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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節

  查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超子啊,卓雄兄弟,還有大個子兄弟,干咱們這一行,要是幹啥事都拿錢說話,是要越發折壽了。平日裡得罪的神鬼太多了,有時候只能做些事多積點陰德。但日子也要過,所以我師父臨終前交代過,不是什麼錢都可以拿的。」
  等那槐樹快被燒完的時候,查文斌又從兜裡拿出一些符紙來,分別在運送屍體進去的門、接受骨灰的門,還有進辦公室的門上各貼了一道符,然後帶著幾位兄弟出了大門。金館長開著小車一溜煙地把他們拉到了縣城,酒席早已訂好。對待查文斌,金館長自然是大方的,好酒好肉招待著,不過在見識了他們哥兒幾個的酒量後,金館長放棄了敬酒的念頭。
  吃完飯,按照查文斌的吩咐,金館長在樓上招待所開了兩個房間,查文斌他們四人便先上去休息了。金館長還得趕回家去接老婆和孩子,等到跟查文斌他們再次見面時已是晚飯時間了。
  吃罷晚飯,查文斌又跟金館長要了火葬場的平面圖。看這東西的話,超子和卓雄兩位偵察兵可是最擅長的,只瞄了幾眼,便把所有的位置都記下了。其中最重要的三個位置分別是:化妝間、焚燒間和太平間。
  金館長特意取下這三個門的鑰匙,讓查文斌保管著,車鑰匙就留給了超子。查文斌吩咐金館長晚上不要出門,免得有什麼意外,老實點兒在賓館睡覺就行。
  約莫晚上十點鐘左右,查文斌一聲令下,他和超子、卓雄、橫肉臉四人便開著車朝著殯儀館出發了。一路上查文斌都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麼,他今晚總覺得心裡堵得慌,有著說不上來的壓抑感。他在路上的時候還在想,第二天一早就回去收拾收拾,然後去省城。
  車子徑直開進了大院裡。查文斌當晚特地穿了一身道袍,看起來依舊仙風道骨,也為這壓抑的黑夜增加了也許安全感。
  查文斌提著七星劍,揣著大印,又給超子、卓雄、橫肉臉三人每人一道符用作防身。然後,他們一齊進了辦公樓。這地方白天進來就瘆人,更別說這大半夜的了。
  查文斌打開手中的羅盤一看,發現四周全是飄蕩著的「朋友」,好在暫時還沒發現能惹事的,看樣子就在這一個月內,方圓百里的孤魂野鬼們都來這兒安了家。
  大門一進去是一個大廳,大廳左邊通道的盡頭是焚燒間,二樓右邊通道的盡頭是太平間,而化妝間則在地下室。這三個地方都不是那麼好待的,超子一進門就覺得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但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仍然鎮定地問道:「文斌哥,咱們先上哪裡啊?」
  查文斌指著樓梯說道:「先去化妝間看看,要是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拍你,千萬別回頭,只要不回頭就沒事。」
  接著,查文斌在前面帶路,橫肉臉殿後,超子和卓雄居中,他們一路向化妝間走去。那些個「朋友」只覺得老遠就有一股浩然正氣襲來,凌厲而強勢,於是紛紛躲得遠遠的。
第135章 外人
  超子詢問查文斌要不要開燈,查文斌說不用,這種事就得摸黑了干。
  「咯吱」一聲,可能是有段時間沒人進來了,這門都有點兒銹住了。四盞高亮度戰術射燈是從何老的隊上借來的,專業的設備就是好使,燈光打進去牆壁一片慘白。
  安靜的化妝間裡擺著一張單人床,四周散落著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想必就是一些化妝品了。可以看得出出事之後,並沒有人進來收拾過。
  查文斌拿出一個小香爐,放在房間的東北角,插上一炷香,在點燃前想了想還是說道:「超子、卓雄,你們兩個去門口守著,如果有動靜,立馬敲門。記住,我說的動靜是人而不是那些飄著的朋友,那些好朋友不用去搭理,大個子兄弟你就留在這屋子裡陪著我。」
  這超子自然不曉得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好拉著卓雄關上門出去了。這兩哥們點上香煙,守在空蕩蕩的門外,還有心開上一兩句玩笑,哪有半點兒怕事的樣子?
  橫肉臉被安排站在西南角,點上香之後,在查文斌的吩咐下關上了所有燈光。電光石火之間,一個符紙在空中燃起,查文斌劍挑火球在那張床上畫了一個圈,嘴中開始念那招魂咒。雖然這裡停放過無數的死屍,但在此地喪命的只有化妝師老週一人,留在這兒的也自然只有他。
  隨著咒語的加速,那香猛地一下亮起,然後在某個角落裡連橫肉臉都看見一個虛晃晃的人影蹲在地上,這便是查文斌要招的魂了。
  魂魄與鬼最大的區別就是:魂魄是已經入了生死簿可以輪迴的,而鬼多半是因為各種原因強行留在這裡的。出現的方式也不同,魂魄需要召喚,厲害點的也只能附個身,但時間久了還是會被人的陽氣所沖淡。比如有的人在某段時間裡會感覺到自己渾身乏力,也沒有經過什麼特殊的治療,過一段時間又好了,那多半就是中招了。而鬼則會在某些場合隨著它自己的意願出現,甚至能夠幻化出實體謀害他人性命,並且能夠勾走你的魂魄,替它完成生死簿上的那一筆。
  與魂魄,查文斌也是無法直接對話的,他還得出竅,所以才留了橫肉臉做個護法,因為他陽氣足夠旺盛,一般的小鬼根本不敢近身。留給他的就那一炷香的時間,席地而坐之後,再次睜開雙眼,一個長相還算秀氣的老頭正在自己跟前,也許是子女太不孝順了,查文斌看得出死後老頭身上那身衣服還是舊的,老頭它正在聞著香氣……等到房間裡燈光突然再次亮起時,橫肉臉都下意識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查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辛苦你了。」
  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的只有卓雄一人,查文斌趕忙問道:「超子呢?」
  卓雄也急眼了:「文斌哥,你們是怎麼回事?剛才我們都要把門敲破了裡面也沒回應,你讓我們好好在這看著,有情況就通知。過了五分鐘左右,我們倆就看見門外依稀有個人影一閃而過,雖然腳步聲很輕,但逃不過我倆的耳朵。超子怕中計,自己一個人先追出去了,留我在這兒看著。」
  查文斌大驚道:「你們敲門了?大個子兄弟,你聽見了嗎?」
  橫肉臉一臉茫然地看著,兩手一攤,雖然查文斌作法的時候是需要安靜,但也不至於會死到連敲門聲都聽不見,只要聽見,結果只會是馬上回到現實,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兩個高度警惕的人都沒聽見聲音呢?
  沒一會兒,門口響起了腳步聲,還有罵罵咧咧的聲音,應該是超子回來了。見查文斌已經出來,超子說道:「文斌哥,還真有來造訪的客人。」
  「抓到了嗎?」
  超子兩手一攤:「跑了,溜得比兔子還快。裡面怎麼樣?」
  「比想像中要複雜一點。」說著,查文斌掏出一張符貼在了門上,「現在該去焚燒間了。」
  焚燒間就是火化的地方,所有人死了,無論權貴還是平民,都得來這個盒子裡躺下。生前分個三六九等,死後一視同仁,這裡一般反倒是不怎麼鬧凶的地方。因為無論是誰都希望自己走得乾淨,走得體面,不會輕易得罪這兒的人,燒爐的那人也算是在積陰德。
  那個時候還不是用電熱絲,用的都是柴油噴燒,一個棺材大小的方形盒子裡放著屍體,往裡面一推,按下開關後,上面的噴油嘴便開始向下注入燃料。高壓爐的區別就是把空氣大量地壓縮進去,提高燃燒率,也就燒得更快了。按照金館長的說法,這爐子被調查出來是因為增壓裝置爆炸,才讓那工人死於非命的。
  打開厚重的房門,這個地方也是所有殯儀館最神秘的地方,裡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拋灑著鋼片,地上還有斑駁的早已乾涸的血跡。
  超子撥弄著地上那厚厚的鋼板,掂量了下:「看這爆炸的力度不小啊,這種厚度都給炸成這樣了,那屍體怎麼會完好無損呢?這也太離奇了。」
  「他算是死於非命的,和那個化妝師老週一樣,如果不超度一把,將來難免會成了厲鬼,這個屋子裡確實不乾淨,好在生前也是積德之人,你們都留下吧,搭把手,我給送一程。」查文斌說完就開始擺弄起傢伙來。
  「都留下?」超子說,「那外面那人不用管了啊?」
  查文斌笑笑道:「我們在明,他在暗,再說已經被發現過一次了,這回應該不會再輕易現身了,半夜敢來這裡晃蕩的,多半手裡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我們繼續做我們的。」
  這些橫死之人因為死亡的時候是不情願的,帶著悲憤的情緒離開人世之後,他們會不斷地重複橫死之時的痛苦和恐懼,久而久之,這種痛苦就會演變成害人的動力,也就是我們說的入魔。輕的就成了孤魂野鬼,最後難免墮入地獄深淵受到無盡的責罰,重的就成了專害人性命的惡魔。與其說它的本性是壞的,不如說是它的思想已經被痛苦所代替,這就需要找地方進行釋放,這個人死的時間不久,所以查文斌還是以度為主。
  簡單的水果案台擺完,香燭剛剛點上,這原本密封的屋子裡就有一陣陰風突然刮起,蠟燭上的火苗被吹得「呼呼」作響,隱約之中,竟有熄滅的跡象。
  查文斌身子一移,手中數張符紙凌空撒出,一個梅花步踏,虛空破劍,四道符紙瞬間燃起,查文斌口中大喝道:「孽畜!我好心度你,你反倒不肯,你以為你留在這人世還能做些什麼?」
  新鬼畢竟還是新鬼,哪裡吃得消從蘄封山死人堆裡打過滾回來的查文斌,那風頓時就小了下去。這裡的哥四個,要說鬥,單憑殺氣其他三個都可以鎮住一般的髒東西,更別說查文斌了。
  看準東北角的一個方向,查文斌一甩手,丟出了一把糯米,「啪啪」作響,接著,一面畫著鬼紋的小旗子被拋出,一下子就直立在了那角落,這才算是定了它的位置。
  查文斌拿出辟邪鈴,單手結印,隨著鈴聲一響,口中念道:「巍巍道德尊功德已圓成,降身來接引;師寶自提攜慈悲灑法水,用已洗沉迷;永度三清岸,常辭五濁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面小旗「轟」的一下燃起,發出陣陣惡臭,惹得眾人緊緊地摀住鼻子。待那小旗子燃盡,查文斌又細細地掃了地上的灰燼,用塊紅布頭包好,裝進了乾坤袋裡。
  超子問道:「這就完了?」
  查文斌笑道:「你以為拍電影呢?廢了它初生的心魔,這不過是個普通的魂魄罷了,回去找個地方給埋了,就可以了。」
  這道門也被他留了一道符,然後就剩下最後那一站了。出發前查文斌深吸了一口氣,時間已接近十二點了,不知怎麼,前面出乎意料的順利總讓他覺得今晚有事發生,特別是那敲門聲,為何自己沒有聽見?
  「登登」的一串腳步聲在二樓的迴廊裡響起,四個人小心地朝著太平間走去……
第136章 偷襲
  太平間就是停放屍體的地方,殯儀館每年都會新進好多無名無主的屍體,這些屍體的案子一時半會兒破不了,就會先拉到這兒存放著。還有一種就是因為案件還在審理程序中,需要驗屍等過程,比如車禍的調解糾紛、刑事案件的兇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