龕,神龕上是一些供品和香燭,地上放著兩個蒲團。中間的位置放著一張小八仙桌和一張凳子,桌上放著亂七八糟的線裝書還有筆墨紙硯什麼的,牆壁上掛著的是我最饞的七星劍,男孩子小時候都愛舞刀弄劍的。
  更加讓我覺得好玩的是,桌上的右上角還放著一個小金魚缸,這玩意兒在當時可是個稀罕物件,玉做的,據說是超子回省城倒騰古玩的時候給查文斌帶回來的。
  我那會兒還很小,不夠高,趁查文斌去給三清上香的時候,便三兩下爬到他那凳子上一看,這魚缸裡養著的可不是什麼名貴的魚,而是一隻金黃色的蝌蚪。我覺得好玩,就拿手指去戳它,那傢伙賊靈光,怎麼都戳不中,我便索性拿手去捏。
  「小憶,你在幹嗎?趕緊把手拿出來!」背後傳來查文斌嚴厲的聲音,我嚇得一個哆嗦,慌亂中差點把那個明代玉製魚缸給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可能在我的印象中,查文斌發火的概率非常少,尤其是對我,但那一次,我看到了他很嚴厲的目光,我只好低著頭,等待著挨批評。
  出乎意料的是,查文斌在看了缸中的蝌蚪後,並沒有太多地責怪我,而是讓我先去那蒲團上跪著,給牆壁上的三清上香。
  那個時候,我管這類畫像統稱為「菩薩佬」,便問道:「這菩薩佬是誰啊?」
  查文斌摸著我的頭笑著說:「這不是菩薩,這是天上的三清祖師爺,你趕緊拜拜。」
  我便依了查文斌的意思,磕頭拜過之後,查文斌把我手中的香給插了上去,然後把我抱到那小凳子上問我:「最近,有沒有去哪裡瞎玩過?」
  我搖搖頭,其實我從小就很調皮,大人越是不讓去的地方,我越是喜歡去,什麼墳山上面躲貓貓、柳樹林裡掏鳥窩、下雨天拿著塑料袋套著腦袋等。我知道,這其中任何一件事說出來回去就得挨揍,所以死活不肯說。
  查文斌依舊看著我笑道:「說吧,我保證不跟你媽說。」
  如果說去哪裡瞎玩,唯獨就是村口那老祠堂了。這座祠堂在新中國成立前是我們那兒的大地主家的,新中國成立後成了村裡的集體財產,曾經也有一些落魄戶去那兒湊合過一陣子,但無一例外的,住了幾個晚上之後寧可睡馬路也不願意去那兒避風雨,都說那裡面鬧鬼。
  那祠堂離我讀書的小學不遠,也就五百米路,那會兒我還沒唸書,但是我的幾個堂哥經常領我去學校那一帶玩兒,其中就有那個老祠堂。
  孩子們的好奇心是天生的,也不知是從哪兒聽來的那裡鬧鬼,便成了他們那群傢伙眼裡的探險聖地,我自然也就跟著去了。
  禮拜天的時候,我們經常去那裡玩,其實就是一群孩子在祠堂裡頭自己嚇自己。比如大點的孩子把我們領進某個開著的房間,然後賊頭賊腦地表現出小心翼翼的樣子,再突然大吼一聲:「媽呀,有鬼,快跑啊!」那些大點的孩子往往一哄而散,嘴裡都叫著嚷著,跟真見鬼了似的,而我因為最小,往往是最後一個才跑出去的。
  其實就是這麼一個看似無聊的遊戲,在那個年代,我們玩得樂此不疲。
  但也有其中幾扇門上鎖著那種古老的插銷銅鎖,門也是緊閉著的,窗戶上通通糊著很多年前的已經嚴重泛黃的老報紙,一層又一層。
  偌大一個祠堂,能進去的,我們都進去玩過,散落一地的稻草證明這裡曾經是農民的倉庫,現在是老鼠的樂園和我們的天堂。
  祠堂裡的建築有那種明顯的清朝色彩,門窗都是十分考究的雕花,黑色的小瓦片很多都被我們這樣的搗蛋鬼用石頭砸碎,透過這絲荒涼還是能看出當年這座祠堂的主人是何等風光。
  而我,在那座祠堂裡也確實見過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於是我便把這件事跟查文斌交代了出來……
第233章 丟失的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