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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

  穆圖和我一樣,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什麼事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穆圖膽子比我還小。在當兵以前,穆圖晚上都不敢出門,夜裡要是被尿憋醒,寧願在屋裡找個牆角就地解決也不會到外面去……
  作為在農村裡長大的八零後,我們從小聽的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鬼故事。
  當然鬼故事的主角從來都離不開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故事裡的鬼讓人心驚膽戰,讓人望而卻步避之不及;因為它們大多都是從老人嘴裡講出來的,在不懂事的孩子聽來一切都那麼真實,真實的不容置疑。對於我們這一代人,鬼故事就是陪伴我們成長的啟蒙教育。就是這種可怕的啟蒙教育,潛移默化的把「鬼」的概念灌輸給了我們。所以我和穆圖都毫不例外:怕鬼,而且怕鬼怕到了骨子裡。
  眼下的處境不光害怕未知的鬼怪,更重要的是,我們四個人就擠在狹窄黑暗的地洞裡,這本身就是一種幾乎讓人窒息的環境。令人窒息不是因為地洞裡的空氣稀缺,而是因為黑暗。如果關掉手電,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足以讓人心裡感到抓狂。
  沈繼秋拿過穆圖手裡的洛陽鏟,一邊走一邊用鍬頭在地上敲擊。突然,鍬頭底下傳來了不尋常的聲音。
  「就是這裡了。扳開這塊石板,下面就是南平王地宮」。
  姚俊找到縫口用鐵鍬很輕易撬起了一塊一米見方的薄石板。
  穆圖看了看沈繼秋:「把它搬開嗎?」「嗯,我先下去,你們看好,然後跟著照做就是了,手一定要抓緊,腳不要踩空;下去的時候,千萬不能往下看,否則你們會害怕的」。
  原來在石板下面有一個洞穴,在洞口的內測吊掛著一副軟梯,沈繼秋小心翼翼的順著軟梯下進了洞穴裡面。這回姚俊搶在穆圖前面,順著軟梯下進了洞口裡面。穆圖讓我先下去,可是我真的沒有勇氣下去。
  「乾哥不要害怕,你就當成是下礦井就行了,依我多年下礦井的經驗,這下面連隻老鼠都沒有」。葫蘆也在一旁附和:「對呀,穆圖兄弟說的很對,在這種地方,能喘氣的就咱們幾個,你連一隻螞蟻都看不到」。
  「是嗎?那是什麼?」我明明看到有個東西在我們身後快速閃過。
  穆圖和葫蘆執意說我看花了眼……可是我鎮的看到了會動的影子。
  「你怎麼知道這裡沒有老鼠?」
  「我們從床板下面到這裡,至少已經走了兩千米,知道兩千米是什麼概念嗎」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什麼概念?」
  「打個比方,這座山是一個雞蛋的話,我們現在處的位置正好是蛋黃的中心部分。你告訴我,老鼠來這種地方它們吃什麼喝什麼?我敢保證,現在這裡會喘氣的就只有我們這四個大活人。沒有必要害怕,值得我們害怕的東西早被我們給嚇跑了。我們才是最可怕的怪物啊!下吧……」
  穆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個世界上誰最可怕?當然是我們人了。
  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進退兩難時退不如進,我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兩隻手拚命的抓著搖擺不定的軟梯,一步一步往下退,心裡那股強烈的緊張和恐懼剛剛緩解了些,腳一下子就著了地。儘管我已經穩穩的站在了硬地面上,心裡還是很不踏實。
  兩隻手還是緊緊的抓著軟梯不敢鬆手,生怕手一鬆腳下就會陷進去,這種感覺真的很痛苦。腳下的感覺明明是真實的,可是就偏偏不敢相信這種感覺。就像在睡夢裡夢見自己上了房頂,房頂會無緣無故的狹窄到沒有立足之地,想要下來梯子又開始搖晃……
  幸好我的手電一直叼在嘴裡,低頭用手電在腳底下照了好幾遍,才確定自己已經著地了。
  這時我才明白,剛才沈繼秋為什麼不讓我們在下軟梯的時候往下面看。我腳底下站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南平王陵宮的地面,而是一塊巨大的青石從一旁的巖壁上伸了出來,就像是從懸崖峭壁上橫著長出的一棵樹,突兀的懸在半空當中。順著軟梯從上面下來,腳正好就落在突出來的這塊岩石的盡頭,如果不小心晃動了軟梯,梯子有很小的搖擺都會讓下來的人踩空……再往下,借助狼眼的光束可以很明瞭的看到:是一潭沉寂的水面,水面泛著可怕的死光。而我此時正好就在這潭泛著黑光的水面正上方。
  姚俊跟著沈繼秋已經順著另一條軟梯下到了地宮的地面上,他朝我們揮舞著手電,示意我們趕快跟過去。如不是穆圖過來一把把我從橫在半空的崖石上拉起來,我真的還不知道自己正趴在這塊崖石上。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有恐高症。站在崖石上往下看,覺得兩條腿輕飄飄的,頭總是不自覺的往前栽;一旦趴在崖石上,馬上變成了另一種感覺,心裡一下子踏實了不少。
  這裡根本就不像是一座傳說中的墳墓。充其量也就是一個超大型的地窖而已。
  用狼眼掃過去,光束所到之處,儘是人工鑿掘所留下的痕跡。下到地面的時候,我已經汗流浹背了——儘管一路上都感覺陰森森的。
第020章 鬼墓地宮2
  在地宮的中央正如沈繼秋繪製的平面圖一樣,有一條蜿蜒曲折的人工河,從遠處看人工河呈S狀。那潭死水在人工河的一側,在和水潭對應的人工河對岸的位置,是一座形象逼真的假山。姚越和沈繼秋正站在假山的山頂上。
  姚俊正在跟沈繼秋說話:「他們硬生生的把山給掏空,掏出了這麼大的地窖?」「你以為呢,那個年代既沒挖土機又不懂使用炸藥,可不就是靠人工一點一點的挖成這樣的!」
  「對了,他們從這裡挖出去的那些碎石塊都運到什麼地方去了?」姚俊這個問題提得有點水平,總算是跟盜墓沾不上邊了。
  「呵呵呵,也不知是什麼人想出來的主意,他們把那些刨下來的石頭和沙土都填進玄洞了」。
  「這怎麼可能呢?」不光是姚俊不敢相信,連我都覺得不太可能。雖然我已經領教過「生死玄洞」的厲害了。
  「這怎麼不可能呢?你可不要以為就我們來的路上有一個玄洞,其他地方就沒有了。就在地宮南門外的墓道旁,隱藏著一個很難被發現的玄洞。我從玄洞附近碾壓過的無以數計的車轍痕跡上,推測出那些痕跡就是當年在修建地宮時,往黑洞裡傾倒廢料所留下的」。
  我對沈繼秋的這句話更加疑惑不解,顯然姚俊也和我一樣:「婆婆,您不是說,一旦被那黑洞裡面的神秘力量所吸附,不管是什麼都逃不脫嗎,那麼工匠們呢?難道他們就不怕被吸進去嗎?」
  「有野史記載,只有不穿衣服的女人,可以在生死玄洞周圍隨意活動,不會被黑洞裡面的引力吸進去。我和我哥哥沈約都曾經在玄洞附近做過實驗:不管我在玄洞附近做什麼,黑洞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溫順的孩子,絲毫不會對我造成傷害」。
  「難道,當年修建這座地下陵宮的,都是女人?」姚俊的這個猜測跟我不謀而合。
  「不錯。這也正是我對南平王地宮眷戀不捨的另一個原因,幾十年來我每次進入地宮,也都在極力尋找當年那些女工們留下的蛛絲馬跡」。
  「那您都發現了些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發現。這就進一步加重了我對南平王地宮的好奇和不解,這座神秘而神奇的地宮裡面,一定還隱藏著世人所不知的更多的秘密。好了不能再耽擱了,我們得抓緊時間,找到南平王的主墓室和棺槨。否則這一趟又白來了」。
  一直不言語的葫蘆兄,倒是在關鍵時刻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就是因為他的一句話:「你們不覺得那個水池挺古怪嗎?」葫蘆用狼眼手電照著人工河對岸的那一潭死水。我們五個人正好站在假山上面,這裡是整個地宮的制高點,所以把對面的水潭輪廓看的很清楚:水潭正好呈出半截舌頭的形狀。
  沈繼秋看了看腳底下的假山,很明顯,我們踩得這座假山也是呈人的舌頭形狀,沈繼秋先前的地宮平面圖就是這樣繪製的。
  「在本該有主墓室的地方,非但不修建墓室置放棺槨,反而花大力氣修建了假山和人工湖,現在看來:要麼這裡根本就沒有主墓室和棺槨,要麼棺槨就在假山下面或是在水潭裡」。姚俊說的時候顯得很激動,看起來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你說的沒錯。那潭水下面就是南平王的主墓室;即使是沒有主墓室,那裡也一定有他的棺槨。不要說南平王本人了,就是那些曾經忠心於他的故將們也不會允許將南平王壓在這座青石山下,那豈不是要讓南平王永世不能翻身不得超生嗎?」
第021章 水潭
  水潭,就是一潭水,也算不上是池塘更算不上湖泊;只是那麼一潭水。好像水池的規模和假山很不相稱,比假山小的太多……
  幾個人繞著水潭轉了幾圈,也沒看出個所以然,葫蘆和黑娃一人叼著一隻眼,朝一個黑乎乎的角落裡去了。沈繼秋緊緊的盯著水潭發愣,姚俊則在四處打量,像是在搜尋什麼。
  姚俊突然驚叫一聲:「啊……」!
  我和沈繼秋也被姚俊的驚叫嚇了一跳,沈繼秋厲聲呵斥他:「你想害死我們是吧,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千萬記住:絕對不能出聲,切記切記呀」!
  穆圖走過來湊到姚俊跟前輕聲說道:「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一個黑影?」穆圖的這一問又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姚俊使勁點了點頭,硬是沒發出半點聲響。
  穆圖倒是顯得很輕鬆:「實話跟你們說吧,你們在那個水潭旁邊停留的時候我就看見那個黑影了,之後它就一直跟在我們身後面,我和葫蘆之所以遠遠的閃到一邊,就是想在遠處看看這個詭異的黑影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究竟是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