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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節

  終於在天亮時,查文斌的體溫算是恢復了正常,折騰了一宿的兩人也就趴在床頭昏昏睡去,一直到門外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文斌哥,瞎子,起來開門啦!」
  卓雄和橫肉臉先後驚醒,一聽聲音,好了,那個討債鬼到了。頂著兩對黑眼圈,兩人爬起床來去開門。
  門口好不熱鬧,超子、冷怡然、何老、趙所長,還有一個胖胖的傢伙他們不認得,全都大包小包地提著年貨,臉上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慶。
  超子第一個進門打了招呼:「瞎子,在這兒過得咋樣?喲,大塊頭兄弟也在啊。給你們拜年了。對了,文斌哥怎麼沒出來?是不是在裡面替我們準備午飯呢?」
  小魔女今天穿了一身火紅的羽絨服,腳下蹬著珵亮的皮靴,把一副好身材襯托到了完美,也跟在一旁起哄:「就是嘛,文斌哥都不出來接我們,我還要問他討紅包呢。」
  卓雄面露難色地說道:「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總之,你們自己進去看吧,他還在睡著,你們輕點兒……」
  看著他那副苦瓜臉,超子心頭就升起不好的預感,嘴裡飛出一句:「操,讓你看好他的。讓開。」推開卓雄,他剛走進院子,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查文斌披著老棉襖笑著說道:「正月初一說話要注意,別髒話連篇,好歹也是個大人了。」
  超子才不過幾天沒見著,這下可樂壞了,上去就一個熊抱,順勢就給了他一拳說道:「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就這麼一拳,打得查文斌氣血翻湧,當場一口血就噴了出來,超子還一點不知情地繼續抱著,看得冷怡然一聲尖叫:「啊!」手中的禮品順勢就掉到了地上,那些個罐頭當場就摔了個粉碎。
  躺在屋內的查文斌臉上擠出一點微笑看著把自己圍得團團轉的眾人,擺擺手示意沒多大事。何老則一直在訓斥超子,連趙所長也加入了批鬥大會,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他弄得羞愧難當,只好罵卓雄:「瞎子,你知道他有傷,昨晚幹嗎不一起上?」
  卓雄一時語塞:「我……我……」
  還是小魔女敢罵:「你別老欺負卓大哥,這事明明就是你的不對,做事毛手毛腳的,下手不知輕重,哦,你就不知道文斌哥剛出院啊!」
  被一頓罵後,超子是一句話也沒了,只盼著查文斌能沒事。最後還是查文斌來打圓場,他看著那胖乎乎的人說道:「金館長,你怎麼也來了?」
  本來站在人群後面的那個胖子往前擠了一步,滿臉媚笑地說道:「嘿嘿,查先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給我重新排了風水,我能不來拜年嗎?」說罷,又看了一眼趙所長。說實話,這裡的人他最怕的就是那渾小子,他又說道,「這不趕巧遇到趙所長他們也在外面,就一起進來了。」
  查文斌也是個聰明人,這金館長做的是死人生意,無事不登三寶殿,稍微欠起身來,超子給扶了一把讓他靠在床頭,查文斌說道:「金館長,既然是這樣,那我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今天是年初一,咱不談那些個東西,怕犯了神靈,你要有事,過了正月十五再來。」
  見查文斌下了封口令,這金館長自然也就識趣了,這道士絕對是他見過最牛的,不順著他的心,那是絕對請不動的,於是他轉身便想走。可他還沒退到人群外,想想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不是,查先生,您就幫幫我吧,不然我家這年都沒法過了。」
  超子本來這肚子裡就窩火,這不剛好逮著機會了,開口說道:「你沒見著我文斌哥不舒服啊,都說了今天不談那些事,你找不自在是嗎?要不是年初一,我把你丟出門去你信不!」
  金館長是冷汗連連啊,趙所長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沒想到這小子比他還橫,他只好耷拉著腦袋轉身走開,還沒走到門外,查文斌喊道:「罷了,你說吧,什麼事?」
  超子小聲問道:「你這能行嗎?」查文斌搖搖手:「不礙事。」
  金館長聽到查文斌的回答,就像撿了大紅包似的,那張苦瓜臉立馬就恢復了原樣,又擠進了人堆裡,到了查文斌床頭前,可憐巴巴地說道:「查先生,你這次可得救救我啊……」
  這金館長自從按照查文斌的吩咐種了梧桐,布下那落鳳坡之後,這殯儀館裡鬧鬼的事情就沒出現過了,生意也是越發的好,這錢賺得嘩啦啦的。
  可是,好日子不長久,大概是在查文斌去了四川之後,殯儀館里拉來一具無名屍體。這在他那也不算什麼事,一般警察發現了這種確定不了身份的屍體都會在留下證據之後,先放到殯儀館冷藏起來,等收集了線索破案之後再處理。
  這種屍體他那兒有不下二十具,就把它跟往常一樣放進了冷庫裡。那屍體進來之後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手下的報告,說是養在落鳳坡裡的一隻大公雞昨晚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死了,血都給吸乾了,邪門得很。
  這些大公雞可都是他從四鄉八鄰那買來的,目的就是當鳳凰使,對於這群雞,他可是看得比員工還重要,天天好料子餵著,就怕得罪這群爺。現在可好,死了一隻,還這麼奇怪。看著那大公雞的屍體,金館長怕事情傳出去影響人心,便讓手下悄悄給處理掉了。
  就在那天晚上,留下值班的人就說聽到冷庫裡有人敲箱子,裝死人用的都是一格一格的鋼製冷櫃,那玩意敲起來可響了,嚇得那值班的哥們都快尿褲子了,連夜就跑回老家。這天一早,金館長才來上班,手下又提來一隻大公雞,跟前面那只一樣的死法,血被吸乾。
  這事很快就在內部傳開了。這在殯儀館上班,本來幹的就是髒活、累活,要不是圖個編製,誰願意跟死人打交道啊?當天幾個膽子小的就要辭職,被金館長用加薪的理由給留了下來,又差人去買了兩隻大公雞補上。
  這後來啊,公雞以每天一隻的死亡速度在繼續,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那冷庫裡的敲擊聲也越來越響,鬧得是人心惶惶,雞犬不寧啊。金館長那會兒就想到了查文斌,過來一打聽,人不在,去省城了,又輾轉托人找到了趙所長,才知道查文斌去了四川。
  他沒法子,便去找了一個土道士,那道士跑去要了一筆錢,就給做了場法事,信誓旦旦地保證說以後沒事了。沒想到那道士一走,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第126章 殯儀館的怪事
  本以為這下平安無事了,金館長當晚便美滋滋地回了家,連日的陰霾哪裡有好好睡過一次?吃過晚飯他倒頭就睡。
  半夜裡,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金館長披著睡衣不情願地爬起來接電話:「誰呀,大半夜的,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急切地說道:「金館長,是我,小李啊。不好啦,出大事啦,負責化妝的那個老周死啦,你快點來吧!」
  「啪……」他手中的電話機直接掉到了地上。這有的死人得早上出殯,為了給親人留下最好的一面,往往就需要化妝。這化妝時間呢,多半都是在晚上進行,天亮時親人趕到靈堂裡悼念一下就給拉進去燒了。生意好的時候,一個化妝師一晚上得干三四單生意才能回家休息,若是遇到那些因為車禍毀容的,那可就忙活開了。
  這給死人化妝,自古就是門手藝,現在的這些小姑娘寧可去美容院給那些有錢人化,也不願意給死人化。
  金館長這兒長期負責化妝的是一個老頭,姓周,他本來是在劇場裡給京劇演員化妝的,干了大半輩子之後退休了,可兒子不爭氣,就曉得吃喝嫖賭,欠了一屁股債。迫不得已,老周來到殯儀館給死人化妝。為啥?因為這工資高啊,這活兒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金館長對老周的手藝是相當滿意,他硬是能把死變了色的化成剛睡著的,這下他出事了,金館長可有的恨了。
  匆匆穿起衣服跟老伴打了個招呼,金所長便下樓發動了桑塔納直奔殯儀館而去。那會兒法醫都來了,因為都是熟人,事情處理起來倒是不麻煩。只是老周那個潑皮無賴的兒子非要找他麻煩,金館長沒辦法,只能先給了一筆錢。
  事情還沒消停呢,第二天,整個落鳳坡裡的公雞一隻都不剩,全部死得乾乾淨淨。金館長記得查文斌曾經說過這公雞的重要性,馬上去人家養殖場裡預定,可送過來一批死一批。最後啊,連燒爐子的工人都不敢再接著幹活了,那冰庫裡的敲擊聲倒是越來越大了。
  金館長沒辦法,只能再去找那道士,那道士說是那天拉來的屍體作祟,一把火給燒了就沒事了。金館長把心一橫,派人拖出那具無名屍,就給塞進了高壓爐子裡。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這種高壓爐因為採用高壓的原理,所以燒得又快又乾淨,平時價格比普通爐子還貴呢。人剛塞進去沒多久。「轟隆」一聲巨響,爐子炸了!燒爐子的那工人當場就給炸昏了過去,還沒送到醫院,人就沒了。怪的是裡面的那具屍體,竟然完好無損地躺在那兒,只有外面的捆屍袋給燒掉了一點兒。這不,只好把屍體重新放進了冷庫裡,現在還在那兒凍著呢。
  鍋爐廠裡來人檢查說是操作不當,壓力過高造成。因為這事啊,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上面派人來檢查,各種不合格的理由都下來了,停業整頓一個月。
  這金館長是有苦說不出啊,可接連兩條人命出了,怪事那麼一大堆。一個月的整頓之後,哪裡還有人肯來上班?人家寧可去工地上搬磚頭也不願意來佔這個編製,為啥?搬磚頭頂多是出點力氣、流點汗,可在殯儀館裡,隨時都可能要命啊!
  金館長這是真沒辦法了。他一打聽到查文斌回來了,這不一大早就提著年貨來了,準備請查文斌出山,可沒想到查文斌自個兒也出事了。
  說完這些,金館長已經是老淚縱橫了,不知道的人以為他是怕了,瞭解他的人諸如趙所長明白他那是心疼錢沒了。
  查文斌經過一番休息,氣色已經好了不少,聽完這一茬子事,就示意卓雄把乾坤袋拿來,從裡面掏出一張鎮宅符遞給了金館長,說道:「這個你拿回去,貼在大門內側正上方,可以保你到正月十五沒問題。等過了十五,我再過去看看,最近殯儀館就別去了。」
  金館長看著手上那符紙,心有不甘地說道:「這貼上去就沒事了?」
  查文斌笑笑說:「只能保你到十五,你如果還有事,就留下來一塊吃午飯,如果沒事,就拿回去貼著吧。」
  見查文斌下了逐客令,超子不客氣地說道:「我文斌哥說話你還不信?也活該你倒霉找個假道士,怎麼,還想留下吃午飯嗎?」
  金館長一看這傢伙也不是什麼善茬,連忙把那符紙小心收好說道:「那就不打擾查先生休息了,改日金某再登門拜訪,那十五一過?」
  查文斌揮揮手:「你先走吧,我會去的。」
  金館長如釋重負,只要他肯出山,就一定沒問題。查文斌的手段他在王莊可是見過的,那可是真神仙,連忙謝過後便告辭了。
  待金館長走後,超子嘀咕道:「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恰好被背後的冷怡然給聽見了,笑罵道:「我看你才不是好人呢。飯做好了,大家過來吃吧,文斌哥,你要不行,我給你端過來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