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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

  畢竟這都是從死屍體內產出的活嬰,不免讓人忌憚三分。曾經聽說過鬼胎的說法,就是臨產的孕婦斃命後,三五天甚至更長時間以後,腹中胎兒自己從產道鑽出來……但是我敢肯定,我們眼前的這些嬰兒絕對不是所謂的鬼胎,因為我同樣敢肯定:這些母屍絕對不止死了三五天,他們既然不是鬼胎,我寧願相信他們就是古書上所說的鬼嬰。
  鬼胎分娩後,生出來的依然是正常的嬰兒;鬼嬰則完全不同:鬼嬰不是嬰兒,也長不成正常人,因為他們從一生出來就是鬼。鬼嬰看起來和嬰兒差不多,但是它們從一生出來就完全承襲了母屍生前的思想、智慧和性格,換個角度說;千年不腐的母屍會把她生前的所有思想、性格和智慧毫無保留的轉嫁給鬼嬰。
  當然,如果母屍生前有過不堪的非人遭遇,也同樣會把仇恨、怨氣轉嫁給鬼嬰,鬼嬰會替她們發洩!
  跑在最前面的姚俊為躲閃腳下的鬼嬰,重重的跌了一跤,緊隨其後的穆圖躲閃不及,正好被地上的姚俊實實的絆倒;為了躲過地上的姚俊和穆圖,我只得往旁邊一閃,只覺得腳下有東西被我踩得酥碎,我心中一驚暗暗叫苦:不好,踩到鬼嬰了……我剛要起腳,發現腳下很重,被什麼東西死死的拉住了,回頭一看果不其然:一顆小腦袋已經被我踩得粉碎,腳底下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但是被我踩掉了腦袋的嬰孩,兩隻胳膊竟然緊緊纏著我的腳踝,任憑我怎麼用力抬腿,都沒辦法掙脫出來。想不到鬼嬰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姚俊已經跑得沒影了,穆圖一邊跑正一邊回頭看,我急的尿都快出來了:所有的鬼嬰都正朝我爬過來,恰恰這時候我又意識到,不光這些鬼嬰生來就帶著母屍生前的思想、智慧和脾性,甚至連母屍生前的體格和體重也繼承過來了。看著像是羸弱的嬰兒,其實我們面對的是改頭換面後重生的女屍,生來就與生前一樣:都是大人或是成人。
  不然我腳下的這隻鬼嬰,看起來最多五六斤重,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纏在我腳下的這具鬼嬰屍體只有五六斤重——少說有百十斤。
  我探下身用手去扳開鬼嬰的兩條胳膊,手一碰到鬼嬰的胳膊,就感覺一股冰涼的寒氣扎的手心都疼,像是數九寒天摸到了冰塊。但奇怪的是,我的腳踝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我剛扳開兩條冰涼的胳膊準備抬腿,另一條腿又被兩條小胳膊摟住了。
  我看見穆圖手裡攥著匕首殺了回來。
  但是距離我實在太遙遠了,我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鬼嬰嚴嚴實實的包圍在了中間。穆圖停下了腳步,在無助的看著我,我同樣在絕望的看著眼前的鬼嬰們一步步爬到我的腳底下……我已經放棄了掙扎與努力,就連一隻死掉的鬼嬰我都難以應付,更遑論眼前數以千計的「活」鬼們!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陣慘烈的叫聲響徹整個溶洞。
  緊接著,又一聲更為刺心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短短的時間裡,整個洞穴裡面已經被撕心裂肺的慘叫和嚎叫聲覆蓋。
  腳下的鬼嬰們聽到嚎叫聲,就像是聽到了撤退的命令一樣,迅速的朝著同一個方向爬去,正是我們的前方——姚俊跑去的方向。我和穆圖跟在鬼嬰們的後面,就像是兩個人趕著一群鴨子出去放養。
  碧璽的炫光同樣還在指示著同一個方向。
第028章 七階祭壇
  雖然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前面會發生什麼,我們相信碧璽指的路……也只能這樣。除此,我們別無選擇。
  一直往前走了兩百多米,鬼嬰們開始停下來,並且慢慢的圍聚成一圈,都朝向中央的一處高台,鬼嬰們樣子很虔誠的昂頭注視著遠處的檯子。我和穆圖看的很清楚,在鬼嬰們圍聚的中央那處檯子上面,站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姚俊。
  姚俊手裡拿著一根閃著金色光芒的棍子,在衝著我們招手……
  我想姚俊的意思應該是招呼我們過去。
  可是,眼前的路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甚至層層疊疊的鬼嬰們堵得嚴嚴實實。姚俊手裡拿著那根棍子,一步一步的從檯子上朝我們走下來。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姚俊跟前的鬼嬰們,見到姚俊就像是見了瘟神一樣,迅速閃讓出一條道來,姚俊在前面走,鬼嬰們樣子畢恭畢敬的跟在他後面爬。姚俊一停住腳步,鬼嬰們也馬上跟著停下來,我和穆圖看的目瞪口呆。
  姚俊拿著手裡的棍子說到:「知道這是什麼嗎?權杖!這就是藏西古格王國桑卓大喇嘛,為國王六世進獻的純金權杖,當然不是讓國王活著的時候用的,而是死後用來陪葬的冥器。看到這上面的文字了嗎,這就是大喇嘛刻在上面的咒語,據說這段咒語能夠控制死人的靈魂。這支黃金權杖被後世掘金人奉為六大鬼器之首。你們也看到了,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們,見到這權杖立時變得溫順起來」。
  「你怎麼認識這權杖的?」穆圖半信半疑的問姚俊。
  「這支權杖可是大有來頭的。聽說過三星堆遺址嗎,考古界在三星堆發掘的那根黃金權杖就是它的仿製品。這是權杖的鼻祖,是婆羅門徒從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金字塔中弄出來的」。
  「拉美西斯?聽起來好熟悉的名字啊……你經常光顧的那家夜總會,不就是叫拉美西?哥你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穆圖有點不大相信的樣子。
  姚俊並不是信口雌黃。古埃及歷史上確實有拉美西斯二世,並且這個人在埃及歷史上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被後人稱之為古埃及千古一帝。
  如果在百度上搜索拉美西斯二世,你會看到有這樣的簡介:「古埃及第十九王朝法老,活了九十歲,在位六十七年,有九十個兒子,六十個女兒……」一位名副其實的千古一帝。
  只是,我不知道姚俊說的拉美西斯黃金權杖是不是真的。
  畢竟,那都是三千年以前的事情了。
  姚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本正經的說到:「乾子,你是上過大學的,在咱仨當中也算是當之無愧的知識分子,你給穆圖兄弟說說,古埃及歷史上有麼有拉美西斯二世這個人」。
  我的確很佩服姚俊的這一手:他分明看的出來我和穆圖都對他剛才的話持有懷疑,現在居然向我拋出個迷魂繡球——如果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就等於是我站在了他的立場上孤立了穆圖,並且也意味著我之前的懷疑和疑惑都是多餘的;如果我堅持自己的想法,既駁了姚越拋來的繡球,同時也就放棄了「知識分子」的美名——畢竟,拉美西斯二世是真實存在過的。穆圖的一句話,著實為我解了圍:「哥你不能這樣啊,我們在初中歷史課本上就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但是,那和你手裡這根權杖的真假有什麼關係嗎?」
  姚俊微微笑了笑:「來,你們過來,我讓你們看一樣東西……」
  我和穆圖跟在姚俊後面,姚俊昂首闊步、我和穆圖小心翼翼。
  我真的懷疑姚俊是從哪來的信心,面對腳下密密麻麻的鬼嬰,竟然表現的神閒氣定。我和穆圖神經高度緊張,時刻防備著受到鬼嬰的突然攻擊——如果鬼嬰們真的要攻擊我們,我們的心理提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心驚膽戰的跟著姚俊來到了高台上面,這才看清:這個高台原來就是祭祀用的祭壇。在祭壇的中央擺放著一尊閃著柔和精光的青銅香爐,大小、形狀和長沙寧鄉出土的四羊方尊無異。不過唯一與四羊方尊不同的是,在香爐的四角不是羊頭,而是四個嬰兒的頭型。
  姚俊用權杖指了指青銅香爐:「喏,你們看看裡面是什麼」。
  我和穆圖湊近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香爐裡面是一隻手,只帶著小半截胳膊,像是被硬生生砍下來的。五指緊緊扣在一起,從形狀看,像是在握著一把什麼東西。
  姚俊用權杖點了一下香爐裡的那隻手說到:「我手裡的權杖就是從這隻手裡拽出來的。剛才我被那些小傢伙追的無路可走,便跑上了這檯子。誰知道,它們居然都圍在檯子下面,沒有一個敢上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檯子肯定有故事。果不其然那,我第一眼看到這個銅鼎的時候,你們知道裡面是什麼樣的嗎?滿滿的一鼎,全都是正在咕嘟冒泡的血。這根金杖正好露出來一截,我也沒多想,隨手就把它給拽了出來,但就在這時候,四下裡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隨著權杖被抽出來,銅鼎裡面的血迅速消失了,隨即裡面露出一個人來,當然是個死人。那個人看上去像是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從頭到腳渾身裹著紅布,端坐在銅鼎裡面,也看不清長什麼樣子,只有右邊這小半條胳膊和一隻手露在紅布外面。從手勢上我可以肯定,這隻手是用來握著黃金權杖的。當四下的哭嚎聲停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銅鼎裡的屍體也跟著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這小半截胳膊了」。
  看姚俊說話時的樣子不像是在胡謅,即便他說的都是他杜撰出來的,現在銅鼎裡面的這半截胳膊起碼是真實的。我突然想到:著銅鼎興許根本就不是香爐——而是一口大鍋,就像我們現在使用的大鐵鍋——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裡,古人在祭祀的時候,都是用銅鼎來煮牛羊肉、或者別的用以敬神、祭天或祭祖的貢物——也包括,用來做特別祭祀的活人。如果姚俊說的都是他親眼所見,我想,銅鼎裡面的那具屍體應該就是祭品……
  可是很奇怪,在這個巨大的圓錐形祭壇上面,除了這口銅鼎之外,再沒有任何擺設了,連祭祀的對象是誰,都無從得知。
  我無意間發現,原先懸掛在半空的女屍,似乎是眨眼之間消失了。
  但是祭壇下面,卻成了另一番駭人的場面:所有的鬼嬰們一個個都站了起來,女嬰們正在爭搶著啃噬男嬰的頭顱……那些男嬰們似乎都是心甘情願的站在原地,乖乖的任由面目猙獰的女嬰們痛下血口……姚俊看著祭壇下面的血腥場面,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後退,一屁股正好坐在了銅鼎的口沿上,一隻手握著金杖,另一隻手忙向身後一撐,哪知正好撐進了銅鼎裡面,失去了重心的身子一下子倒進了銅鼎裡面。正好是頭朝下倒栽進去的,開始我和穆圖還沒有在意,以為姚俊可以很輕易的從裡面出來,哪知眨眼間,整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像是掉進了一口井裡面一樣……同時在銅鼎上空還隱隱飄蕩著姚俊的驚呼聲「呀……」
  「糟糕,好像是被銅鼎裡面的什麼神秘力量給吸走了?」我剛說完,穆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管他的,我們也試試,你看下面!」穆圖指著祭壇下面。
  我驚愕的看著穆圖:「最好不要開這種玩笑,雖然我們不怕死,但是能多活一會兒比什麼不好?」
  穆圖用手指指著我身後:「你看那是什麼,我寧可被吸走也不想讓它們活活吞掉!」
  就這麼短短的一會功夫,祭壇下面的那些鬼嬰們已經長到七八歲的樣子了。一個個披頭散髮面目猙獰,有的在交頭接耳,有的衝著我們怒目圓睜,虎視眈眈的想要衝上來似的。姚俊帶著他的金杖已經離開祭壇了,現在這裡只剩下我和穆圖,如果那些鬼嬰,現在或許應該改叫鬼孩,真的衝上來想對我們怎麼樣的話,我和穆圖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走吧乾哥,如果今天咱們真的在劫難逃,三個人死也要死在一塊,將來做鬼也有個伴兒嘛!」
  說完,穆圖毫不猶豫的跳進了銅鼎裡面,瞬時整個人小時的無影無蹤。整個祭壇上就剩我一個人,面對著下面數不清的鬼屍,兩條腿還能直著站在這裡,已經是個奇跡了:橫豎是一死,要死就死個痛快……
  我橫下一條心,一頭扎進了銅鼎裡面。
  整個人一掉進銅鼎,就感覺又開始了自由落體式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