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七日為鬼 > 第154節 >

第154節

  「莫庭尊不可以嘛?他去年不是還去單挑日本全國修道者嘛?」我突然問道。
  「不一樣……莫庭尊,釋刑天,雖然都是修道者最高的層次,但是他們沒有勢力,所以不會牽扯太多東西。而井宿不同,井宿可以與國為敵了,有傳聞,井宿的葉道孚,修為不再莫庭尊之下,而井宿中,還有比葉道孚更厲害的存在……」百里說道。
  「有這麼可怕?組織這麼可能坐視不管?」我覺得這完全解釋不通。
  「因為沒有一擊必殺的準備,組織不會動手,」百里歎了一口氣,「組織要顧忌普通百姓的安危,而井宿又太神秘,組織不會輕易打草驚蛇。傳說,三十多年前,組織雷霆一擊,已經把井宿的人全都降服,已經全部正法了。」
  「那現在這個是假的嘛?」我問道。
  「不是。」百里苦澀地搖了搖頭。
  「你怎麼知道啊!只是見了剛才那個奇怪的人而已,又沒什麼確切的證據。」我說道。
  「有證據……」百里軟軟地抱住了我,輕語道,「我就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狼星
  百里風清蜷縮在我懷裡,講述了一個有著太多機緣巧合的故事……
  巾幗狀元百里風清,暗花榜眼吳由之,六耳探花孫聖,三個不到三十歲的人,卻是基本壟斷了整個地下世界的市場。他們的確都有著商人的敏銳嗅覺,或者精明,或者心黑,或者有著他人不知道的渠道和力量。但是他們這樣的年齡,不可能擁有這麼大的勢力。
  所以就只有一個解釋了,有人幫助他們,或者他們根本就是直接得到了某種傳承。
  吳由之就是第二種情況,他家世代做這種生意。吳由之家放暗花已經太久了,許多曾經輝煌一時的殺手組織都不復存在了,但是吳家還是在放。不管你是新人還是熟客,你走上殺手這條路,你終究需要吳由之這樣的中介。放暗花的怕殺手不殺人吞錢,殺手怕殺了人拿不到錢,吳由之這樣一個平台是必要的存在。
  孫聖卻是第一種情況,靠人幫助起家的。據說最開始孫聖也只是在他們那一帶給人跑腿罷了,無意中收留了一個叛出組織的人,這個人知道許多有用的情報,而且又非常擅長組建情報網。最終孫聖利用這個人成為了全國最大的消息中轉者,而這個叛出組織的人,在沒有價值之後,被孫聖殺了。到了最後,連組織有時候需要情報都會找孫聖去買。他賣的消息分兩種,一種很貴,可以確保可信度;還一種便宜的,很可能是假消息,買不買隨你。
  不管是百里,還是吳由之孫聖,其實都是在黑白兩道之間的夾縫生存。他們的勢力可以說大,但是也可以說是沒有勢力。沒有人會去動他們,就像鱷魚不會咬死嘴裡的鳥,鯊魚不會吃掉身上的小魚。即使有人被吳由之介紹的殺手組織殺死,因為孫聖賣出的消息身敗名裂,也很少有人會歸罪為他們,因為他們只是工具,僅此而已。組織不動他們,是因為組織也需要他們,這種平衡相當微妙,自古官匪本就是一家。
  百里風清的經歷就和這兩個人不同了。前面說過,在他們這個年紀,能撐起這麼大的家業,要麼是傳承,要麼是受人幫助,百里應該算這兩種情況的結合。百里他們家是個大的家族,從古代給人打造神兵利器,製作各種符菉,出售上等硃砂和玉石;到現在偶爾做點軍火走私,做一些古董的買賣,賣各種奇怪的東西,以及組織最大的地下交易——鬼市,百里家的歷史已經非常悠遠了。直到三十多年前,偌大的百里氏被人滅族了。而近十年左右,百里風清的強幹,才讓人想起曾經那個百里氏是多麼龐大。導致百里滅族的人,就是井宿。
  井宿這個詞,是星宿命,二十八星宿之一,是南方「朱雀」七星宿之首,一共有八顆星,其中的一顆,就是天狼星。沒人知道井宿到底存在了多久,據說,從宋朝開始,就有井宿的影子。那是一群奇怪的人,他們非常崇拜天狼星,把天狼星當做自己的圖騰。你很難說這是怎樣一個團體,他們不是一個小國家,好像也不是一個門派,看樣子,也不是一個大家族,但是成員偏偏無比緊密,從沒有資料外洩。傳聞,井宿有自己完整的體系,對比之下,吉家簡直就是無組織無紀律。他們有著自己的管理制度、分配製度和修行系統。從明朝的洪武三大案,到清朝後期的混亂,以至於民國到解放,都有他們的影子,唯一證明那影子是井宿的,就是大事的現場,總能看到那簡單的兩橫兩豎——井。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要幹嘛,但是卻從沒有任何朝代的統治者敢對他們掉以輕心。可以說,不管管理國家的人是誰,他們都穩定地扮演著恐怖製造者。
  井宿是超然獨立在修者之外的,他們的修行方式,和中國千年以來的傳統修行都有著區別。正統修道者和他們勢不兩立,邪修也不敢惹他們。他們的修行,是依靠天相,據說通過觀察星辰間的規律,掌握了突破規律的大道!他們最近的一次大規模行動,是全國都知道的一次浩劫——唐山大地震!
  聽百里說到這裡的時候,我覺得簡直就是扯淡,但是我沒有打斷。據說井宿以血陣引發天怒,最終造成了地震。這個說法雖然扯淡,但是結合一些傳說,就顯得有點可信了。相信大家都聽過「陰兵借道」這種奇異的現象,有科學家說這是海市蜃樓的一種,也有人說只是胡亂造謠罷了,但是全國範圍內「陰兵借道」事件可謂數不勝數,最著名的就是故宮了,現在查資料都可以看到。據說五點之後的故宮,就經常會有太監或者宮女的影子,甚至還有哭喊聲,所以故宮的遊覽時間這麼多年一直是下午五點截止。專家給出的解釋是,故宮的宮牆,富含四氧化三鐵,四氧化三鐵是磁性物質,有記錄聲音的功能,在雷雨天,閃電和四氧化三鐵產生化學反應,就會看到這些奇怪的影像。陝西、甘肅這些多山地區,也時有發生「陰兵借道」,當地人叫做山響。有的地方陰兵借道總是導致路過的騾馬受驚,當地人稱「驚馬槽」。
  唐山大地震發生之前,唐山市發生了許多靈異事件,比如現在都可以查到的「恐怖魚」、「臭霧」、「漂浮的石頭」。而唐山大地震之後,唐山大規模的出現了「陰兵借道」這個詭異的現象,據說前前後後的陰兵一共二十多萬,正好是地震受難的人數。
  可是,問題出現了。受害的都是百姓,即使去世也是安息,怎麼會出現這麼多陰兵?怎麼會變成陰兵?真正死於天災的人,是可以瞑目的,只有冤死的人才無法閉眼,不願投入輪迴。那麼按照這個猜測,唐山大地震,是一場驚天的陰謀。
  當然,把這個事情算在井宿身上實在是太牽強,但是井宿還是和這場浩劫有關係。無論是不是他們引發了這場浩劫,至少他們利用了這場浩劫。百里家就是這樣被滅族的,那幾年,一向安靜的井宿突然發難,想要吞掉百里家族,拿到地下市場的絕對話語權。他們給百里家不斷施壓,最終將他們逼迫到了唐山,隨之就發生了大地震。浩劫之下,當時整個百里氏只剩下了百里父母活了下來。他們活下來的唯一理由,是因為井宿還需要他們,需要他們交代出整個買賣網絡。百里風清就出生在井宿,在她幾歲的時候,井宿遭到了組織的雷霆打擊,一擊之下似乎煙消雲散,她的父母也被殃及,當場殞命,而百里也就成了孤兒。那時候我父親正雲遊四方,碰到了百里,秘密安置了她,並安排人照料她。之後的日子裡,百里得到了吉家許多散僕的教授,尤其是沈家關於生意的學識。等她再大了一些,由於沒有了百里這樣的大家族震懾和組織,整個地下市場無比混亂。我父親認為這是個機會,暗中大力幫助,百里風清也天賦異稟,用了十年時間,再次整合了地下市場。
  聽百里訴說完,我才明白她為什麼會對井宿這麼恐懼,這個井宿讓她成了孤兒,讓她十幾歲開始就不得不接觸地下市場的各種魑魅魍魎。如今,不管這婚禮是真是假,在百里新婚之日,這個童年無法忽視的陰影又出現了;同時我也明白了她為什麼對我付出這麼多,我父親對她如師如父,她大概是在回報我父親的恩情吧。
  「有我在,別怕。」我用力抱緊她,雖然我知道我的話很無力。
  「嗯,我知道。」她沒有看我,細聲細語地說道,「從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可以。」
  「你看到我第一眼的時候,我還是個精神病。」我打趣道,想讓氣氛緩和一點。
  「那可不是,我見你第一眼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哈!」百里終於也笑了起來。
  「我去!」我想了一下,她比我大一點點,幾歲的時候被我父親領養,她說的沒準還是真的,我捏了她臉一下,吼道:「開襠褲你妹啊!信不信我家法伺候!」
  「切。」百里從我懷裡跳出來,面色緋紅,一點也不像那個叱吒風雲說一不二的百里大姐頭。
  「哎,夫綱不振啊!」我笑了笑,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我的性子越發的偏激,老瞎子今天的一席話點醒了我。我滿腦子的殺意和復仇,像是這樣沒心沒肺的開玩笑已經太久沒有發生過了。
  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一句簡單的玩笑,我和百里的關係好像進了不少。
  「切!和我說夫綱?你來振振看啊!對了……今天來的人,要合作的人不少,我得好好甄別一下,可是井宿的人要插手,我們之後怎麼辦。」百里調整了一下,說道。
  「以不變應萬變吧,」我揉了揉太陽穴,實在也沒什麼好的辦法,「那樣的勢力,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層次,除非……」
  我用手沾了點水,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百里看了看,沒有表情,不知道是否認同。
  「眼下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從馮小小入手。」我說道。
  「你真的要這樣嘛?」百里猶豫的說道。
  「沒有辦法,希望小妖不要怪我。」我說道,「那畢竟是傳聞比大清國庫還豐饒的太平天國寶藏啊……」
  「不好了,不好了啊!」之前被北裡趕走的那個手下又跑回來了,身上還有個麻袋。
  百里瞪了他一眼,他這次是害怕了,把麻袋打開就走了。麻袋裡那個人是昏迷的,穿著白色西服,白色闊腿褲,白皮鞋,頭髮如同貓王。
  納威王爺?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昧良心(上)
  麻袋裡真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納威,他怎麼會在這裡?我想起來了,之前那個井宿的小葉說,把給我的份子錢放在門口了,這份子錢就是納威?
  「怎麼辦?」我看了看百里,我記得這納威王爺拳腳功夫很厲害,當時三九在他手上沒佔到任何便宜,這個時候把他送到我們這算怎麼回事。
  「弄醒了再說。」百里說著順手把水杯裡的水潑在了納威臉上,納威眼睛動了動,眉毛抖了抖,還是沒醒。
  「問題不大。」百里看著納威判斷道,又倒了杯水,潑在納威臉上。
  「臥槽!」納威一個骨碌就翻起來了,臉上發紅。原來百里這第二杯水,是開水啊!
  納威呲牙咧嘴,也不忘整理整理自己的髮型,他把雙鬢往後捋了捋,又整了整領口。
  「有完沒完啊?」我懶懶地問道。
  「臥槽?」納威這時候似乎才看到我,說道:「我他媽怎麼在這?」
  「誰他媽知道你怎麼在這!」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