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哎呦，我勒個去，你說誰？」我摸了摸寶爺的臉，這小傢伙眼睛很大，睫毛很長，看起來像是個小女孩。不過毛髮很稀疏，頭髮很少，眉毛也很淡。
　　「你，流氓。」寶爺被我摸了一下，頓時大怒，想要打我，不過太小了，夠不著我。
　　「什麼流氓流氓的，我是你爸爸，快，叫聲爸爸我聽聽。」我說道。
　　「爸爸個錘子哦，老子是你家林爺。」寶爺看著我，認真地說道。
　　「林靈都！你過來！你都教了我兒子些什麼東西！」我對著老瞎子怒吼道，剛才寶爺那神態，那語氣，那一口川普，尼瑪活脫脫一個老瞎子啊！
　　「咳咳……這個不能怪我啊！」老瞎子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說道，「我看這個娃娃骨骼驚奇，必是修煉奇才，以後維護宇宙和平的任務……」
　　「你少給我扯淡！」我沒好氣地說道，摸了摸寶爺的小臉，說道，「乖，叫爸爸，我真是你爸爸。」
　　「真的？」寶爺懷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艾曉。
　　「他真的是你爸爸，乖。」艾曉愛撫地摸了摸寶爺。
　　「哦。」寶爺不知所以地點了點頭，然後迷迷糊糊地又睡去了。
　　這個小傢伙，看來還是沒有接受我。
　　「你這兒子，有點意思，」老瞎子說道，「劉瑞祥真的叛出了麼？我總是覺得有太多不對的地方，但是當時事發太突然，我不得已只能走了。」
　　「祥哥……是清白的……」我把祥哥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整個屋子的氣氛都有些壓抑。
　　「好一個孔雀大明王，好一個生於黑暗，內心光明！」老瞎子說道，「你們吉家，宗家僕家，真真是出人物。韓三九、李森、劉瑞祥。沈羽……甚至叛出的關家的娃娃……都是厲害的角色。你掉下天坑那天，如果沒有關琳，我們恐怕也要吃些虧。」
　　「你們那天到底怎麼回事，我一直沒有弄清楚。」我說道。
　　「哎……」老瞎子歎了口氣，說道，「那天你被龍三推下天坑，雙反都十分震驚。端木就要發難，被我攔住。白山老哥把我們拉回苗寨，讓我們從長計議。沒想到端木下了藥，我們所有人都被迷倒，她一個人前去龍家寨，用了屠城劇毒，毒死了龍家寨一整個村子。幸好關琳深諳刺殺之道，暗中留意了端木，沒有中招。她及時叫醒了我們，白山老哥大驚。白山老哥說，若是全村都毒死了還好，倘若龍家寨還剩一個人，我們就都麻煩了。因為純苗的地位在苗寨中很高，極富號召力。他們一定會招呼其他黑苗，將我們統統殺死。果不其然，龍三外出採藥，躲過一劫，帶著上千人絞殺我們。關琳帶我們一路躲避潛行，才算逃出生天。」
　　「後來呢？」我問道。
　　「當時在關琳出色的帶領和白山老哥的掩護下，我們總算是逃出去了。我們回到濟南落腳，那時候最急的事情是怎麼救你。瑞祥娃娃說黑水城出了些事情，我們也沒多想。可是沒出兩天，鄲特就發回消息說瑞祥娃娃和蔣旻同時出現在北安。我感到事情不對，這時候你三叔讓我們立刻隱匿起來，因為瑞祥娃娃叛出了。我覺得事情過於複雜，只帶了艾翀艾曉和你兒子出來了。後來的事情我想你大概也聽說了，吉家遭到了瘋狂打擊。百里女娃娃為了維持運作，不得已對你發出了必殺令……哎……對了，你現在什麼打算？」
　　「打到伊戈爾，奪回黑水城寶藏，以此讓我在組織站穩腳跟。站穩之後，聯合我三叔，推倒蔣旻，剷除這個毒瘤！還我的家庭、我的家族、我的國家一個晴天！」我說道。
　　「好！真是長大了！」老瞎子少有地讚賞道，「娃子，你有多優秀，你從來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缺乏的只是歷練，這兩三年拔苗助長般的磨練下，你成長的速度，讓人吃驚。」
　　「但是……我其實並不喜歡這成長。」我說道。
　　「終有一天，你會感激今天的成長，」老瞎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前年七月，你想的只是還陽，保住自己的命，尋回自己的戀人；後來去長白山，你想的是找回你的家人；再後來在北安，你跟著釋刑天看遍人心險惡，卻是修煉出一顆悲天憫人的心；你和百里成婚，你想的是剷除北安那樣的惡勢力，不讓更多無辜的人受到那樣的折磨；而現在，你已經心懷國家，誅殺伊戈爾，奪回寶藏，已經不單單是為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娃子，你的成長，讓人心酸，也讓人驕傲啊……」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我說道，「我愛這個國家，但是這個國家，愛過我嘛？」
　　「娃娃，這世界，有光就又影，有橫就有縱。沒有任何事請是絕對的，但這絕對不是我們放棄的理由。」老瞎子神色肅穆地說道，「我們的國家，五千年屹立不倒。雖然有過無數黑暗的時候，雖然曾經被人侵略壓迫，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被打敗過！無論怎樣的情況，我們都能站起來！我知道現在許多人對祖國有太多的抱怨，抱怨我們國家有太多的不好。對於國家不好的地方，我從不意外，因為我們的國家太大，外國輕輕鬆鬆地一步，我們要走起來太難。但是我們只要走出這一步，卻是他們很難追上的！不要被那些社會黑暗面迷住眼睛，在我的年代，國家的消息更加封閉，你生活在黑暗中你都不知道。如今，社會開放了，你能發現問題了，發現黑暗了。可是換個角度想想，對比十多年前你什麼都不知道，這難道不是一種進步嘛？你在成長，國家也在成長，成長的鎮痛，需要我們每個人有良知的人一起承擔！七尺男兒，有何懼哉！」
第二百四十五章 稽查部門
　　「老林，雖然你這麼說，但是……太難了，」我感慨著說道，「我只是一個旅行社的小老闆，可是就是因為家族的特殊背景，我被銀狐弄到北安，被蔣旻圍剿；不說我，就說你，在廢廠的時候你說過，抗日戰爭的時候，你幫國家做過不少事，可是現在呢？銀狐想的始終是利用你抓展紅玉罷了，這該是對待一個功臣的態度嘛？」
　　「何必想太多，束手束腳，啥子也做不成。」老瞎子說道，「難得來一次鬼市，好好逛逛，沒準能弄到些好東西。」
　　「對了，我今天意外上擂台了，看到我的人不少，還遇到一個叫趙晨的青年，他說是他趙家的人，還要跟著我。」我說道。
　　「關於僕族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老瞎子說道，「你和百里成婚之前，我和你二叔三叔共同決定，由我暫時擔任吉家散僕之首。但是關於其他僕族，我並不瞭解，我要問問別人。」
　　「對了，森子他們怎麼樣了，一直沒看到他們。」我問道。
　　「我也一直沒見到他們，」老瞎子說道，「當時大家四散而逃了，一直沒聯繫。不過這鬼市一般都有三四天的時間，我相信他們得到消息回來找你的。」
　　「行，那就逛逛吧。」我說道，「你們住在哪？」
　　「我們就住這帳篷啊！」老瞎子說道。
　　「你們跟黃玉米一起去百里那邊吧，讓他們給你安排住處。這鬼市人多眼雜，畢竟不安全。」我說道。
　　「你這娃子，要幹啥子我還不知道？過你的二人世界去吧，我帶著寶爺過去。」老瞎子笑著抱起已經睡熟的寶爺，寶爺半睜眼看了一眼，看到是老瞎子，安心地又睡去了。
　　老瞎子和上官還有抱著孩子跟黃玉米走了，艾翀自己溜躂去了，我跟著艾曉一起再鬼市閒逛。艾曉挽著我，這種感覺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和艾曉認識的時候，我們都是大一。我一個外地的窮小子，到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上學，那時我有點自卑。高樓大廈，繁華高貴，但是那時，艾曉就在我身邊。很多夜晚，我們走在黃浦江邊，談天說地，那一刻，我總覺得，我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不管艾曉最開始跟我在一起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真心實意的感情，我可以感知到。想想也有點好笑，當時艾曉曾說，她的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因為我太窮。我曾想放棄，艾曉卻激勵了我，我玩了命一樣努力，終於在上海立穩腳跟。
　　現在想想，也許也有點搞笑。我不是什麼窮小子，我是全天下都覬覦的黑水城寶藏的傳人，艾曉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女孩，而是名聲極大的千面青衣晏暮雨。但是如果是這樣，我們曾經遭遇的一切就該被否定嘛？過程，永遠比結果更重要。如果我那時沒有努力，艾曉也許不會被感動吧，如果她沒有對我一往情深，我們今天的結局，也許又是另一個故事吧。
　　這世間的因果，就這麼神奇。你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也許，就改變了你的人生，也許，就改變了全世界。不要妄自菲薄，終究是要相信未來的。
　　也許你覺得我在胡扯，那換個角度，如果不是我對艾曉的真心得到了她的真愛，我們不可能堅持在一起；如果我們不是堅持在一起，我不會堅持尋找她；也就不會有我堅持還陽，以至於闖到長白山；後來也就不會去北安，那麼現在，素午、小佐、小騷，也許還在過著精神病人的生活吧？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佛言，從來不是妄語。
　　如今艾曉挽著我，就像是那時在黃浦江邊一樣。經歷了太多，我們都變了，我變成了「山」的頭人，她卻成了一個如此普通的妻子、母親；我們也都沒變，我們還愛著對方。
　　我看了看艾曉，她淺淺地笑著，我也笑了。我相信我們此刻的感覺，完全一樣。這鬼市真是什麼都有，我們就像是一對普通夫婦，飯後在公園閒逛。大概這整個鬼市裡，只有我們兩個是這樣的心境吧。
　　「老闆，有點事情，你要過來一下。」鄲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突然說道。
　　「等會吧，我們再逛逛。」這樣愜意的時光我已經太久沒有享受到了，我不想打斷。
　　「老闆，真的得過來，稽查組的人來了。」鄲特難得嚴肅起來，估計還真是很重要。
　　「沒事，阿吉，我跟你一起去。」艾曉說道，「反正也是逛，都一樣。」
　　我笑了笑，的確，反正在一起，哪裡都一樣。
　　「鄲特，稽查組是什麼人？」我問道，我好像在哪裡聽三叔和銀狐提起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