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先回趟家吧，家裡有些東西想給你看看，」我想到了那擋住佛牌中黑光的黃光，「冰箱裡還有些吃的，你也洗個澡換身衣服。」
　　「還算是個好小子，」老瞎子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吃的，當初我混江湖的時候，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那些禿驢是真的不懂享受啊，那時候……」
　　「別吹了，再磨嘰我把你帶到精神病院你信不信，反正你也看不見。」
　　一路跟著老瞎子坐免費的公交車，我當然不用付錢，我也不會覺得擠，因為我能飄啊，其實只要跟著老瞎子，就算我有肉身我也不會覺得擠，一上車，半個車廂都閃出一條道把老瞎子空開了，那股味兒，這是酸爽，簡直是生化武器，還有隔離帶的功能。
　　帶著老瞎子轉悠了半天才避開保安混進小區，畢竟他這個樣子，任何一個有防範意識的公民，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報警。看到熟悉的家門，我心裡一陣感慨，昨天我還是走進去的，今天我就飄進去了。沒想到阿福就在門口，這喵星人平時不著家，這會兒倒像個汪星人似的守在門口。
　　「好貓、好貓！」老瞎子莫名其妙的一陣讚歎，阿福沒發出任何聲響，老瞎子就知道這是隻貓了？我真懷疑他是不是真瞎。
　　接下來，更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
第三章 阿福
　　瞎子朝阿福招招手，阿福順從的走過來，圍著這老瞎子蹭了半天。要說我也養了它三四年了，它從來都吝嗇對我表現出任何一點柔軟，看我的眼神從來都是「我懶得理你」，艾曉經常拿它調侃我。
　　我還在好奇，老瞎子似乎和阿福正在進行某種交流。這世界真是奇怪，貓都能和人聯機了！還是個瞎子！這時候我突然發現一隻簡直得了肥胖症的大蜘蛛，吊著一根非常不協調的細線，慢慢的從往下移動。它的動作非常有節奏，蘊含著某種奇怪的韻律，讓人不免失神。
　　只是一隻蜘蛛罷了，除了胖了點，顏色紅了點以外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發生了這麼多事，我還有太多事該做，一隻蜘蛛就顯得無足輕重了。但是我的目光卻根本無法移動開。我的視線彷彿凝固了，同時眼前的景色也無限放大了，我感覺這蜘蛛比我還大，我聽不見任何聲音，但是我能看到它身上的絨毛彼此摩擦發出的聲音？它是在笑嗎？沒錯，我感覺它就是在笑，那種看到獵物即將被捕獲的笑容，那種望著獵物即將無望掙扎，冷酷而又戲謔的笑。危險！我的直覺告訴我，一旦它碰到我，我的結果會很淒慘！可是我不能動，我感覺它離我越來越近！動啊！倒是動啊！但我寸步難行，我看到它張開血盆大口，我甚至看到它牙齒上殘留的血跡。這尼瑪是蜘蛛？這尼瑪是綠巨人變異成的蜘蛛吧？
　　周圍的景色都已不在，所有一切都變成了一片暗黑色，黑暗中唯一的顏色就是這蜘蛛通體透紅。我本來指望老瞎子能在這時候救我，但是這樣的場景讓我絕望。
　　「喵！」我聽到一聲貓叫，這叫聲中帶著貓發怒時候的呼嚕聲，卻又讓人隱隱覺得，那叫聲像是林中霸王老虎一聲虎嘯。這尼瑪，我只是死了好不好，我又不是穿越到動物世界了！
　　周圍的暗黑色迅速褪色，我又站在了我家門口。
　　「剛才是怎麼了？難道是我踩貓尾巴了？」老瞎子明顯嚇了一跳，滿臉發蒙地問我。
　　「踩你妹啊！老子差點讓個變異蜘蛛給吃了！」我氣不打一處來，這是什麼大師啊？根本指望不上啊。我懶得多和他解釋，我腳下，阿福尾巴直直地立著，它的身邊是一隻已經乾癟的蜘蛛，這是剛才那只蜘蛛，體型相差太多了吧？而且怎麼就癟了呢？
　　「蜘蛛？癟了？快跟我說說。」老瞎子的表情嚴肅，我也立即緊張起來，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把這個蜘蛛的奇怪形象告訴了他。
　　「呵呵，五毒降頭都用上了！呵呵，厲害啊！我倒是想看看還有啥子哦？」老瞎子摸著他臉上那雜草一般的鬍子，笑得皮笑肉不笑，看得我心裡一陣發毛。
　　「老林……林老……五毒降頭是什麼？很厲害嘛？」我可能真是個神經大條的人，這個時候竟然問這種問題。
　　「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惹了什麼人，或者做了啥子影響別人財路或者生路的事。」老瞎子突然冒了這麼一句，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不可能啊！我開的旅行社又不是殺手公司！」這個問題真的讓人無從回答。
　　「那你家裡其他人呢？有沒有惹到過啥子人？人家這對你可是捨得下血本咯！」老瞎子顯然想到了什麼，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讓我應接不暇。
　　「我家？我家都是普通人，既不當官也沒啥錢，不可能。」我想也沒想就回答他了。
　　「這解釋不通啊，」這老瞎子把牙窩子嘬的咋咋響，一副苦惱的表情，「來來來，好貓兒，它們這些東西來了幾個了？是不是都被你打死了？」老瞎子突然對著阿福來了這麼一句。阿福好像聽得懂老瞎子的話，走到我房子花園裡大聲叫了起來。我過去一看，那裡有一隻癟了的蛤蟆，一隻癟了的蜈蚣和一隻癟了的蠍子。這是怎麼回事？我家都快成了五毒教了，一會兒丁春秋從我房間裡走出來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我把情況告訴老瞎子，畢竟他看不見。
　　「真是肯下本錢，五毒死了四個，估計想害你的人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不過這蛇蠱還在，倒是有一場龍虎鬥可以看了，你說是不是，好貓兒？」老瞎子的話總是讓人摸不到頭腦。
　　阿福聽到這話好像非常不滿，耳朵豎起來，整個背部都拱起來，一副要打架的樣子。這一切都太過神奇，我覺得我的大腦都有點卡，非常需要重啟一下。
　　「林……林老啊，五毒降頭是啥啊？龍虎鬥？我家裡還有龍和老虎？咱們還是回醫院吧！」
　　「五毒都不知道，武俠小說看過沒有啊？蛇、蜈蚣、蠍子、蜘蛛還有蟾蜍。南洋的那些降頭師最喜歡這些東西，咱們中國苗疆的苗女也經常用這些東西施展蠱術。」他說道。
　　「那降頭是啥？頭？」我覺得我這二十多年是白活了，什麼都不知道。
　　「頭你個錘子！豬頭啊！不過……你說的其實也不錯，降頭練到最高境界還真就是頭了。不過這世間恐怕能做到的沒有幾個咯，真要是能達到飛頭降的地步，你和我現在已經手拉著手一起去見馬克思了。」這貨的表情有點遺憾，難道是因為沒見到飛頭降？
　　「你還見馬克思……沒看出你還是個無神論者啊，真懷疑破四舊怎麼沒把你給砸了啊……」我本來還對他存有點敬畏之心，或者對於那個我不瞭解的奇妙世界存在敬畏，但是一聽到他罵我，也就只顧得吐槽他了。
　　「我懶得和你這棒槌計較……」老瞎子被我噎的沒法回罵，只能繼續說道「降頭術是南洋的術士們玩意兒，具體的東西，其實我也不懂，但是大體上我還是知道的，因為論其根本，還是來自於我中華。降頭術，『降』是法術或藥蠱，『頭』指針被施法的人或者他的一部分，比如頭髮什麼的。本質其實很簡單，在人身上種蠱，害人或者控制人；比較高等的點的降頭術，就可以利用鬼魂或者妖物，只需要你的八字就可以殺了你。」
　　「剛才那只蜘蛛是妖物嘛？」想起剛才那只蜘蛛，我仍然心有餘悸。
　　「妖物個錘子，你當這麼容易修成妖？你要是頭豬，一定笨的成妖了。真正的妖物都是修煉多年，加上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能修成，哪有那麼容易對付。」
　　「你知道這麼詳細，所以我其實不必擔心了吧？」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又不是降頭師……我也只是知道點東西罷了，該擔心還是要擔心的。」
　　「……」
　　「你也不必瞪我，其實降頭術也是來自我中華，只是走了偏門。但是術業有專攻，我只是個道士。真要鬥起來，也不見得誰輸誰贏。」老瞎子牛逼轟轟，我卻也不敢深信了。
　　「你剛才說龍虎鬥？這世上真有龍？老虎又在哪？」
　　「這世上都能有你這鬼，為什麼就不能有龍了。科學，和宗教，其實應該相輔相成，像舊社會那樣神學至上和現在的完全否認鬼神，都是過猶不及。其實我說的龍，就是五毒裡的蛇。蛇也是極有靈性的動物，修煉多年之後，入江為蛟，下海成龍，雖是一步之遙，但也是天壤之隔。現在五毒降頭，四個出現在這了，最厲害的毒蛇降頭也不會遠。」
　　「這也行？難道要找一隻老虎來幫忙？可我哪裡來的虎？那玩意兒可值錢了。」
　　「我看你就挺虎的……守著個金碗去討飯。你這貓，不就是這龍虎鬥中的虎了麼！」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正在舔爪子的阿福，這貓這懶洋洋的樣子，和老虎有一毛錢關係？
　　「人是萬物之靈，人身邊的動物本來就很有靈性。其中以貓為最，其實你想想，佛教基督教還有埃及那些老殭屍，都提到過貓。如果說蛇來世修成龍，那貓的前世就是虎！」這老瞎子給我解釋的時候雖然總是罵我，可是卻絕對耐心，我已經隱隱的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妥，即使是雷鋒，也不至於幫忙的時候順帶講課啊。
　　「有句古話叫做『貓乃武之象』，貓天生就擅長殺戮，這殺伐之氣來自它們遠古的血脈，你看他們捕鼠抓鳥的時候，戰略和戰術都非常完整，身手也非常厲害。如果貓像人那麼大，人完全打不過啊，尤其你這隻貓，大為不同，雖然我也說不清，但是我能感覺到它絕不是凡物。」老瞎子信誓旦旦地說道。
　　這老瞎子越說越玄乎，我都想搬個板凳坐這聽書了。可是還沒進屋就差點被個蜘蛛吃掉，想想都覺得沒有「鬼途」。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正聽老瞎子唾沫橫飛的扯淡呢，我的身體燃燒起來了！臥槽！這尼瑪就是火葬的感覺？
　　「糟了！」耳邊傳來老瞎子一聲焦急的呼喊。
第四章 附體
　　這燃燒的疼痛讓我陷入瘋狂，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正在慢慢消失，被火焚燒還能剩下灰燼，但是我卻是消失。而且那火卻彷彿絕不會滅，除非我灰飛煙滅，不然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