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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節

  「哈哈。」老道打了個哈哈道:「你們這兩個小孩也真厲害,大餅不要,卻想要老道這賺大餅的手藝。」說罷一伸手將兩個小乞丐在地上拉了起來,端詳了半天問道:「你們姓什麼叫什麼啊?家是哪兒的?」
  「我姓陳。」大童道:「隨著爹媽闖關東來的,爹媽生病過世了,我只有個小名叫鐵蛋。」說罷朝那小童一指道:「這小兄弟是我在半路遇見的,他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裡來的了,只知道姓于,卻連小名都沒有。」
  「哦,一個姓陳一個姓于。」趙鎮海點點頭心中也是一動,口中道:「唉,也是苦命的孩子。」
  哪成想三個人正在說話間,從萬寶山村子裡「呼嚕呼嚕」湧出三四百人,這三四百農民手持鍬鎬直奔大路而來。
  趙鎮海看這情景不免一愣,心說現在也不是秋收的時候,再說了,就算真是秋收了,也沒有幾百人同時出發去收莊稼的道理啊。那些農民看路邊一個老道帶著兩個小乞丐也覺得新鮮,但是有正經事要幹,也沒空說話,轉眼間幾百人就急三火四的走過去了。
  趙鎮海想的是不知道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反正是順道往長春走,索性就跟去看看。想罷對那兩個小童道:「你們也是要去長春嗎?咱邊走邊說怎麼樣?跟著那些人去看看熱鬧?」
  「好。」大童拉這小童隨趙鎮海就往前走,口中說道:「師傅,你得教我們本事,不能反悔。」
  「哈哈?」趙鎮海笑道:「你這孩子心眼可真也不少,我什麼時候答應收你們了?這板上釘釘的就喊起了師傅?」
  這三人沒走出多遠,就跟上了那三四百農民。到得近前一看,趙鎮海也暗吃一驚。只見這三四百農民對面有二百多衣衫襤褸的朝鮮人,這些朝鮮人揮動鍬鎬正在地上挖水渠,幹得熱火朝天。
  萬寶山的農民中有個領頭的,緊向前幾步道:「你們這些高麗棒子!昨天縣公安局魯局長不是說得明明白白嗎!?在別人家地頭上怎麼能挖水渠!?你們他媽怎麼又挖上了!?」
  那幾百個朝鮮農民就像沒聽見他說話一樣,自顧自的照樣使勁猛挖。只有一人直起身子,操著執拗的漢語說道:「我等受日人命令來此種稻,至死不能停工出境!」
  那萬寶山領頭的農民氣得直晃腦袋,口中罵道:「他媽的……」可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趙鎮海心中暗想這朝鮮人受了日本人的命令來中國種水稻?小日本子這是耍得什麼花樣?
  註:
  萬寶山事件
  萬寶山事件是1931年「九·一八」事變前,由日本策劃導演,事件發生後,日本又肆意歪曲事實真相,捏造新聞,挑起日本國內和朝鮮半島上的大規模反華、排華浪潮,為發動日本侵佔東北三省的戰爭,製造輿論準備。
  1931年3月,日本駐長春領事館慫恿住在南滿鐵路附屬地的中國人郝永德,成立長農稻田公司。4月,郝永德將萬寶山村附近12戶農民的生荒和熟地500垧租到手,草簽契約,租期10年,契約內的第13條寫著:「此契於縣政府批准日發生效力。」郝永德在未經長春縣政府批准的情況下,將500垧土地轉給了李升薰等188名朝鮮人耕種水稻。在此之前,吉林省政府曾明令規定:「凡僱傭朝鮮人10人上未滿20人者,須經縣政府批准;超過20人以上者,須經省政府批准。」顯見郝永德的契約是無效的,轉租給朝鮮人是違法的。
  1931年4月9日至13日,188名朝鮮人分三批進入馬哨口,開掘由馬家哨口起至姜家窩堡止長達20里的水渠截流築壩,引伊通河水灌溉,準備改旱地為水田。這些朝鮮人的做法和意向,侵害了當地農戶的利益,大約有53戶農民熟地40餘垧,或被掘溝佔據,或被築壩佔用,或將被水淹。5月27日,馬家哨口一帶農民約200餘人上告到長春市政籌備處,又轉告到吉林省政府。吉林省政府根據農民的訴狀,批復:「朝僑未經我當局允許,擅入農村,有背公約,令縣公署派員同公安警察,往勸止,令朝僑出境。」
  長春公安局局長魯褲,帶警察前往馬家哨口執行省令,當天,朝鮮人撤走100多人,其餘80多人由代表申永鉤等6人保證具結。事到如此正要結束之際,日本駐長春領事田代重德,派日本警察到馬家哨口現場「保護朝鮮人」,6月3日又加派便衣警察配帶槍支,制止朝鮮人撤走,並限令7月5日前完成挖土築渠任務。
  7月1日,長春縣二區、三區農民400餘人,聯合起來平毀水溝,拆除堤壩。7月2日,日本附屬地警察署主任中川義治,帶60餘名日本武裝警察到馬家哨口,鎮壓平溝的中國農民,日本警察開槍38發(雙方無傷亡),震懾中民。7月3日,日本武裝警察和日本守備隊增加到500人左右,配備兩挺機槍和兩門大炮,這些人到現場後,挖掘工事,架設機槍、大炮,砍伐樹木,埋設地雷,扣留漁船,設路卡禁止中國人在馬家哨口一帶通行,一片恐怖氣氛。
  在這些日本軍警保護下,掘溝、築壩工程於7月5日完成。日本軍警在河岸高處懸掛日本國旗,又將日本旗轉移到北山最高處掛一天。7月15日,日本軍警舉行射擊表演,強迫中國農民觀望,結束後他們喊叫,你們再鬧就用這些槍將你們通通打死。與此同時,在長春用錢收買朝鮮日報記者金利三,捏造新聞,說在萬寶山被殺朝鮮人200多,以後又說被殺的朝鮮人增加到800餘人,剎時間在朝鮮半島掀起大規模的排華活動,華僑被殺142人打傷546人,失蹤91人,財產損失無數。7月14日,金利三在《吉長日報》上發表聲明,承認自己捏造了假新聞。
  日本的陰謀敗露後,便僱傭殺手,於7月15日將金利三殺死滅口,但兇手被中國警察捕獲。
番外 1979
  1979年8月31日,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本文作者在這一天出生於塞北遼西。作者的出生對於全國各民族人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他無關緊要的一生不足以改變歷史進程。
  這一年全球發生了很多大事:
  5月4日,撒切爾夫人成為英國第一位女首相。
  7月9日,旅行者2號飛躍木星。
  9月1日,先驅者11號飛躍土星。
  9月16日,三個東德家庭使用氣球逃離東德。
  10月30日,美科學家首次測出星際空間反物質流。
  等等等等不一一列舉。
  我們自己也不太平,因為紅色高棉問題同越南翻臉,兄弟鬩牆自衛還擊戰開戰。十年文革山河破碎,計劃經濟窮途末路,「摸石頭過河」模式正式啟動。
  近現代史一直是天朝的禁區,雖然我對他們G點如此之多嗤之以鼻,但咱們寫小說講故事就講咱們的故事。閒話少說,書歸正傳。
  作為老工業基地,那時候的東三省和今天可不一樣。工廠林立,放眼望去就是一排一排的大煙囪,那煙囪就像火葬場燒死人的煙囪一樣。圍繞著每個工廠都有成片的小平房,這就是工人的家。集體工作、集體生活,你上班的同事也是你下班的鄰居。
  傍晚五點多鐘,工廠的工人都下班了,挨家挨戶都升起了渺渺炊煙。有一家卻沒人做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在院子裡正一塊一塊的拖煤坯子。
  院子外一輛自行車靠牆一停,騙腿從自行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人。這男人穿一身皺皺巴巴的灰藍中山裝,腦袋上帶個藍色前進帽,看模樣大大小小像是一個幹部。
  那時候只要家裡有人,院子的大門是誰都不鎖的。幹部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朗聲說道:「陳達海,小陳吶,拖煤坯子呢?」
  陳達海正低頭幹活,聽見聲音抬了抬眼皮,手裡的活卻沒停。不冷不熱的說道:「是劉主席啊,工會的大主席上我家來幹啥?」
  「嘿嘿。」劉主席尷尬的一笑道:「咋的?你家門檻高啊?我就登不得門?你小子說話啥時候學的這麼陰陽怪氣?」
  「我哪敢啊。」陳達海直直腰,雙手拄著鐵鍬道:「您這不是大領導嘛,兩千人的大廠,您這工會主席得多大的級別?我都快被廠裡開除了,哪能成想您還能來我家。」
  「少跟我扯淡。」劉主席佯裝發怒道:「你就讓我這麼在院子裡站著?不會往屋子裡讓讓?」
  「請請請。」陳達海扔下鐵鍬,一邊用麻布擦著手一邊引著劉主席進屋,嘴裡說道:「劉大主席請進屋坐。」
  劉主席腳剛邁進屋子,一眼就看見了炕上身蓋棉被躺著的老頭。搖頭道:「陳老哥身體還這樣?腦袋明白事不?」
  陳達海搬來把椅子,讓劉主席坐下,自己坐在炕沿上,回身看了看床上的老頭道:「唉,不都說我爸搞封建迷信嗎?批鬥了那麼多年都沒事,看見人家拆了道觀他卻來了個腦出血。沒辦法,失語、半身不遂。眼巴前的事兒倒是多少能明白些。」
  「知道、知道。」劉主席點點頭歎氣道:「老爺子也不容易,就是心路太窄。那全國的廟拆得可多了,人人都像他這樣想不開那不就壞了?」
  「劉主席。」陳達海探探身問道:「您今天來有什麼事?是不是廠裡說正式開除我了?您下發通知來了?」
  那劉主席卻不接茬,東張西望朝四下看了看道:「你說你小子也老大不小的了,咋連個媳婦都沒混到?你叫我這個當工會主席的都替你發愁,看來我得給你做做工作了。」
  「哈哈。」陳達海打了個哈哈道:「咱出身不好,誰家閨女願意嫁給老道的兒子?聽您這話茬您是給我介紹對像來了?」
  「別跟我耍貧嘴。」劉主席也往前探探身,低聲道:「你給我說說,前幾天咱廠房擴建你到底為啥死活攔著?這裡面的事你給我講講明白。」
  「你可拉倒吧。」陳達海甩手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瞪道:「我因為啥要被廠裡開除的您不知道?還不是因為多管這個閒事?這鐵飯碗我可還想要,您可別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