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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節

  「你小子!我還能害你!?」劉主席邊說邊回頭回腦的看了看,好像生怕被人偷聽。看罷他壓低聲音道:「出事了!咱何廠長住院了!」
  「有這事!?」陳達海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但心裡卻明鏡似的。心說你姓何的不住院就怪了,你要是佔了那塊地還能平安無事,我跟我爹這麼多年學的手藝就都算白瞎。
  「別跟我裝!」劉主席虎著臉道:「痛快說,到底咋回事?」
  「這我可就得給您提點兒意見了。」陳達海手指頭一下一下點著桌子,漫不經心的說道:「您也是黨員,老同志了,咋還能搞封建迷信這一套?」
  「你小子還越說越來勁了是不?」劉主席道:「何廠長是咱廠的當家人、主心骨,幾千人的大廠沒了領導咋行?你馬上給我想個辦法,把事情給處理好。」
  「我這都是馬上被開除的人了……」陳達海搓著手道:「廠裡有沒有主心骨和我有啥關係?」
  「開什麼除開除?」劉主席拍著大腿道:「你說的事都應驗了他還能開除你嗎?你把何廠長救過來,他還能開除你嗎?你就別賣關子了,痛快說說到底咋回事?我姓劉的給你擔保,只要事情辦好,明天你就回廠子上班!」
  「您這話可當真?」陳達海眼睛一亮,嘴角一翹笑道:「你挺大個工會主席可不能騙我。」
  劉主席不耐煩道:「你說你挺大個小伙子咋像個老娘們?就不能麻利點兒?痛快說!」
  陳達海咂咂嘴,就說起了廠子擴建這事。
  工廠後院牆外面有一片空地,雜草長得老高,一直荒廢著。老廠長退休回家養老了,新來的何廠長一心想幹出點兒成績。何廠長親自坐鎮把關,從外地學回來幾樣新產品,所以就想著把院牆拆了,擴出一塊地方蓋個新車間。
  這陳達海就是工廠裡一個小小的工人,可陳達海他爹具傳言是位神仙的徒弟,會看風水占周易,有老人還說他年輕的時候見過老陳抓鬼驅魔,還能和黃鼠狼子說話。陳達海家學淵源,在廠裡外號就叫半仙。可那年頭這都算封建迷信,「半仙」這個外號也是貶義詞的成分佔得多些。
  陳達海聽說廠裡要擴建可嚇了一跳,那塊地他知道底細。前幾年文革鬧得最凶的時候把市裡一個男老師打成了現行反革命,愣是讓人把他套進麻袋一頓亂棍打死了。他媳婦聽說丈夫被人打死了是悲痛欲絕,在家裡就上了吊。你以為上吊就完事了?你自殺算是自絕於人民,用自殺的方式拚死抵抗。造反派們也夠狠,把兩具屍首放在一起架上柴火就在那片空地上燒了。
  夫妻一對亡魂含冤帶屈久久不散,就徘徊在那片空地。陳達海用個通目見鬼符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如今還要用那塊地建廠房?那不找死嗎?
  他左想右想此事不妥,仗著膽子就去找何廠長。這要是老廠長在還好說,老陳家這點兒底細老廠長清楚著呢。無奈何廠長是個新來的愣頭青,聽陳達海一說是勃然大怒!「啪啪」的直拍桌子。說你小子敢到我這裡傳播封建迷信?我不叫派出所抓你就給你面子了!滾回家去吧!最近廠裡忙,沒空搭理你!過幾天我們開會研究怎麼處理你!
  陳達海自討沒趣撞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就回家了。正如其所料,何廠長意氣風發親自監工擴建,衝撞了那夫妻的冤魂,鬧得他原地翻了兩個跟頭人事不省,這就住進了醫院。
  劉主席聽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陣子才說道:「這……可真有這事?你小子沒騙我?」
  「看您這話說的。」陳達海悶悶不樂道:「你不信就當我沒說,您這就請回吧,老婆孩子還在家等您吃飯呢。」
  「誰說不信你了?」劉主席道:「我這不是沒聽過這種事嗎?我還不能驚訝一下?行,小陳你現在就說說咱該咋辦?」
  「咋辦?」陳達海雙手一攤道:「我上哪兒知道咋辦去?別蓋廠房不就完事了?」
  「那哪成!?」劉主席忙道:「出來這麼大的事,咱再把蓋房子的事情撂下,鬧鬼不就坐實了嗎?那還不得滿城風雨?再說何廠長在醫院還昏迷著呢,也不是辦法啊。今天你說啥得拿出個主意,咱廠房得建、何廠長也得出院!」
  陳達海回身摸摸搜搜在他爸枕頭底下拽出一張黃色紙符,往劉主席手裡一塞道:「把這個燒了,紙灰和在水裡給何廠長灌下去,他就出院了。你可得記住,和別人別說這是我給你的。」
  劉主席拿過紙符左右端詳了半天,本來想問一句「這東西靈嗎?」但是還怕這陳達海翻臉,硬生生嚥了回去。他身子又向前探了探道:「行,何廠長的事算你處理完了,那咱廠房的事呢?」
  「廠房的事現在不能辦。」陳達海搖頭道:「這就得等何廠長出院再說了,他不給我個說法我是不管什麼廠房不廠房的。」
  劉主席咂嘴道:「你說你個小陳心眼兒怎麼這麼多呢……」
  還不等他話音落地,猛聽得院外一聲大喝:「陳達海!你給我滾出來!」
  「哎呀!」劉主席一聽有人罵街可來勁了,口中叨咕道:「誰這麼大膽子!?敢來咱們廠住宅大院鬧事!?」說罷起身就往院子裡走。陳達海搖頭歎氣一臉無奈緊隨其後跟了出來。
  只見大門口雙手叉腰站著個年輕人,最多也就三十歲,擰眉立目臉色鐵青一臉的官司。眼見著屋裡出來人了,他單手指著陳達海道:「陳達海!今天你不把東西交出來就是不行!」
  「閆德彰!」陳達海也是一臉的不高興,怒道:「你還有完沒完了?你要是有本事讓我爸說出話來,你就親自找他要。沒那本事你總糾纏我幹什麼?我上哪兒知道什麼東西?」
  「放屁!」那閆德彰說翻臉就翻臉,猛的身子朝前一躥,掄拳照陳達海就打。
  陳達海也急眼了,退步閃身躲這一拳,抬腿朝閆德彰就踢。
  那劉主席是兩千人大廠的工會主席,人家那是幹部。這平白無故的兩個人當著幹部的面就在家屬大院打起來了,劉主席可不幹了。他上步近前雙臂一撐高聲道:「打什麼打!不許打架……」
  誰料想這打架的「架」子還沒徹底說出口,胸口就猛的中了閆德彰一腳。這一腳踢得實在是不輕,劉主席「媽呀」一聲就滾了出去,「咚」的撞在牆上又彈了回來。
  陳達海眼見閆德彰居然把工會主席踢了一溜滾,也是大驚失色。心說廠裡的領導哪是說踢就踢,閆德彰這禍事可實在惹得不小。也顧不得再和閆德彰打架了,緊忙上前攙扶劉主席。
  果不其然,劉主席氣得嘴都歪了。單手點指閆德彰高聲怒罵道:「你他媽這個臭流氓是哪個單位的!?」又朝陳達海喊道:「保衛科李富貴呢!?給我把李科長喊來!」
  閆德彰也知道闖了禍,可這人是又臭又倔,脖子一梗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意思你們有能耐就愛咋咋地。
  陳達海一邊幫著劉主席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連聲道歉:「主席主席您消消氣,這是我一個大哥,我大哥不懂事是個渾人,您老可別跟他一般見識。」
  「誰大哥都沒用!」劉主席氣得直尥蹦,怒道:「誰說啥都沒用,快點兒把李富貴找來!把這小子抓回去!」
  陳達海咬咬牙,低聲在劉主席耳朵邊說道:「您要是抓我大哥,咱廠子的事我可不管了。」說罷又高聲對劉主席道:「您老消消氣吧,我替我大哥向您承認錯誤了。」
  劉主席被陳達海說得一愣,心說這兩個小子搞的什麼鬼?剛才還動手打架,這一會兒又替人家說上話了。我挨這一腳不是啥大事,廠裡鬧鬼的事沒了這陳達海恐怕是不行。想罷氣得一跺腳,出門騎上自行車走了。
  眼見著劉主席走了,閆德彰朝陳達海瞪眼道:「行了,沒外人了,還我東西吧!」
  「你是有精神病了是不!?」陳達海也怒道:「你知道剛才你踢的是誰不?我們廠的工會主席!」
  閆德彰也是一句話的虧都不肯吃,罵道:「我管他是誰!?愛他媽是誰是誰!」
  兩人正罵得來勁,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小孩撓撓腦袋,對眼前這二位道:「閆大哥、陳大哥,你倆咋又吵起來了?」
  「關你屁事!?」閆德彰白了那孩子一眼道:「一邊玩去。」
  陳達海卻問那孩子道:「小於子,你幹啥來了?」
  那孩子平白無故被閆德彰罵,覺得很委屈,執拗了半天才說道:「我爸叫你倆去我家吃餃子,我本來要挨家去找你倆,誰知道你倆還在一起呢。」
范紅兵前傳
  「馬姨您好。」范紅兵把兩兜水果往茶几旁一放,望著沙發上坐著的馬姨,臉笑成了一朵花,客客氣氣的說道:「我才聽小美說您要見見我,來的匆忙,就買了些水果。」
  馬姨瞟了一眼身邊的女兒小美,臉上閃過一絲不快,撇撇嘴說道:「你買什麼不買什麼都無所謂,我喊你來是有幾句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