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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節

  總之,留在這兒的屍體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故事,之所以取名為太平間,也是想讓他們死後能夠平靜、安寧,別鬧事。在古代,也可以叫作義莊,只是現在有了冷凍技術,可以保持屍體不腐爛。
  這種地方多半是鬼故事取材的最好源泉,各地無論是醫院還是殯儀館,出現不合適的「朋友」出來打擾眾人的例子也是數不勝數。自從沒了義莊之後,這兒就是人世間最為陰森的地方,沒有之一。
  對於死者,中國自古都講究個入土為安。而及早把死者下葬,就是對死者的最大尊敬,死者在九泉之下就可以安息了。如果不能把死者及早安葬,對死者未免殘忍,對生者也是一種折磨。
  但是留在這兒的人因為種種原因不能下葬,怨氣難免會越積越多,時間久了就會互相影響,是最容易出厲鬼的地方。而這個太平間的位置,一般擱在平時沒有人去的西邊角落裡,同時這個方位也是住宅裡最為差勁的位置。
  厚重的鋼製鐵門被緩緩拉開之後,一股冷氣撲面而來,這裡長年保持低溫,四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超子揉了揉鼻子說道:「這地方真他娘的有些邪門,明早金館長要是不拿一沓厚厚的鈔票來,我就把他的辦公室給掀了。」
  別說超子,連查文斌都覺得汗毛有些豎立起來,牆壁上只有一個開關,在這兒他不敢托大,「啪」的一聲,白光亮起,整個屋子透出一種強烈的慘白,直衝人的心靈深處。
  精神上的恐懼往往要大於髒東西的現身,未知的世界總是充滿刺激的挑戰靜靜地等待你的來臨。一排排的冷庫按照順序排列,方形的格子佈滿了視線,這就是存放屍體的冷庫了。
  按照金館長給的編號,他們順利地找到了那具無名屍所在的位置:在最西邊的小角落裡。
  「真是一群不會幹事的人在這兒亂搞,這種屍體還敢放在這個位置。」查文斌看著這兒的佈局有些不滿,嘴裡咧咧道。以前的查文斌話是不怎麼多的,超子和卓雄私下也討論過,自從出了青城山,他話就變得多了起來,或許是要逃避些什麼吧。
  超子拿出兜裡那把十字形鑰匙,準備打開那格子,卻被查文斌按住了手:「別急著動,先退到門口的位置再說。」
  等大夥兒退到門口後,查文斌從兜裡掏出一根紅繩來,上面掛著小鈴鐺,這套東西他在四川就用過,無論是人是鬼經過都會觸發細線使得鈴鐺發出報警聲。據說這線不是普通的線,而是夾雜著西域的犛牛尾巴上的那點兒毛紡織而成。
  退出門外之後,這條線被超子和卓雄以「之」字形從樓梯口一直延伸到了太平間,除非那人是長了翅膀,不然肯定得中招。想起之前他們在外頭吃的虧,查文斌決定這次一個人進去,他們三個全部留在門外。
  拿了鑰匙之後,查文斌把那道大門死死地關住了,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他一個活人,連喘氣聲都聽得分外清楚。要說怕,他是不會怕的,自從跟了師父,在墳堆裡面過夜的事就沒少發生,道士嘛,天生就是跟這些東西打交道的。
  不過這一回,他也沒打算托大,手裡那點兒傢伙事全都亮了出來,其中最讓他有底氣的是除了老朋友七星劍和大印之外,還有那六枚從蘄封山裡帶回的滅魂釘,這東西回到家裡後他仔細研究過,單是那奧妙無窮的符文就夠他受用半輩子的了,道家精髓與上古巫術的完美結合讓查文斌也自創出了幾種法門,今天就是抱著收不了你,也得毀了你的心態來的。
  這藏屍格子不比棺材有稜有角,它完全是鑲嵌進去的,所以什麼捆屍索之類的,完全就用不著了。而且今兒個,他也沒打算跟對方客氣。造孽的惡鬼,查文斌沒那麼好心腸,硬碰硬地來,你還能比那修了上千年的黃金面具更厲害?
  穿布鞋有幾個好處:聲音輕,不臭腳還走得正!查文斌一身浩然正氣,七星劍凌厲出鞘,直奔那角落而去,你若不現身,就直接釘了你!
  「卡嚓」一聲,鑰匙已經被擰開,櫃子下方有一個拉環,查文斌正眼看著,左手猛地一下拉開,「嘩啦」一聲,櫃子便彈開了,右手的七星劍已舉在空中。
  「空的!」查文斌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櫃子,他知道金館長無論如何也不敢跟他開這個玩笑,他更不會記錯,殯儀館關於屍體的儲存有著嚴格的手續,每一具屍體都對應著自己的編號和櫃子。
  查文斌的右耳一抖,聽見門外響起了微弱的鈴聲,一拍大腿喊道:「不好,中計了!」更讓他糾結的是與此同時,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電源被切斷了!
  好在身上還帶著射燈,不過查文斌沒打算打開,而是悄悄地貓著腰向門的位置摸去,門口站著的是自己的三個兄弟,個個都身強力壯、訓練有素,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此時他更加擔心的反倒是房間裡面,若是對方早已準備好,在這裡面設伏,那自己八成就得中招。
  等摸到把手的那一刻,他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一把擰開開關,厚重的大門被慢慢打開,門外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動靜。
  當他打開射燈的一剎那,發現腳底下橫七豎八地躺著三條大漢,查文斌頓時後背一陣冷汗冒起。彎下腰去試探了一番,三人都還有呼吸,並且很通暢,只是任憑他如何叫喚、踢打就是沒有反應,好比是喝多了酒的人熟睡了一般。
  這種情況,查文斌的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冷怡然!她曾經在蘄封山也莫名其妙地昏迷了過去,生命體征卻一直完好。
  察看了下,四下無人,查文斌吃力地把他們挨個拖進了走廊盡頭,等他再次抬起頭時,不遠處一個紅色身影一閃而過,速度極快地遁入了太平間。
  「是人還是鬼?」查文斌自問道,那速度快得不像是人,但太平間是個死胡同,這明擺著就是給自己信號,進還是不進?看著地上躺著的三人,八成就是剛才那人所為,瞬間秒殺三位高手,這功力可真不是蓋的,「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花了這麼大的心思,我不來會會你,豈不是讓你白忙活一場了?反正現在自己也是光棍一個,上無老,下無小,唯一的兒子也已經托付給了何老,還真怕了你不成?」
  這地上的三人分明就不是被下了死手的,那麼目標就是自己了。生死之別,他早已在蘄封山祭出逆天噬魂咒以後就看破,這條命不過是稀里糊塗撿來的。
  安頓好他們三個之後,查文斌踏著大步邁向了太平間,嘴角閃出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這次直接抬腳踹門,「匡當」一聲,厚重的鐵門完全開啟,雪白的戰術射燈照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這兒的藏屍格是一排一排的,總計有七排,查文斌就提著七星劍慢慢地搜尋過去,一直到第六排,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當最後一步跨過,第七排出現在自己視線中時,他赫然看見剛才被自己打開的那一格已經重新關上……
第137章 鬼道
  陷阱?能夠做到如此悄無聲息,聯想到外面躺著的三個弟兄,查文斌沒有必勝的把握。如果是個鬼魂,那麼再凶也不過是自己的刀下鬼,但如果是個人呢?
  在他看來,這完全是一種挑釁,赤裸裸的挑釁,無論是誰,都需要為今晚的行為付出代價!
  查文斌把身子緊緊地貼在櫃子邊,左手輕輕觸到那拉環,右手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以便隨時可以一劍劈下。
  之前那一次,查文斌是眼疾手快一把拉開,而這一次,則是一點一點地慢慢拖動著。這就好比眼前放著一個充滿了未知世界的潘多拉魔盒,打開它,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當櫃子被拉開約莫三十厘米之後,查文斌的射燈照在一張冰冷的臉上。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黑,黑得猶如夜色裡的焦炭,實在是太黑了,他的眉毛上現在甚至開始出現了一層淡淡的霜。眉宇之間,印堂之上,格外的黑!連嘴唇都是烏色,這是一具讓查文斌第一眼看見就覺得極其詭異的屍體,甚至在他的潛意識裡,這根本就不是一具死屍,而是一個魔鬼!
  當櫃子被一點一點地拉開後,查文斌發現一襲紅衣整齊地穿戴在他的身上,鮮紅的顏色與他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查文斌的心跳開始加速。
  這絕對不是一具普通的屍體!沒有人會給死人穿上這種顏色的服裝,因為這是大凶!橫死之人,若穿紅離世,必成厲鬼!而這具屍體,穿戴整齊,甚至難以找到一絲褶皺,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如果說下一世的輪迴是人在死後靈魂最終的歸宿,那麼還有另外一種形式的存在,便是以一種特殊的形態繼續留在這一世,那便是化作鬼魂。有的人留下是因為捨不得,有的人留下是因為放不下,還有一種根本就是為了復仇。無論何種目的,在人們的眼中都是超越了規矩的存在,天地間的生死輪迴本就是一種循環反覆的既定規則,不可能因自我的意識強行改變,所以才有了道士這一職業的存在。
  鬼氣,無與倫比的鬼氣直撲而來,查文斌甚至能隱約感覺到他對自己的不屑。這副打扮,如今說什麼都不可能留下你,查文斌左手立馬翻出掌門大印,準備一個罩門直接按在他的腦袋上,對付這種成了精的傢伙,就得下死手!
  當大印離那黑色面孔不到十厘米的時候,那具屍體猛然睜開了眼睛,一道凌厲的視線凶狠地看向查文斌,查文斌只覺得手腕一吃痛,一雙黑色的大手已經牢牢地捏住了自己的左手。
  以屍體的方式進行攻擊?查文斌心頭一驚,這還是頭一次遇到,右手寶劍一轉,逕直劈下。那雙手見有利器來襲,立馬縮回,這才讓查文斌有了間隙脫離,低頭一看,手腕上已經被那廝給捏出了十道血紅的手印!
  就憑這股力道,查文斌知道這絕對是個厲害角色,人死後還能控制屍體,只有兩個解釋:殭屍或者根本就是個活人!
  但那股靈活的樣子又絕非殭屍能辦到,再說殭屍這種東西他也只是聽聞師父他老人家講述過,自己卻沒有真正遇到過,因為屍體如果要做到不腐爛是很難的。
  可又有哪個活人能躺在冰冷的冷櫃裡這麼久,活人能辦得到?再者,這裡已經是好久沒開業的殯儀館,誰也不會跑到這兒來裝神弄鬼,更加讓他可以否定的是屋子裡那漫天的鬼氣,而這種鬼氣他很熟悉,曾經在哪裡就遇到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哈哈,果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一陣冷笑過後,那櫃子裡傳出這樣一聲。
  活人?查文斌握著傢伙,心裡頓時一涼,要真是個活人,他的確沒有把握,因為論身手,自己怎麼可能是外面那哥仨的對手,他們都被放倒了,自己又怎能逃得過?
  人在關鍵的時候,就是不能手軟,更加不能自己嚇自己,查文斌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兒,頓了頓,不卑不亢地說道:「兄台半夜三更跑到這兒來,恐怕也不是來做客的吧?」
  那櫃子裡的人聽完又說道:「很簡單,你回去告訴那個胖子,這個地方鬧鬼,讓他關門大吉,包括你那三個朋友在內,我不會為難你們,否則……」說到這兒,他突然話音一變,凶狠了起來。
  查文斌冷喝一聲:「否則如何?難不成你還想鳩佔鵲巢,一直睡在這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