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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節

  他怎麼知道我是吉家的人?為什麼對吉家的人敵意這麼大?
  「誰說老子是吉家的人了!」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試探一下好,誰知道他是不是試探我的?人心險惡,鬼也好不到哪去,吉家這個身份,否認遠遠比承認來得好。
  「你不是吉家的人?」那個鬼愣愣的看了我一眼,瞪大了眼睛,眼睛掉了出來,滾到了地上,然後他又趕緊蹲下去撿眼睛,於是我又吐了……
  「大叔,你特麼別這麼噁心行不行!」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誰告訴你我是吉家的人了!難道我臉上寫著字!你又這麼知道吉家的人?」
  「可是……你長得很像一個人,我想不起來是誰……」他努力回憶著,抓了抓頭,抓下了一把頭皮,發現手裡都是頭皮之後又開始往回貼,我已經沒有水可以吐了,我吐膽汁了……
  「不過你身上的氣息,和吉家人的不一樣……」他盯著我仔細看了看,我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一陣壓力,「嗯,你不是吉家的人,的確不是……可是除了那個人,又有會知道我在這裡呢……來的人如果不是那個人的人,又是誰?」他自言自語,完全不理會我了。
  「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吉家的事情?」我在他的自言自語中推斷了一些消息,但是並不完整,這個傢伙的思維和正常人不同,我決定直接問他。
  「哼,我蔣生,自然是知道吉家的事!」他自負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官員的做派,身上也不再是濕漉漉的水鬼模樣,而是筆挺的西服。我想到我還沒還陽,變成志玲姐姐的時候,老瞎子對我說,鬼這種東西,磁場很容易改變,可以影響他人看到自己的樣子,比較有修為的,也可以改變自己的樣子。眼前這位的情況,我也說不上是怎麼回事,要說是嚇唬我,完全沒必要這樣變來變去,只能噁心我。他這樣只能是一個情況,他自身的磁場非常不穩定,連他自己都不能控制。
  蔣生?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想起來了!那個一心針對吉家,被三叔殺掉的組織的人,不就是蔣生麼!三叔就是假扮成他,用這個身份潛伏在組織!所以他瞭解吉家,所以他恨吉家的人。如今他被囚禁在這裡,被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是三叔做的麼?
  「生伯!我是申干臣啊!」你記得我嗎?我靈機一動,假扮成申干臣,我隱隱記得,申干臣的父輩也是給組織幹活的,那麼沒準這個蔣生會認得我。
  「申干臣……申行時的兒子?」他看了我一眼,「你都這麼大了?」
  「是啊,生伯!我是來救你的!」我看著有戲,趕緊借坡下驢,「生伯啊,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吉家的人?」
  「因為你真的不是。」他看著我,嚴肅的說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吃人
  我不是吉家的人?看著他滿臉確認的臉,我一時還真的有點動搖了。他說我和三叔的氣息不同,氣息這個東西虛無縹緲,但是此刻的我十分相信氣息。因為我靈魂離體那段時間,對人的氣場的理解有了一個完全不同層次的感知,氣息這個東西就是一個人的磁場,磁場是有特定的規律的,靈魂體狀態下的他,很可能說的真的是對的。
  「生伯,吉家的人和普通的人又什麼區別嘛?」我假裝要給他打開陣法,順便說道,「要真的是有什麼巨大的特徵,以後我們就可以很輕鬆的追捕吉家的人了。」
  「哪有這麼容易,」那個自稱蔣生的野鬼苦笑了一聲,「我只是太熟悉吉家的那個人了,所有和他相關的東西我都太清楚了,若真是吉家的人,和他必然有血緣上的關係,我就能感受到。但是你和他一點都沒有;而你身上也有點他的味道,顯然是不久前還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吉家的人,那你也只能是和我一樣被他蒙蔽的人了。」
  「那個人……是誰?」我突然發現,他始終都是在說「那個人」,而沒有一個確切的名字,我認為是三叔也僅僅是我自己的推測罷了,「生伯,您是不放心我嘛?」
  「那個人……那個人是……」這傢伙似乎想要說,但是他還沒有說任何一個字,整個八卦陣的氣氛都變得不同,充滿了肅殺,「那個人就是……啊!啊!」
  我在陣外並沒有什麼感覺,他在陣內卻是瘋狂的呼喊,身上的肉一塊一塊的掉到地上,像是一個活人被生生把肉削掉了,轉眼間在我面前的已經是個血肉模糊的人了,但是只能看出個人形,卻已經無法看清長相了。因為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幾塊肉了,你能清楚的看到肌肉,看到骨骼,看到筋絡,我甚至看到了他的牙齒。
  「我恨啊!恨啊!那個人就是!」這個場景真的是太詭異了,一個渾身上下已經沒有皮膚,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往下掉,他的眼球是凸出來的,因為眼眶周圍的肉已經沒有了,這個簡直像是醫療衛生課教學模型的東西試圖瘋狂的怒吼,但是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他就這麼瘋狂折騰了許久,一身肉都掉到了地上,不過並沒有血液,而基本變成一副骨架的他終於安靜了下來。這一切來得太突兀了,而且沒有絲毫的光影效果,我只是看到一個相對正常的人,面色癲狂的呼喊,然後他的肉不斷的往下掉。如果這其中有什麼電閃雷鳴,有什麼刀削斧刻的視覺或者聲音效果,我心裡還能接受點。這該怎麼形容呢?就相當於你和你的朋友在咖啡館喝咖啡,喝著喝著他突然拿刀把自己肚子劃破了,裡面腸子肚子流了一地,但是臉上還是面色正常,甚至還在淡定的和你討論著咖啡的味道怎麼樣。這次我沒有吐,因為不止是噁心,還有著一種變態在裡面。所以我剛要吐出來,但是一害怕,又嚥回去了,想到這裡,我覺得他媽的更噁心了,於是我又吐了出來。
  「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那野鬼看了看我,蹲了下來,去撿地下它身上掉下的那些肉,一塊一塊的往身上貼。其實我看到,掉下的那些肉也是靈魂力,但是他這個人有點奇怪,靈魂更像是固態的。普通的靈魂如果是掉了一塊肉,那麼會很快長出來,當然代價是靈魂力下降一下。他努力去確認地下那些肉那塊原本的位置在哪,努力貼到正確的地方,但是許多都是碎肉了,那場景,簡直是減肥利器,可以讓人喪失所有食慾。他突然說道,「這陣法有限制,我不能說關於那人的任何事,也不能說關於我們那天發生的任何事……否則我就會灰飛煙滅!」
  「那你早說啊!不說不就得了麼!何必搞得那麼恐怖!」
  「不是你問我的麼!」
  「又沒讓你一定要說!我就隨便問問好嗎!」
  「小婊子養的!」
  「……」
  一陣無語,我們倆大眼瞪小眼,人眼瞪鬼眼,相互看了一會兒。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他突然問我,我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我說我是來救他的,可是沒有證據怎麼來救他呢?又怎麼能找到他呢?
  其實老子哪知道我是怎麼來的,難道告訴他,老子本來正在水裡做一個歡快的美男子,從天而降一隻大青蛙,玩兒命的把老子抓來了?不過想想,當時那金眼蛙人指向性非常強的藥把我帶到這裡,那麼那個蛙人一定非常熟悉這裡,他們彼此應該是相熟的。
  「是我截獲了一封沒有署名的密信,」和老瞎子呆久了,說胡話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強了,「大概內容是和外界說您老一直沒死,已經被囚禁十五年了,現在他自己在組織內部的身份不穩定,急需撤退,所以要請示怎麼處理您。密信的內容有您的大概方向,我就涉險來就您了。不過路上遇到一個金眼的人形的青蛙,要不是後來有條大蛇,可能我就被它弄死了……」
  「十五年了麼……這麼久了麼……」這個野鬼似乎對別的都不在意了,只是對這個「十五年」念念不忘,久久不能釋懷,只聽他說道,「真的有十五年了……小金豆都長那麼大了……我剛被關在這裡的時候,它還是一個小蝌蚪呢!怪不得你能找到這裡。」
  「小金豆是誰?不會是那個金色眼睛的蛙人吧!」小金豆這個名字還挺可愛的,但是和蛙人一點都沒有代入感。你能想像一隻青蛙和你身材一樣大,眼睛是血紅或者金黃,還長著利齒和利爪嘛?它舌頭一伸就能捲住你的脖子,然後拉過去,一口吞掉你的腦袋。還可愛不?這還小金豆?分明是大喪屍啊!
  「是的,它是我兒子啊!」他十分慈愛的說道,我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身高不是阻礙,年齡不是問題,這特麼的連物種都能穿越了嘛?「蛙人這個東西,在這裡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了,他那時是個蝌蚪,被我和我的團隊一直研究著,想要知道蛙人為什麼會有人的形狀,而且蛙人似乎能屏蔽到靈力波動,這如果能研究透徹,就更是一項重大發現。當時我的主要精力都發到了吉家和蛙人身上,把培養它的器皿隨時放在身上,沒想到……」
  他想了想,沒敢再多說,「我被害死的時候,器皿落入水中,它從器皿裡丟落到水中,竟然游了過來,我看著它慢慢的長大。我們的研究和實驗似乎也起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它的能力和智慧比其他蛙人明顯要強多了。至少它活到了十五歲,而其他蛙人,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同伴吃掉。這些年總有些不小心落水的人類,他會把人帶過來,在我面前把人吃掉,而那些人靈魂即將投胎的一刻,總是會受到這個八卦陣一點影響,我就趁機……補充一些能量。」
  「補充能量?」怎麼個補充法啊?他這是啥意思?
  「那個人,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不肯殺我,總是虐待我,試圖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近幾年,我的利用價值越來越低了,死不死,在他看來已經無所謂了。我只是一個野鬼罷了,鬼也是一種能量,能量是有守恆規律的,在這個八卦陣中,外界的能量進不來,而我在每次被虐待或者陣法的殺傷下,能量是越來越少的……不過幸好,小金豆是個好孩子啊,長大了,知道孝敬爸爸了,總是抓些人或者小動物……不過還是人比較好,人的靈魂力強,好吃……」
  好吃?金眼蛙人抓人過來吃掉,然後這老逼把人家的靈魂吃掉?靈魂被吸收之後,那他媽的就灰飛煙滅永世不得投胎了!怪不得他跟精神分裂一樣控制不好自己!每個人的靈魂都有屬於自己的特殊印記,你吃了那麼多人的靈魂,承載著那麼多人的怨念和回憶,你不分裂誰分裂?怪不得人不人鬼不鬼!老瞎子之前說,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今天看來,真不是一句空話!
  「每個人啊,氣息都不一樣,人吃的多啦,我就更能分辨氣息上的不同……」他本來還在洋洋得意,但是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盯著我,眼睛一錯不錯的說,「你是誰?」
  「我是申干臣啊,生伯,別逗我啊,我爸爸是申行時啊!」他陰測測的看著我冷笑,我被看得有點發毛,本來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出了問題?哪裡出了紕漏?
  「是嗎?申行時的兒子?」他笑容裡的冷意更濃郁了,「你身上,怎麼沒有任何申行時的氣息?你們倆的靈魂,完全不一樣!」
  這下我真是無言以對,因為這個所謂申行時的樣子我都沒見過,想要反駁都找不到論據。
  「呵呵呵,我知道了,你是偽吉的人!」他看著驚訝的我,似乎明白了什麼,轉而又得意的大笑,「沒想到我會知道你們偽吉一族的存在吧?你們扮演了吉家這麼久,到底為了什麼?當初作為吉家三大僕族之一,因為被叛出的聖刀突然攻擊,吉家傷亡慘重,你們據說被滅族,但是我知道,你們沒有死光。你們這些人啊,去做普通人就算了,一直扮演自己是吉家,真的值得嗎?」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偽吉
  我聽得十分震驚,因為他說道內容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但是仔細一想就會發現,他說的事情,竟然非常有可能。當初清朝的時候,原本是吉家僕族的聖刀突然判處了吉家,作為吉家僕族中三大族之一,他們勢力龐大,而且在護佛宗以及吉家那些年,他們對陣法、暗殺、追蹤非常的在行。所以他們的突然反水,連續破了吉家當時護院的七十二道陣法,差點將吉家斬盡殺絕,當時的另一支僕家的大族為了保護吉家,更是被滅門了。
  但是如果按照這個野鬼的說法,那一支僕家的人其實並沒有死,而是假扮成了吉家,從此和吉家互換身份,而真正的吉家開始隱姓埋名……按照吉家的作風,也是有可能的啊!
  「你都知道些什麼?」我問道,這個變成了野鬼的蔣生,腦子似乎並不好用,可能是被這個陣法困了多年,各方面的能力都大幅度的下降,但是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他經常靠吞噬別人的靈魂來補充自己,而偏偏他又不是什麼厲害的鬼修。每個人的靈魂力,都包含了這個人生前的無數記憶和情緒,他掌握不好方法去消除,這些記憶和情緒會侵佔他的腦海,所以他總是瘋瘋癲癲的。從這點入手,多和他交談,也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呵呵……我知道的太多了,」蔣生笑了笑,「你們這兩支吉家,一支住龍城,一支住黑水城,每隔一代人,就在兩族中,挑兩個差不多大的嬰兒互換到彼此那裡,以此來保證吉家真正的血脈能夠多一份活下去的概率,畢竟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你又怎麼知道我是你說的什麼『偽吉』了?」他說著說著,表情變得洋洋得意,似乎忘了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這就是他隨意吞噬靈魂的惡果了,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