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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節

  「明白了,」我說道,「可是你幫他的意義又在哪兒,指望他感恩戴德?」
  「錘子的感恩戴德!」老瞎子跳起來在我頭上來了一下,「到時候他需要我驅逐身上的另一個靈魂,整個人還不是隨我擺佈?我可以偷窺到他靈魂裡的記憶,從而判斷他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他是好人最好,他要是不懷好意,靈魂都在我手上,還不是任由我林靈都擺佈!」
  我看到老瞎子凶狠的神情,嚇了一哆嗦,又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想起李無極什麼亂七八糟的,更覺得他簡直深不可測。
  「老頭兒,你這說得頭頭是道,假如剛才那個香沒有刺激到殘魂呢?要是即使刺激到,他也選擇自己解決而不是求你呢?你這不就白忙了麼!」端木姐姐是個直接的人,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不過聽起來似乎還很有道理。
  「計劃都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最厲害的計謀,往往都是根據當時的形勢制定的,」老瞎子傲氣的說道,「先前準備工作要做足,但是最重要的還是當時的反應。那日我和偽滿老太監在孫家藥圃一站,完全就是根據形勢調整。剛才即使申干臣不求我,我依舊有辦法。」
  老瞎子的話還沒說完,申干臣已經回來了,手裡把老瞎子要求的東西都拿全了。他解釋說,為了做實驗,他們這裡修者需要用的東西庫存都非常多,他把我們帶進一個不透明玻璃牆壁的房間,裡面有著一些奇怪的儀器,他說這裡就是研究靈魂力量的地方,在這裡靈魂難以外逃,以免那個殘魂再跑掉生事。
  老瞎子也不囉嗦,在香台上燒香拜了拜,這老賊,燒得還是他自製的那香。然後在這玻璃牆壁的八方貼了八張符菉,又在申干臣的腦門、後心兩個肩頭貼上了四章符菉。準備就緒後開始用硃砂在地上花了一個圈,用奇怪的紋路畫了八條線,連接到牆壁上的八個符菉,然後讓申干臣站到圈子裡,手一抖,最後一張符菉在老瞎子手上的符菉竟然凌空燃燒。
  老瞎子手上拿著這張符菉,在空中舞動,在快燃燒盡的那一刻,只聽老瞎子大喊一聲:「孽障!還不出來!」隨著這一聲暴喝,申干臣的靈魂慢慢出來了,老瞎子手往高空一抬,又大喊一聲「出!」,一道黑氣從天而出!是那個上海口音的殘魂麼?不是!那殘魂哪來的這麼大的力量!
  黑氣湧出,一下子衝倒了老瞎子,我們剛要動,申干臣的靈魂已經回到身體,按動了一個儀器的開關,我一下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上,身邊的其他人也是這樣。
  「呵呵呵呵,」申干臣病態的笑了笑,把自己身上的符菉拿下來,「『知天命』李無極?不過如此麼!要是九步神算林靈都在,也許還能與我有一戰之力!」
  我心裡一下子又放鬆了一點,看來他不知道我們是誰,但是緊跟著他就說到:
  「吉家的人,總算讓我等到一批,你們這些人是吉家哪支?還是僕家的?不管怎麼樣,計劃終究是奏效了,哈哈哈哈哈!」申干臣放肆的狂笑著。
  他怎麼又知道我們是吉家的人了?到底怎麼回事?
  「不明白?今天我心情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申干臣的臉湊到離老瞎子非常近的地方,「吉家,對於許多人來說,已經是個傳說,或者說是個已經被滅門的家族。但是許多勢力,偽滿,泰國人,從來都沒放棄監視你們。本來這一兩百年,吉家已經快被所有人遺忘了,但是最近這二三十年年,吉正曦的動作那麼大,吉家又重回了我們的視野。」
  「想不到吧,」申干臣解開了領口的扣子,露出了剛結疤的傷疤,「我們在吉家安排了奸細,吉正曦那張逃命用的地圖,被我們掉包了,換成了直接到這基地的路線圖!就等著你們逃命的時候自投羅網過來了,哈哈哈哈!不過我們這邊也同樣出了問題,吉家的人逃跑的時候竟然沒有走這條路!不過今天也是意外收穫了,哈哈哈哈哈!」
  申干臣拍了拍老瞎子的臉,說道,「那天在水道裡,還真的是我的小艇壞了,但是因禍得福。見到你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吉家還是有人按照這張地圖趕來了。我的確是一體雙魂,他也的確經常不聽我的話。那天在水道裡看到你們的時候,就是他又出來調皮了,用了那麼笨的計策,還被你們下了蠱。」
  那團黑氣似乎很不服的樣子,申干臣溫柔的安撫了他一下,它就變得溫柔了許多,「這是個泰國邪教把小孩弄死後專門用怨氣培養成的小鬼,力量非常強大,但是不受控制。我用機器反覆馴化了他很久,直到現在也不能完整控制。」
  「根究形勢制定計劃才是最厲害的,你,不會懂,」他對著老瞎子歎息的搖了搖頭,沒想到他說的話是老瞎子才和我們說的,「回到基地之後,小鬼被我用秘法壓制,我考慮到小鬼表現出來的詭異,你們一定會懷疑我。我就知道你們晚上不會那麼安生的睡覺,於是故意導演了一出苦肉戲,讓你們覺得我飽受一體雙魂之苦。早上去找你們的時候,一聞到那香,我就知道你們中計了,於是將計就計,欲擒故縱,在你施法的時候讓小鬼偷襲,然後一舉全部拿下。敗給我,你不用不甘心」
  「不要試圖動了,這裡的儀器全都是針對靈魂的,沒了靈魂,身體還想怎麼動?」申干臣興奮的搓了搓手,舔了舔嘴唇,「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試驗品,真是激動呢!」
第一百一十章 互博
  申干臣癲狂的表情在這有點昏暗的燈光下,那樣子簡直和恐怖片一樣,在他邊上那團黑色的氣息的影響下,他的臉忽明忽暗,像是剛從地獄裡跑出來的夜叉。
  不對啊,那團黑氣不是什麼小鬼麼?那應該也是靈魂體啊!對了,申干臣自己也是有靈魂的啊,為什麼他就沒事,而我們都癱了?如果能相同這其中的關節我們也許就能脫困。他身上還是那件黑色的長袖襯衫,身上都是傷疤,其中不乏有一些老傷。他不是為了讓我們被麻痺,使用苦肉計才自殘的麼?這些老傷又是幾個意思?還有那個小鬼,用秘法才能壓制,說明平時的確是不怎麼聽他的,這秘法的時效又是多久?
  「經過我的實驗,痛苦的靈魂具有更大的力量,所以,呵呵呵……」他說著拿出一個工具箱,臥槽,這特麼不都是他昨天玩自己那套東西麼!刀子,電流,蠟燭,要不要這麼刺激!
  「先從誰動手呢,呵呵呵……」申干臣舔了舔那把還有血漬的刀子,盯著我們每個人,緩緩巡視,「我申干臣,是個有紳士風度男人,所以,這幾個女人和小孩,你們不用害怕。算了,還是你吧,李無極!讓你第一個死,以表達我對你的尊敬!」申干臣拿著刀在老瞎子臉上拍了拍,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非常針對老瞎子。
  「同樣是瞎子,差別就是這麼大,」申干臣自顧自的說道,「若是今天躺在這裡的是林靈都,那該有多好,呵呵呵……給你們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可是沒什麼人聽過,因為聽過這個故事的人,都被我殺死了,呵呵呵……」他笑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看到這些傷疤了麼?」申干臣撫摸著自己的胸口,「這都是我父親的傑作。他說我資質太差,如果沒有智慧,怎麼繼承申家的家業。所以我從小他就逼我學習各種東西,和組織內部那些謀略大師下棋,和那些科研人員比邏輯和計算……我只是個小孩子,我怎麼比得過?每次只要我輸了,回家就是酷刑……呵呵呵。」
  「尤其是這個林靈都!」他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非常憤怒的事情,「我父親總是假設我處在一種情況,讓我制定計策,但是每次都不能讓他滿意!他每次都能給我一個更好的答案!然後我就又要被打!那個該死的林靈都!」
  臥槽,你爹打你,關老瞎子什麼事兒,你這跳躍也太大了吧,只聽他繼續說道:
  「後來我慢慢長大,才知道我父親給我假設的那些情況,都是林靈都的經歷!九步神算林靈都!神機無遺漏,九步定乾坤!在洪門整合幫內黨派林立、培植親信又給親信樹立敵人,最終獨掌大權;和政府暗中眉來眼去,明面上做一些有利於國家的事情給自己穿上一層保護衣;用挑撥嫁禍的方式直接把青幫逼到了台灣,又和修者圈子形成了詭異的關係……他的那些算計簡直可以出成一本書!要不是他,我為什麼要吃這麼多苦!我父親一直想讓我成為他!可是我只是申干臣,我為什麼要做林靈都!我只想殺死林靈都!」申干臣脖子上已經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快要冒出來,看來情緒是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至於你,李無極,我昨天查了你的資料,」他又非常紳士的對著面前的老瞎子笑了笑,「在杭州擺了十年地攤,不算卦,不抓鬼,不摸骨,只看風水。卻有了個『知天命』的名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消失了將近二十年。就你這種二把刀,就擺擺地攤算了,還給人當軍師。」申干臣又變得異常平和,「你錯就錯在你是個瞎子,所有的瞎子,都該死。你們其他人,我也會都挖掉眼睛,這樣,你們也就都該死了,呵呵呵,是不是很有邏輯呢……」
  邏輯你奶奶個熊啊!申干臣已經在絮絮叨叨的說他那些虐人事件了,似乎是非常興奮地在和我們分享,看樣子平時都沒有機會和別人說。我已經不想聽他講那些變態的故事了,思路又回到了他為什麼可以行動自如。我看了一下那個儀器,大概明白了,那儀器放射出微光,但是那光太微弱了,就像是白天的燭火,太容易被人忽略。我們正是呆在被微光照射的地方,而他和那團黑氣站在光後。我該怎麼把這儀器的微光關掉?
  我的眼珠能微弱的動一點,開始尋找這光是不是有什麼死角。我正認真的看著,臥槽,馬大叔怎麼衝我拋媚眼?他怎麼沒事?我去,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馬大叔反應快,他躺的位置正好是屠重身後,屠重這二三百斤的龐大身軀形成的造成的巨大陰影正好把馬大叔擋住了。
  我還沒來得及激動,就讓他嚇了一跳,臥槽,馬大叔這他媽是瘋了吧?馬大叔從身體裡拿出一塊玉,放到了屠重後心上,我感覺屠重的身體似乎一下子就變得枯槁了,但是我自己看了看,其實沒有任何變化。幾分鐘後,馬大叔拿出幾根釘子,分別插在屠重的肩頭,手肘、膝蓋上方。屠重被插的鮮血直流,但是因為靈魂不能動,沒有絲毫的反應。
  「呵呵呵……所以我就把他也殺了,」申干臣又講完了一個變態小故事,似乎興致盡了,「好啦,已經讓你多活這麼久了,你也該心滿意足啦。我會在你靜脈上割一刀,你會慢慢的流血,但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體會自己慢慢變成乾屍該有多奇妙呢,呵呵呵……」
  「彭!」申干臣蹲在地上,剛好在光源後邊,他的刀剛伸到老瞎子身上,屠重突然手臂一伸,打掉了他手上的刀,緊接著另一隻手掐在了申干臣的脖子上。光外的那團黑氣一下子著急了,但是似乎不敢進入到這個微光照射到的範圍內。現在的情況是,屠重是躺著的,掐住了蹲著的申干臣,馬大叔躲在屠重身軀造成的陰影裡,但是也不敢亂動,生怕也被光照到。
  我明白了!我們的靈魂被控制,身體就是行屍走肉,說白了就是植物人。曾經在醫院,馬大叔就勉強控制過我的肉身,他後來曾經告訴我說,活人畢竟不是屍體,控制起來很麻煩,但是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他現在正在努力控制屠重把申干臣拉進來。
  「嬲你媽媽別,逼老子把傳家寶都用了,你還不進來。」馬大叔非常小心翼翼的蜷縮著身體,非常謹慎的控制屠重的屍體。因為他一旦被光線照到,他就也癱了,屠重也就不可能再被他控制移動。那邊的申干臣拉住了一隻桌子的桌腳,死死地不肯進來。
  「快點把開關關了,不然老子直接掐死你!」馬大叔搖了搖牙,屠重手上的肌肉更加隆起,申干臣終於受不了了,慢慢伸手關掉了開關,在他關掉開關的一瞬間,黑氣進入到他的身體,他似乎得到了什麼力量,一下子踢開了屠重的手。
  「這死小鬼,剛才光又照不到我,你直接上身不久行了!膽子這麼小!」申干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馬大叔還是躲在屠重造成的那片陰影下,因為申干臣完全可以再次打開開關。
  「呵呵呵,有點意思,」申干臣脖子上都青了,「不過這燈光照射之後,半小時之內都別想再動一步,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變態,」馬大叔竟然還有心情抽煙,「你自己都不一定活得過半個小時,還在這嚇唬老子,真可笑。」
  「想唬我?」申干臣說道,「我昨天檢查了身體,那蠱只是會讓人皮膚變色罷了,你後來給我的所謂的解藥才是真正的毒藥吧!當我申干臣是白癡麼!」申干臣說著,把馬大叔給他的解藥扔到了馬大叔所在的陰影裡。這個人,真是太難斗了。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馬大叔在狂笑,因為是躺著,煙灰都掉到臉上了,「你自己用力按住右手脈搏十秒,你自己看看。」
  申干臣將信將疑,還是暗了一下,只一會兒,他的整個右手變成了黑紫色,手臂上的血管也變黑了。他非常顯然是非常意外,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也寫滿了凶狠。
  「這是怎麼回事兒!」申干臣嘶吼到。
  「這個啊,」馬大叔悠閒的說道,「拜這兩位美女所賜,我這一身都是毒。那天在你肩膀上放的的確只是個會讓皮膚變色的蠶寶寶,但是那時候我拍了你幾下,你就已經中毒了。剛才那一包就真的是解藥,如果你是好人自然會老老實實把藥吃了;心中有鬼不敢吃,反而才會中毒。結果你又還給我了,你說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
  「去死吧!」申干臣一刀飛了過來,馬大叔不得不躲了一下,在他躲避刀子的這個瞬間,申干臣體內那個小鬼衝了過去,這小鬼竟然能觸碰實體,把那包解藥又搶回去了,申干臣想也沒想就吃下去了。
  在他吃下去的一瞬間,馬大叔站起來了,把煙頭帥氣的彈向申干臣,申干臣竟然毫無反應,「去把開關打開啊,你他媽去打開啊!」馬大叔直接給了他兩個耳光。
  「馬大叔……什麼情況?那包到底是不是毒藥?」我開關關了之後,我第一次可以說話。
  「果然還是你靈魂力最強,恢復這麼快,」馬大叔讚賞的說道,「那一包當然是毒藥了,剛才為了能控制屠重,我把屍王玉拿出來,讓屠重的肉身充滿了屍氣,讓他更接近屍體。如果他沒有蚩尤血,早就死了,然後把鎖魂釘釘到了屠重身體裡控制他。」馬大叔把光源換了個方向,打開開關,照著申干臣,「這回換我給你講道理。年輕人不要太狂妄的好!記得打掉你手裡的刀的那一下麼?我的身上都是毒,所以我摸過的鎖魂釘也有毒,鎖魂釘插進我同伴的身體裡,他的身體也有毒,所以剛才你被他接觸的右手和脖子都中了點小毒。這點小毒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結果你還按脈搏,血液都不流通了,當然變成黑紫色,你這不是寶裡寶氣是什麼。我就知道你這人過於小心,最後肯定會把毒藥搶回去自己乖乖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