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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節

  好個鎮海真人的再傳大弟子,這老爺子剛剛踢飛一人居然還可以收住腳步,他兩個腳尖點地猛的向後一跳,又躍回院子當中。兩條大棍走空,砸在地上「轟」的一聲。
  院子裡這些人誰都沒想到會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我連忙搶前兩步朝窟窿外觀看。這不看還則罷了,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院外的土道上密密匝匝能有三四十人,擰眉立目手持棍棒鍬鎬。強拆隊!又是那晚的強拆隊!
  這閆德彰跳回院子正好跳在海叔身邊,他生怕海叔再上前搶書,一把先將黃布包揣在懷裡。突生變故,海叔也沒心思搶書了,也探頭朝院子外觀看。閆德彰撇嘴對海叔道:「又是你小子惹回來的仇家?」
  我心說不對啊,出了人命之後不是調查他們公司呢嗎?拆遷不是暫停了嗎?怎麼又來了?即使真的強拆也得半夜才來啊,這天剛剛擦黑,也不是幹這事的時候啊?
  沒一會兒我心中所有的疑惑就都解開了,只見人群左右一分,從中間走出來一個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的禿頭男人。周副區長,我一看他差不多就想明白了。
  周副區長一眼就瞅見了在我們身後哆哆嗦嗦的宋華健,他眼睛一瞪伸手指著宋華健道:「你這個假娘們跟蹤偷拍!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你快把攝像機交出來!不然我報警抓你!」
  宋華健嚇得「刺溜」一下躲在他舅媽王大嫂身後,可嘴裡還是不服,探頭罵道:「誰娘娘腔!你才娘娘腔!還我偷拍犯法?你帶著新小三花天酒地被舊小三當場抓住你不犯法!?你給人家丈夫栽贓你不犯法!?你報警啊!有本事你報啊!」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我也不管宋華健和周副區長鬥嘴,眼睛一瞪道:「是要殺人還是要拆房!?沒有王法了!?」
  周副區長氣得七竅生煙,高聲罵道:「少他媽跟我裝蒜!什麼拆房子?拆遷的事和我沒關係!你們偷拍我就是不行!今天把攝像機交出來咱萬事好說,不交出來我叫你們誰都好不了!」
  「攝像機?」我嘿嘿一笑,看了看宋華健道:「我剛聽我這哥們說他錄到了你周副區長大戰兩個小三?好啊,好得很啊!一會兒我把視頻發上微博,沒準變成熱門話題,我也弄個大V當當!」
  「少他媽跟我耍貧嘴!」周副區長惱羞成怒!上前一步,牙咬得嘎崩崩直響,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你到底給是不給!別等我硬搶!」
  我臉上也變了顏色,憤然道:「硬搶?我們抗強拆拼了性命都不怕!覺羅爺面對你們的黑槍都不怕!我還怕你硬搶嗎!?實話告訴你!只要還有我一口氣在,我們這些釘子戶就要扳倒你這個狗官!」
  「去你媽的!」周副區長一聲大罵朝我就撲!哪成想斜刺裡閆德彰猛的躥過來起飛腳將他踢了個跟頭!那拆遷隊眼見周副區長挨打!「嗷」的一聲幾十條大棍湧進院子當中。
  「嘿嘿。」閆德彰一聲冷笑道:「殺不盡的贓官惡吏!竟然欺負到我鎮海真人門下!老真人的徒子徒孫!跟我衝!」
第二十一章 並肩
  這老哥仨說來也真奇怪,幾分鐘之前還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打得不可開交。但只閆德彰這一聲吼,海叔和我爸就像得了軍令,毫不猶豫緊跟其後,三人一陣旋風似的殺入人群!
  就在剛才還給我比古喻今講大道理呢,還說不能輕易就和人拚命呢。我心說我爸嘴上說的倒是好聽,這才多一會兒工夫?自己就跟拆遷隊拼了。唉,我這親爹實在不靠譜。
  大敵當前,我們以寡敵眾,現在也不是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轉身囑咐王大哥王大嫂保護宋華健先藏進屋裡,調過頭來一聲大吼,和范胖子齊頭並進也衝入戰團。
  這閆德彰踏虎步、揮老拳,一招一式甚是兇猛,眨眼的工夫就放倒兩人,奪下一條大棍。大棍在這老頭手中就像京劇裡耍的花槍,翻翻滾滾棍影重重舞作一團。
  海叔腳步輕盈好似燕子抄水,出拳踢腿看似力道不足,其實是留了後手含而不發。只見他一拳打人軟肋,變掌又切人咽喉,雖然沒有閆德彰打得好看,但招數巧妙,轉身之間也擊退幾人。
  我爸出招換式和那兩個老頭比起來卻顯得死板僵硬,上擋衝拳、削臂絆腿、下砸上挑、交叉側踢,打得卻是軍隊裡普通的十六招捕俘拳。還真別小看這捕俘拳,這拳克敵制勝講的是一招制敵。我爸每出一拳都大喝一聲,估計是在軍隊落下的毛病。他拳拳掛風招招到肉,一個拆遷隊員臉上中拳,扔大棍鼻口竄血仰天摔倒。
  雖說拆遷隊來了好幾十人,但這三個老師兄弟如下山猛虎勢不可擋,眼見著還抵擋得住。我朝范胖子一使眼色,我倆一左一右直奔周副區長而去。他媽的!我心說那些拆遷隊雖然可惡,說到底也就是二百塊錢一天雇來的幫兇。打他們打得再狠又有啥用?要解心頭恨,拔劍斬仇人!周副區長這個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不揍他揍誰!?
  那周副區長剛才被閆德彰踢了個跟頭,此刻驚魂未定,正語無倫次滿嘴胡話的指揮手下要搶奪攝像機。迎面看見咬牙切齒的我和范胖子,這傢伙也嚇得不輕,「媽呀」一聲閃身就往後躲。人群中白影一閃躥出一人,長髮飄飄擋在周副區長身前。
  大師兄!無生神教的大師兄!一見此人我腦袋上青筋暴起兩眼發紅。豆子的死就與這小子脫不開干係!現在我也全明白了,什麼吳區長的揮鞭石、什麼高人傳授的採陰補陽,還有那娟子中的桃花降,十有八九都是這無生神教搞出來的!我也顧不得那周副區長了,朝大師兄頭頂揮拳猛砸,范胖子底下就是一腳。
  別看這大師兄上次在飛碟大廈一招就失了手,那是遇見了太子妹,現在看來人家也是不白給。只見他身形轉動飄飄若仙,躲開一拳一腳,雙掌一錯朝我迎面拍來。
  我哪管什麼招式,去他媽的吧!側臉躲他這一掌,伸右手就朝他脖領子上拽。心說你小子要是讓我一把揪住脖領子你就完了,我死命拽住你,任你有通天的本事,范胖子那大拳頭也捶你個金光燦爛!
  還不等我這一把抓到,就耳聽得身後惡風不善。我也不敢抓了,連忙向旁邊閃躲,只見一根大棍「呼呼」掛風在我肩頭掃過。
  眾拆遷隊員一擁而上,身前身後三四條大棍朝我和范胖子猛砸。我左衝右突到不了周副區長身前,大師兄偶爾插空偷襲,眨眼間我和范胖子險象環生。
  我爸眼瞅著我和范胖子遇險,一聲大吼雙拳連發,打翻身前兩人,緊跑幾步就要前來救援。無奈人家人多勢眾,我爸打倒兩人,身前又補上兩人。老爺子一時半會兒擺脫不開糾纏,急得腦袋上見了汗。
  我剛剛一歪頭,躲開迎面打來的一條大棍,眼前一晃,大師兄一掌拍到。范胖子合全身之力朝那大師兄猛撞,大師兄收招換式轉身跳開,拆遷隊員揮舞大棍又當頭朝范胖子砸去。
  這大師兄只是趁勢偷襲,一擊不中就閃開再等待機會,實在是陰損毒辣。我氣得連連咬牙,直奔他就沖,可惜幾次衝鋒都被大棍打回。大師兄寬袍大袖隨風飄擺,面露一絲哂笑。
  范胖子躲開大棍,順勢「彭」的用胳膊一夾,將這棍子夾於腋下,雙手較勁要硬奪這條大棍,大師兄看準了時機跳過來迎面朝范胖子就是一拳。范胖子也打紅了眼,為了奪棍,他不躲不閃晃腦袋受這一拳。耳聽得「彭」的一聲,范紅兵一栽歪,皮糙肉厚卻是沒倒,左臂夾著棍子不放,右拳瘋了一樣朝那持棍的拆遷隊員和大師兄猛捶。
  拆遷隊員眼見范胖子玩命也有些膽怯,撒手丟棍往後就跑,大師兄雙足點地,輕飄飄的朝一旁彈開。
  哪知道就在這時候,眼前一道七彩霓虹閃動,一人身著彩裝好似蒼鷹振翅翱翔從天而降。還不等我看清楚,那人右手成爪,一爪抓在大師兄頭頂!
  范胖子剛剛奪得大棍在手,他也不管到底是誰抓了大師兄一爪,怒吼一聲掄大棍「啪嚓」一聲拍在大師兄右肩,這一下打得實實在在,大師兄「啊呀」一聲被打出去七八步遠,身子癱軟堆倒於牆邊。
  耳聽得「叮叮咚咚」鈴聲清脆,那身穿花衣之人腳步輕快,真好像滑行於院子當中,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一眾拆遷隊員慘叫聲不絕於耳,眨眼間七八個人被打翻在地。
  這從天而降的神鷹身材嬌小,是個女孩,身穿七彩薩滿神服,臉上戴猙獰的鬼面。烏希哈!黑龍江滿族村的少女薩滿烏希哈!那個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滿族鄉下姑娘。鷹神代敏格格,烏希哈此刻正如那世代護佑族人的塞北神鷹。
  不只是我,連閆德彰和海叔都傻了眼,這打著打著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女真薩滿!?烏希哈的面具過於駭人,拆遷隊員們也嚇得紛紛朝兩邊散開,少女薩滿傲立於院子當中。
  院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一笑,朗聲道:「小伙子!沒事吧?我們來了!」
  院子中眾人連忙朝院外觀看,眼見一面鑲黃大旗迎風飄揚,兩個老頭身後跟著四五個人,每人手中一口滿洲掃刀,昂首闊步而來。打頭的兩個老者正是舒舒覺羅老覺羅爺和那胖爺爺伊爾根覺羅,身後跟著的除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還有那小覺羅蔣林。
  鑲黃旗之後卻又立起一面白色龍旗,正白旗之下一個老者領著兩個年輕人堵在門口,卻不進院子。正白旗也來了?白旗下這些人我卻從沒見過。
  我忙道:「老覺羅爺,你們怎麼來了?」
  那老爺子卻不答我這個茬,朝我和我身後的我爸、海叔、閆德彰等人拱手施禮道:「我兄弟的事有勞諸位高臨費心,老頭子謝謝大家了!」
  海叔和我爸不明就裡,也只好連連還禮。閆德彰卻撇著嘴「哼」了一聲不置一詞。
  老覺羅爺說完客氣話臉色一變,高聲向我詢問道:「小伙子!這些人哪個是咱的仇家!?」
  「就是他!」還不等我說話,范胖子甕聲甕氣的朝躲在眾拆遷隊員身後的周副區長一指,怒道:「就是他個姓周的!他是個副區長!那天帶隊拆房子的就是他!」
  老爺子轉過身去二目如電放出兩道寒光,手中滿洲掃刀一擺,朗聲道:「今日滿族鑲黃旗要報我族中大恨!旁不相干的人閃開吧!」
  那些拆遷隊員有的是上了些年紀的小偷、有的是過了氣的流氓,再有就是二十幾歲跟著別人跑腿的愣頭青。一天二百塊錢的工錢就是打人拆房,可絕對不是玩命。這幾十條大棍平時聲勢浩大無往而不利,今天一來就遇見了三個硬手,本來就有不少人暗自後悔。此刻眼瞅著我們這些釘子戶又來了援軍,七八口大刀在眼前這麼一晃,難免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有一人咬咬牙「啪嚓」把手中大棍往地下一扔,罵道:「就他媽二百塊錢!老子可不幫你們拚命!」說罷轉身朝院子外就走。這有一個帶頭的就不好辦了,「呼呼啦啦」拆遷隊一哄而散跑了一半,門口正白旗的幾個人閃身讓路也沒有阻攔。
  此時此刻周副區長身邊還剩下二十幾個人,周副區長高聲怒罵那些跑了的拆遷隊員不講義氣,等老子回去收拾你們!可他除了干罵也沒啥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