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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

  忽然一片金光迎面射來,海叔左手持八卦銅鏡閃閃發光,右手拿著淨瓶,口中念道:「當職運化瓶駐已獲圓成,請天丁嚴裝顯服,鳴金鐘,叩玉磬,藏形伏影。如有大邪不待指揮,便請奔出瓶營……」回身再看那怪物被金光罩住卻是一動不動。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頭上流血、耳朵流血,左手鑽心的疼痛,渾身酸麻。
  「嗖」的一聲那怪物化作一道黑光被收入淨瓶,海叔用八卦銅鏡在瓶口一晃,瓶中冒出一股黑煙,腥臭難聞。海叔也靠在礦壁上,一屁股滑坐到地,咳嗽不止。
  「海叔……你……你沒事吧?」我渾身疼的站不起來,心說海叔年紀不小了,挨了這怪物一爪不知受不受得住。
  「哈哈,怪我怪我!」海叔打了個哈哈,舉起左臂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嚥了口吐沫道:「常年打雁,差點被小家雀啄瞎了眼睛。早點讓你倆做個準備也就好了,誰料想這畜生出來的這麼快,我這是大意了。」
  看樣子海叔是沒事,我問道:「這怪物到底是啥?」
  「山魈啊,叫魈魅也行。這不是鬼,這是怪。」海叔道:「這東西也是上古的靈物,怎麼就跑到這裡來了呢?真是想不通。」
  「海叔你這瓶子法術可真不錯。」范紅兵滿臉連汗帶泥,此刻就像個花臉貓一樣,嘿嘿一笑道:「等回去教我唄。」
  「這寶瓶捉魈是道家小術,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海叔道:「有機會就教你們,只是這山魈可不常遇到,我這輩子算是第三回看見。」
  范紅兵被山魈撞了一溜滾,又被打了一溜滾,但這傢伙皮糙肉厚,我們三人中他算是傷的最輕了。海叔挨了這一下,自己說沒什麼事,但是一直咳嗽,范紅兵就扶著海叔走在後面,我這滿身的紅傷可算是掛了彩,自己走在前面。
  「我們處理完了,掛了彩,馬上就出去了。」我敲敲那微型對講機,也不知剛才摔壞沒,捉摸著告訴小王一聲。
  「我剛才都聽到了,厲害!厲害!果然是高人啊!我下去接你們。」對講機裡傳來小王的聲音,這對講機的質量還不錯,沒摔壞。我心說這小子還真行,學乖了。
  我們三人哆哆嗦嗦慢慢往外走,一會就聽見騰騰騰急促的腳步聲,小王跑進來接我們了。
  「辛苦辛苦!辛苦三位了!我回頭在闞姐面前一定多給三位要點酬勞。」小王點頭哈腰滿臉賠笑。
  「的確挺辛苦啊,你看我這裡、這裡都是傷啊,一腦袋的血。」我也急忙邀功,心說我這是實實在在的受傷了,你們不多給點錢是說不過去了。
  「小心!!」海叔忽然一聲斷喝。
  我一愣,只見小王從背後一下子抄出一把手槍。我也來不及多想,本能反應一把抓住小王手腕往上一托,「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打在了礦坑頂上,崩起的石屑四下飛濺,紛紛落在眾人頭上。
  「啊!」范紅兵一見大事不好,趕忙飛身撲過來幫我搶槍。海叔看樣子傷的實在不輕,范紅兵這一鬆手,海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范紅兵還沒等到得近前,小王左手猛的亮出匕首,朝范紅兵便刺,范胖子大吃一驚,身子急忙向後一仰,「刺啦」一聲,前胸就被劃出了一道血口子。趁這空當我雙手抓住小王右手腕搶槍,小王一回頭,匕首又向我刺了過來。
  突然間一陣陰風驟起,吹得人頭骨發麻,礦道裡的電燈滋拉滋拉閃了幾下。小王如遭雷擊,手槍、匕首忽然同時落地,直勾勾看著我身後一動不動。我趕緊撿起槍和匕首,回頭一看也嚇了一跳。半空中浮著一個白衣女鬼,披頭散髮渾身是血。
第九章 論道
  「還看什麼看!?快走!」海叔勉強在地上爬起來,范紅兵一把架過海叔往外就走。我狐疑不定,只好快步跟上,手裡卻還拿著小王丟下的槍和匕首。不時轉頭往回看,只見那浮在空中的女鬼和小王依舊對視不動。
  「扔了扔了!咱們拿著槍可是禍患。」我們剛跑出礦洞,海叔看我拿著槍和匕首忙的催我扔掉。
  我趕忙把槍和匕首往礦井裡使勁一丟,范紅兵把海叔塞進我們那輛破捷達。我匆忙上車,范胖子開車就跑。我們爺仨丟盔卸甲、甚是狼狽。
  「他媽的這王八蛋是瘋了!?」我坐在車上回想剛才生死懸於一線,一顆心突突亂跳,用衣袖胡亂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海叔才是瘋了呢!」海叔一聲長歎:「這你還不明白?殺人滅口啊。我們抓住了他和他闞姐的小辮子,他們哪能容我們活命?你海叔只算計著抓鬼賺錢,卻猜不透這人心。」海叔忽然想起耳朵上還戴著小王給的對講機,連忙開車窗丟掉,我和范胖子也趕緊把對講機都扔出車窗。
  「這小子算的可真精細,讓我們必須三個人全到,還戴著對講機,監視行蹤,確認我們都受傷了就進來殺人。」海叔邊說邊咳嗽。
  我問道:「那剛才的女鬼是咋回事?」
  「那不就是吳妤嘛!跟海叔談買賣的女鬼。」范胖子到現在還是驚魂未定,呼呼喘著粗氣。
  「那她不是救了咱們嗎?也不是要咱的命,咱跑啥?」我感覺十分奇怪。
  「和鬼打交道無非三種,驅鬼、問鬼、避鬼。」海叔道:「你要是身有法術,遇見惡鬼要害人,你捉住這鬼或者把他趕跑,這就叫驅鬼。有的鬼可以商量,你問他受何冤屈?有何要求?又或者貪財的人去問問鬼怪如何可以發財,這是問鬼。避鬼就簡單了,貼符唸咒讓鬼無法近身,要不就跑唄。這丫頭現身救了咱們自然有她的道理,咱不驅鬼也沒啥可問的,不跑幹啥?還留下來看熱鬧?」
  「也對。」我恍然大悟點頭稱是。
  「別管人家了,還是先想想咱自己吧。海叔咱現在去哪?」說話間范紅兵開車離開了礦山區域。
  「這公安局長要是想要咱的命可實在是大事不妙。」海叔道:「上策本來是應該咱三人各奔東西先躲起來,看看情況再說。可這全怪你海叔財迷心竅,棋錯一著拖累了你們,讓你倆各跑各的我實在是不放心。我山東有個老朋友也還靠得住,你們兩個跟我去山東吧。」
  我忙問道:「咱們去報警不行嗎?」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公安局長的老婆要殺你,你去報警?」范胖子義憤填膺道:「在派出所弄死你是白死,往好裡說算你『躲貓貓』死,弄不好說你襲警被當場擊斃!」
  我道:「那咱去省裡報警,實在不行去北京。」
  「你還沒到地方就被拿下了!就算到了地方也是把你扣起來,叫市公安局接人!你這腦袋是叫驢踢了?!」范胖子邊說邊氣的直晃大腦袋。
  「唉,你說的也對。」我也不住搖頭,想想這胖子說的是十分在理。
  「海叔,咱先別跑山東那麼遠了。」范紅兵道:「我在興城農村有個舅姥姥,從小對我就好,我舅姥爺不在了,就剩個老太太住三間平房。咱先躲那去吧,聽聽風聲再說,實在不行再去山東,興城離山海關也近,有個風吹草動咱馬上就能往關裡跑。」
  「也行啊。」海叔道:「咱們是不能開車去了,找個住宅小區把車扔在那,打台出租車去農村。」
  范胖子下車買了幾瓶礦泉水,我們好歹算是洗了洗臉,不然這滿臉的血和泥實在太引人注目。
  海叔下了車,邊活動身子邊說道:「手機卡和身份證都不能帶,就扔在車裡吧。」
  「啊?這咋還不能帶?」范胖子十分不解。
  「要殺咱們的事兒現在還說不准薛局長知道不知道。」海叔道:「要是公安局長也參與了就會用衛星定位抓咱們,這手機卡和身份證裡全有電子芯片,你帶在身上就是一抓一個準兒了。看看情況吧,這要真的再弄個網上通緝就更難辦了。」
  范胖子還算比較靠譜,他舅姥姥這個村子是又窮又偏僻。舅姥姥也相當熱情,范胖子編了個瞎話,說他和老闆、同事來興城玩,本來想看看舅姥姥,誰知道半路遇見了搶劫的,我們三個就被打成了這個熊樣。老太太心疼的直抹眼淚,在本村找了個赤腳醫生,好歹算包紮了傷口,給海叔弄了副中藥,我們就算安安穩穩的住下了。
  晚上睡不著覺,我們三人就聚在一間屋裡聊天。范胖子躺在炕頭翹著二郎腿,海叔盤腿坐在他旁邊,我搬了把椅子弄了壺茶水,坐在桌子跟前。
  「海叔老了,不中用了,連累了你們小哥倆。」海叔唉聲歎氣,連連自責道:「可是真沒想到這老娘們這麼心黑手狠。」
  范胖子一骨碌身坐起來道:「沒啥,海叔你也別上火。我倆跟著您出來也不能只知道賺錢啊,咱這也叫有難同當。」
  「咱不是也沒告訴他們實話嘛。」我道:「咱騙他,他也騙咱,這算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