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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節

  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邪門歪道,查文斌也不能完全解釋,只能說殯儀館本就是個藏污納垢之地,若人的心不正,就更加容易招惹那些是非之物,查文斌說到這兒還特地看了金館長几眼,惹得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第二日,查文斌回了縣城,殯儀館已經被重新裝飾一番。粉刷一新的牆壁倒也讓這兒多了幾分生氣,按照他的吩咐,那具屍體被再次送進了高壓爐,這一次不到半小時就成了一具白骨。
  那點兒骨灰被人悄悄地撒進了附近的一條河裡,滅魂釘也被重新取出來還給了查文斌,只是查文斌發現這枚釘子上隱約多了一條黑線。經過對比,其他五枚釘子上各有一條,而這個有兩條……金館長的好意被查文斌拒絕了,那個紅包有多少我們無從知曉,只是從今往後我們縣的火化費用開始大幅降價,那些個花圈和骨灰盒也開始走起了平價路線,而金館長本人也開始更多地參與到了社會公益活動之中……當晚查文斌便回了縣城,住到了超子那,晚飯過後,總覺得腦子有些昏沉沉,便先上床睡了。眾人都以為他最近新傷加舊傷是累了,也沒去過多地管。就在那一晚,查文斌做了一個永遠也不會讓他忘記的夢:閨女再次回到了烊銅淵,而他也再次在原地踏步,不僅有饕餮,更有一個陰差在旁邊惡狠狠地看著他說道:「讓你壞我好事!」在醒來之前,他依稀看到那個陰差小鬼著一襲紅衣……
第139章 進京
  不知是累得厲害,還是夢得深,總之這樣一個夜晚,他翻來覆去地呢喃著閨女的名字。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查文斌這就徹徹底底地給纏上了。飄蕩在人間的鬼魂,無論你藏得多深,只要找到你生前的遺物或者是你的生辰八字,都能把你給揪出來。而那些已經入了地府的魂魄,只要尚未進入輪迴之門,即使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有點兒本事的道士也能招你上來坐下喝杯茶。
  但是這陰差啊,就不算不上鬼魂,而屬於仙類了,不死不滅,地下、人間來去自如。說白了人家就是拿著執照的鬼魂,吃的是公家飯,拿現在的話說,丫就是一公務員編制,是有組織的鬼。這人分三六九等,善惡美醜,這鬼也一樣啊。人的心都那麼難以猜測,何況他們呢?
  查文斌一覺醒來,滿腦子都是那個場景,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琢磨了一上午,總算有點頭緒了,他覺得這事出就出在燒了那紅衣男子的屍體。
  守在客廳的哥仨正在剝著花生米,查文斌沒動靜他們也就沒了生氣,一個個無精打采的。這時,房門打開了,兩眼通紅的查文斌走了出來衝著超子說道:「超子,你幫我去聯繫下冷所長,看看老王還在不在省城。」
  超子一聽這話,立馬放下了手中的小碗,一溜煙地跑到房間裡拿起電話直接撥到冷所長那兒,說明了來意。冷所長那頭也不知道,只曉得老王是住在酒店裡,說要是事情急就直接帶著他們去那邊找去。
  這邊超子掛了電話,立馬通知了查文斌,四個人下樓打了輛出租車,那會兒咱杭州都還是老夏利,直奔著西湖邊而去。
  在西湖邊離樓外樓不遠的一個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泠印社,再過去點兒有條北山路,在那條路上有個酒店叫作香格里拉,那地方無論是環境、交通、衛生、服務都是超一流的。去的都是些達官貴人,一般小老百姓都進不去,更別說他們四個了。
  好在冷所長已經在那兒等著了,拿出證件之後由他帶路,順利地進了大堂,跟服務人員詢問老王的情況,這酒店人員一查說那人剛退房,查文斌轉頭就想出去追。
  這時大堂裡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超子扭頭一看,喲,那不就是老王嗎,他正在幾個男子的簇擁下快步走了出來。
  「老王?」超子喊道。
  老王也聽見了,一看,都在。再一看,查文斌也在。這可太出乎意料了,他快步迎了上去握著查文斌的手說道:「查兄弟莫不是知道我要走了,特地來送行的?這敢情好啊,咱們一塊出去找個館子喝幾杯再走,哈哈哈,幾位兄弟等會兒一道啊。」
  查文斌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不知底細的男人,對於老王,他根本不想去瞭解,也無從瞭解,只是他或許能幫自己打開那扇門,僅此而已,他們的兄弟情誼或許還在,又或許早在那深谷之中就已經消失殆盡。對於老王而言,查文斌究竟是自己的兄弟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位被利用者,他也分不清了。
  「你帶我走,去找你說的那個地方。」查文斌開口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讓老王的笑容瞬間僵住。對於查文斌,他的確是心中有愧,但也絕對是求賢若渴。「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要帶著他們。」查文斌頓了頓說道,「還有,替我安排好兒子的下半生!」
  老王放下手上的拉桿箱,掏出一個黑乎乎的磚頭模樣的東西,對查文斌說道:「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這就是那個年代的手機,我們俗稱的大哥大,這是當時的富豪權貴們必選的裝備,還得走後門才能買得到。老王拿著手機走到了酒店的一角,對著那大磚頭嘰裡呱啦了一通之後,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說道:「沒問題。」然後轉向冷所長說,「冷所長啊,等下組織上會有同志來找您溝通一些小問題,您可得幫忙照顧照顧啊。」
  這冷所長自然也是個聰明人,對於老王這種神秘部門出來的、背後還不知站著什麼力量的人,他自然是滿口答應。再說,即使查文斌以後真有個什麼事,他的兒子也一樣會被照顧得妥當。這不,那孩子現在就跟著冷怡然一塊睡,一塊吃,早就成了家裡的一員了。
  此時,查文斌還有一個要求,也一併提了出來:「還有這三位兄弟,跟著我一起走,所有的事情由你們負責。」
  「這個自然沒問題,幾位兄弟的身手我都是知道的,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我是求之不得。那咱們要不要先吃個飯?」老王今天是喜出望外啊,他本來還在琢磨著回去怎麼跟組織上交代呢。偌大個中國,懂道的人有不少,但像查文斌這樣有膽量、有氣魄,關鍵是手頭上有真傢伙、腳底下有真本事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馬上走吧,免得夜長夢多。」查文斌說完這句之後,走到了冷所長的跟前,「幫我照顧好兒子!」
  杭州某機場,一架特殊的航班上僅有這五人,分別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一個憔悴卻又飽經滄桑的年輕男子、一個強壯而笑嘻嘻的年輕男子、一個幹練而沉默的年輕男子,還有一個滿臉橫肉、塊頭巨大的男子。
  飛機載著五人躍過厚厚的雲層,直刺藍天,查文斌坐在窗戶邊看著朵朵白雲心裡想:是不是這樣就可以離你們近一點兒了呢?
  在首都某特種機場內,一輛掛著軍牌的高級小客車已經早早地停在裡面,它的目的是來迎接一群特殊的客人,凜冽的西北風讓這個北方之地有著比南方更加干冷的天氣。下飛機的一瞬間,查文斌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真冷!
  小客車載著他們呼嘯而過,車上還有幾個穿著西服的年輕男子,超子只看了一眼就小聲對卓雄說道:「這幾個絕對是練家子。」雖然他說話的聲音已經足夠輕,可還是惹來了其中一個男子狠戾的眼神。那眼神超子讀懂了,他們都殺過人……車子沒有朝著萬民心中的聖地帝都北京駛去,而是七彎八拐地上了一條高速,隨著窗外的建築物越來越矮小、越來越破舊,甚至到了最後完全杳無人煙,他們進了一座大山。
  道路的顛簸和車內沉悶的氣氛,讓他們幾人感覺很是壓抑,反觀老王倒是安心睡得自在,查文斌也索性打起了盹,既來之則安之,這一向是他的處事原則,只是超子這會兒真有上了賊船的想法。天色已經黑了,看不清外面的狀況,顛簸還在繼續,他也索性睡了起來。
  終於在午夜時分,車子停了下來,熟睡的眾人也一同醒了過來,有個衛兵模樣的人上車來檢查一番後,對著老王敬了個軍禮,然後招呼大夥兒下車。
  一座很不顯眼的三層小樓,四周都是山,查文斌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崗哨和鐵絲網隨處可見,這兒的所有人面部都沒有什麼表情,冷酷得就像是這天氣。
  老王在前面帶路,進了樓之後,大家才發現這裡面真是別有洞天,到處陳列著古董字畫,那些名貴的器物讓超子張大了嘴,他明白這裡任何一件東西流到外面都將引起收藏界的轟動,但是在這兒卻如同垃圾一般被隨處堆放。老王,你究竟是個什麼人?
  和那灰白色的牆壁形成對比的是這兒的裝潢一點兒也不比香格里拉差,古色古香的裝飾反而給人一種帝王般的感覺,在老王的引導下,他們分別被安排進了兩個房間。
  桌上的飯菜還是熱的,很明顯在他們進來之前,已經有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查文斌也不客氣,大口吃了起來,只是老王笑道:「這裡沒有酒,不然就可以和查兄弟痛飲一番,吃完過後,大家都早點兒休息,明兒一早我會來叫各位。有什麼需求,床頭有電話,可以隨時吩咐下面,我就先走了,告辭。」
  超子還想問查文斌什麼,卻被他制止了,等到老王走後,查文斌才說道:「人家的地盤,不要多話,是不是後悔跟著我來了?要是後悔,明天我讓他送你們走。」
  超子聽完立馬就把脖子一梗:「文斌哥,你這是什麼話,看不起我?」
  查文斌露出久違的笑容說道:「去洗洗睡吧。」
  這一夜,他沒有做夢,睡得好舒坦好舒坦,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得到了舒展,一直到床頭的電話鈴聲響起……
第140章 離開
  接下來的三天,幾個人就被安排在這不知名的深山中,每天的飯菜都會被準時地送到房間中。當然,他們也可以到餐廳裡用膳。但是這兒的每一個人都如同啞巴一般,包括老王在內,他自從來了這兒也很少說話,只是客套地笑著。
  活動的範圍被嚴格限制,到處都是把守著的哨兵,禁止進入的門牌隨處可見,久而久之他們也失去了繼續一窺究竟的興趣,索性在房間裡待著。
  查文斌本就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坐在房間裡悟道解惑,也把這前前後後的事給串在了一塊兒。幾經思考之後,他覺得那個夢中的小鬼陰差八成就是那紅衣男子,如何把這二者結合在一塊兒呢?那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紅衣男子或許真如檔案上顯示的那般,本就是一具失蹤了的無主屍體,又或者他生前也是修鬼道之人,至於師承何派就不得而知了,這塊東西好比黑暗裡的蝙蝠,是見不得光的。
  總之由於某種原因,這個紅衣男子在死亡之後,因為他的魂魄是異於普通人的,所以被某個貪心的小鬼給發現了。那個小鬼並沒有按照陰司的規矩,鎖著此人進入黃泉路,而是採取另外一種極端的方式:附體!
  其實附體對於那些另外一個世界的「好朋友」而言,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它們需要在沒有完全控制住寄主的情況下,跟隨被附體者接觸到太多對它們而言是致命的東西,比如:陽光、人氣、具有靈氣的大山、道觀和寺廟等。
  所以往往被附體者都是恐懼陽光的,他們喜歡黑暗,喜歡躲藏在家中,怕見生人,更加懼怕那些開過光的掛件,就更不用提法器了。往往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在此刻卻比蠻牛還要有力氣,這不是她的本能,而是那些東西在作祟。相信農村裡的朋友對於這些場面一定沒少聽說過,又或者更多的朋友曾經見過,甚至是親身經歷過。
  附體的最後結果,要麼是慢慢恢復,但也傷了自己的元氣,往往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會身體欠佳、精神萎靡;另外一種結果則是被那髒東西給害了性命。
  而查文斌對於這具紅衣男子,更多的看法是另外一種極其特殊的存在。陰司裡也有好壞之分,貪心的人看中了這具男屍,並依附在他的身上,然後窩在那個陰煞之地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恰好又被他給破了局,那還會放過他嗎?對於掌管陰界的陰差而言,想要謀害一個下了地的魂魄是易如反掌的……超子呢?閒得無聊的他整日裡和卓雄以及橫肉臉打牌,三個人剛好湊上一桌,每天跑得快,殺得滿頭大汗,反正這兒除了酒之外,其他東西隨叫隨到,權當是來度假了。不過這種日子過個一天兩天還可以,到第三天連橫肉臉都不感興趣了,每天對著天花板發呆。人是會寂寞的,這種近乎軟禁的生活方式最終能讓你精神崩潰!
  無聊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第四天,和往常不同,這一次老王笑呵呵地出現了。
  「幾位兄弟怕是在這裡憋不住了,都是我照顧不周,一些情況需要跟上頭匯報,現在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說罷,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之後,大家便跟隨著他來到了一樓。
  打開了一扇極其厚重的大門之後,一條通道裡佈滿了明燈,老王帶頭走了進去,眾人也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