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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節

  五年後,我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學,沈羽和他爸爸沈福江就住在上海,大一那年我在他家過了個中秋。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和已經上初中的沈羽聊起來這件事,許多細節都模糊了。
  「阿吉哥,那天有個細節,你發現沒有?」沈羽突然問我。
  「什麼細節?」我好奇的問道。
  「家裡所有吃飯的大人……他們雖然都在吃飯,但是……」沈羽的眼睛裡帶著點驚恐,繼續說道,「他們的酒杯都是滿的,所有人的杯都是滿的,包括不喝酒的韓阿姨……」
  「所以……」我思考了一下,隱約的也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他們是在假裝吃飯……真相是,他們是匆匆趕回來……酒是剛倒滿的?」
  「沒錯……他們,應該也是從後山那墓地回來的……」
第三卷 錯亂人生
第一百四十一章 精神病
  陽光很好,我們都在院子裡放風。放風是我每天最喜歡的事情了,可以曬曬太陽,和其他病友們聊聊天。雖然他們剛開始都不覺得我們病了,但是誰要是敢說自己沒病,就會被關進小黑屋,還會被灌藥。我倒是沒反抗過,因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說自己沒病,誰信啊!至少也是個失憶症什麼的。
  這裡的環境其實挺好的,管吃管住,每天還帶著我們唱歌,有時候還帶著我們做手工呢!不過做手工的工具都管得特別嚴,剪刀啊小起子啊,用完了就收回去了。我聽說前些天有個人偷偷藏了一個螺絲,結果被抓去「電擊治療」了,想想就覺得很恐怖。
  院長用粉筆在牆上畫了一個門,特別丑,不過過他說那是個門,那就是個門吧。
  「桔子,你過來。」院長對我招了招手,我屁顛屁顛得跑過去了,院長是我們的老大,他一個不開心,每個週末的加餐就沒有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叫桔子,據說我做夢的時候老是喊「阿桔」,他們就叫我桔子了,我也總是做些奇怪的夢,不過都不是很清晰。每天早上,大夫都要問我昨天夢了些什麼,剛開始我說不知道啊,他們就抽我,後來我就瞎編,他們還認真記錄呢!有時候我說想不起來了,他們就給我好吃的,哄我好好想。我問了其他的病友,好像只有我有這個待遇,他們都很嫉妒我,總是趁院長不在,搶我的吃的。
  「這扇門,你能從這出去嘛?」院長指著他畫的那個歪歪扭扭的東西,認真的問我。
  「出不去。」我認真地回答道,然後觀察了一下院長的臉色,他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黑的和關公一樣,好黑啊!
  「這個記錄一下,藥效似乎不夠。」他回頭對身後有一個護士說道。我們這裡的護士哥哥都非常強壯,一身的肌肉,還有絡腮鬍子呢,打架也很厲害,打針的時候我從來不反抗,因為我覺得,打針雖然疼,不過被他們打了更疼。
  「為什麼出不去?難道是因為沒有鑰匙?」院長循循善誘的對我說。
  「因為沒有門把手啊!」他畫的那個門,真的沒有把手啊!我怎麼出去啊!
  「很好,很好,一切正常。」院長滿意的笑了笑,對我擺擺手,示意讓我離開,我就到一邊曬太陽去了。今天院長親自給大家查身體,大家都有點緊張。
  「小騷,你過來。」院長對著另一個病友招了招手,小騷和我一樣,也屁顛屁顛得過去了。這個時候,護士長路過了,護士長是這裡唯一的女性,長得可好看了,不過不是很容易見到,除非有人生病了她才來。今天檢查身體,她和院長一起來了。
  「你看到她,有什麼想法?」院長指著護士長,不知道為啥笑得有點奇怪。
  「我想扒了她的褲子。」小騷看著護士長,吸了吸鼻涕。這可是我來了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他吸鼻涕呢!每次鼻涕都要過河了,他才用袖子抹一把,從來都不吸的。他說,鼻涕是有毒的,吸回去,就是吸毒,吸毒不是好孩子,聽起來還是挺有道理的。
  「媽的,」院長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對著身邊兩個男護士說,「這個有了正常人的思維和慾望了,你們是怎麼護理的?」兩個男護士也不說話。
  「扒了她的褲子,你還要幹嘛啊?」院長調整了一下,對小騷繼續說道。
  「扒了她的秋褲。」小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護士長,眼珠都不動一下。
  「然後呢?」院長本來是坐著的,但是已經站起來了,看樣子有點緊張。
  「當然是扒了她的內褲了!」小騷很不滿,似乎覺得院長問的這個問題太無聊了。
  「扒了她的內褲之後幹什麼!」院長從男護士手上拿過來一根電棍,院長是很少動手的,一旦動手就特別狠,看樣子小騷今天要倒霉了。
  「然後……」小騷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和鼻涕混在了一起,不過他還是沒有吸,看樣子真的不吸毒,「然後把內褲裡皮筋抽出來,做個彈弓,射她家玻璃啊!」
  臥槽!小騷,真厲害!這種辦法你都能想到!可是秋褲也有皮筋啊!為什麼非要用內褲?
  「好,很好,走吧,晚上給你加餐。」院長摸了摸小騷的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還是很滿意的,「素午,你過來。」院長對著一個女病友勾了勾手指頭。
  「來啦院長!」素午也屁顛屁顛得跑過去了。男女是分開住的,不過都是一棟樓,女的住上面,我們住下面。小騷據說有一次偷偷往上面跑,但是被發現了,拖回來就是一頓毒打。
  院長問素午,「五乘五等於多少?」
  素午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數了一會兒,好像是沒數清,又掰著腳趾頭數,似乎還是不夠,然後她想要借院長的手,不過院長沒借給她。
  「二百五。」素午怯懦的說了一聲,不過卻不敢確定。
  「好的,回去好好算算,小妖,你說五乘五等於多少?」院長對著另一個女病友說道,她似乎不太喜歡放風,除了體檢,基本看不到她,我們做手工的時候,她也總是自己在一旁玩,而且護士只發給她折紙,據說她以前好像是自殺過,護士都比較在意。
  「星期二。」小妖想了想說道。
  「好的,好的,今天的體檢……」體檢就要結束了,院長似乎很滿意,沒有人被打,我們今晚大概可以吃好吃的了!想想就好激動。
  「明明等於二十五嘛……他們說的都不對啊!」小騷嘟囔了一句。
  「這個患者果然不對,給我打!」院長的耳朵很尖,聽到了小騷嘟囔。兩個強壯的護士剛才因為他被院長罵了幾句,正不爽呢,二話不說過去就把他摁到地上沒,狠狠抽了一頓。
  「為什麼等於二十五!你怎麼算出來的!」院長踢了小騷一腳,小騷的鼻血混合著鼻涕和眼淚,感覺好眼熟啊!好像是我們昨天吃的那個啥,對了,鴨血粉絲!
  「二百五除以星期二不就是二十五嘛!」小騷哭著說。
  院長愣了一下,大概也在算五乘五等於多少,最後好像是也沒算清,哼了一聲就走了。不過那兩個護士好像打的不過癮,脫掉了白大褂,露出一身肌肉,又把他打了一頓。
  過了一會兒,護士好像是打累了,也收手了,我們繼續放風。這裡的生活就是這樣的,每天都有人進來,每天都有人被打,很多人剛進來的時候都說自己沒有病,不過後來也都覺得自己病了。有些人想要逃出去,不過基本都被打回來了。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些人消失不見,我們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跑啊,這裡挺好的,外面世界才危險,院長跟我們說了,把我們關在這裡是保護我們,因為外面有許多神經病,都說自己沒病,我們一出去,他們就會打我們。我也覺得外面很危險,剛開始來這裡的時候,我總是覺得很累,終於可以休息了。那種疲憊感很奇怪,就是累啊,似乎經歷了很多,但是我不記得我經歷過什麼。每次想要回憶的時候,頭都很痛。
  「快點抓!那些護士的小黑跑出來了!」小騷本來躺在地上,躺著的角度比較好,他看到了一隻兔子,一隻叫小黑的兔子。其實那是一隻白色的兔子,是護士們養的,不知道為什麼要叫它小黑。有一次,小騷問護士,這兔子明明是白色的啊,為什麼叫小黑呢!結果,護士們覺得他的病又復發了,把他又打了一頓,有這個經驗之後,誰也不問這個問題了。
  護士嘛,我們都是不敢惹的,畢竟那個肌肉,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啊!不過這個兔子,大家一直都想找到個機會抓住它,抓住之後幹嘛我就不知道了。
  「不要抓他!你們都要聽我的!」好多人都衝著兔子衝了過去,這時候一個人突然喊了這句話,大家都愣了,想知道為什麼。雖然我們都有病,但是我們都是講道理的。
  「是上帝告訴我不要抓的!阿彌陀佛!」他的表情十分認真,看樣子上帝真的告訴他這個了。
  「我他媽的什麼時候告訴你了!」小騷突然很不爽的喊道。
  「他是上帝!院長總說該死的上帝!上帝是該死的!我們打他!」那個喊不要抓兔子的人突然對著小騷說道,原本抓兔子的人也不抓兔子了,都奔著小騷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