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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節

  要很艱難才能辨得清方向。
  唐非突然覺得心裡一緊,彷彿有什麼危險正朝她襲來,遂迅速往旁邊一閃,然後看到一個龐大的黑影站在自己剛才的位置。
  她哀聲一歎,那樣的身姿,除了獸化的郭尺,還能有誰?真是禍不單行。
  唐非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眼前寸步難行,還有一個危險無比的郭尺。她緊緊的抓著手中的縛龍索,原本是想用它來捆樹精的,沒想到還是得將它用在郭尺身上。
  然後閉上眼睛,當耳朵聽聞到一點響動之時,身子立刻往後退,然後將縛龍索朝聲音的方向扔過去。不得不說唐非的直覺還是非常的準確的,她這一扔,倒真把郭尺給捆住了。
  郭尺掙扎著,發出野獸的嘶吼聲,唐非跑過去,狠心用盡全力,揮手朝他頂上的兩個犄角掄過去,郭尺頭上的犄角確實脆弱,兩根都應聲而斷,血噴了唐非一身。唐非看了郭尺一眼,轉身摸索著往焦樹本體所在的地方跑。期間還被東西絆得跌了一跤狗吃屎。唐非此時也著實狼狽,臉上沾了血又沾了灰,讓她看起來像個恐怖分子,想她自學跆拳道有所小成之後身手靈敏的很,那裡還發生過這樣丟人的事情。她吐掉飛入口鼻的塵土,一臉憤憤的繼續往前跑。
  幸運的是,沒多久,她就聽到了人聲,她大聲呼喚郭天師。
  然後聽到了郭天師斷斷續續的回答,「哎,還好,我還……活著。」
  活著就好。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把樹精弄出的這股怪風給停止了,不然太吃虧了。
  「郭世叔啊,有沒有讓風停止的法子啊。」唐非扯著嗓子喊道。
  「你妄想。」回答唐非的卻是樹精陰陽怪氣的聲音,「臭丫頭,你竟敢防火燒了我的精心製作的房子,我定讓你不得好死。」
  郭天師卻哈哈大笑,出口讚道,「丫頭,燒的好,你那一把火可是救命火啊,救了叔叔一命啊,這樹精,現在已經受傷了,丫頭不用跟他客氣。」
  看來唐非那把火確實放得沒錯,那房子跟樹精果然連接著,房子一毀,他的元氣也跟著有所受損。
  突然一根枝條朝唐非抽過來,唐非靈敏一躍,伸手揪住枝條,只見那枝條前半部分瞬間燃起火焰,會為灰燼。
  樹精連忙把枝條收了回去,猝道,「我倒小瞧了你。」
  唐非惡向膽邊生,朝那根後退的枝條追過去,片刻間,已至樹精本體焦樹前方,伸掌就朝焦樹拍過去,原本也不抱什麼希望,大部分出於想要洩恨的心理。但樹精卻發出了一聲喊叫,彷彿受了極大的攻擊。
  唐非退後兩步,看著自己的雙手,髒兮兮的,除了灰,還有焦炭,已經血液。灰塵和焦炭自然不能對焦樹造成傷害了,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郭尺的鮮血了。
  唐非有些明白了,畢竟是地藏王的鮮血,神靈之血,至善之血,神聖不可侵犯。
  第89章 尺郭(八)
  難怪郭尺每次流血之後,神智便會有所恢復,原來這麼個道理。
  唐非突然覺得豁然開朗。
  正好全身都是郭尺的血,於是再一次向焦樹衝過去,但這一次,除了樹精的慘叫,眼前卻浮現了一雙淒楚而無助的眸子,怯怯弱弱的眼神。唐非一驚,又退了回來。
  那雙眼睛是誰的?不可能是凌箜冥,更不可能是樹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非只想把那個樹精揪出來,好好問問,他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唐非大聲喊道,「我問你到底是誰?」
  「你問我嗎?」樹精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語氣憤恨道,「你問我,你怎麼不問你自己,沒有你,我會過得這麼淒慘?」
  唐非相信他絕對是恨自己恨到了骨子裡。
  「哦,我又忘了,你不記得了。」他又有些惆悵道,被人遺忘是件很寂寞的事情,這個世界上不知道還有幾個記得他,不過有一位是一定記得他的,那就是他們的首領。他冷笑到,「即便你不記得了,也改不了你欠我一條命的事實。」
  唐非暗道,我殺了誰,竟然會讓一棵樹有這麼大的恨意?是剛才看到的那雙清澈眸子的主人嗎?她心裡強烈的想要看到那一段往事。
  她的左手能感應過去,右手能感應未來。雖然這個感應有局限性,但唐非依然想要試試,她把左手探向焦樹,心裡想著那雙眼睛,暗示自己一定要看到,一定要看到。
  當一個人執著的時候,她的潛力總是巨大的。
  可是唐非看到的,不知道是誰的記憶,太過混亂,就像做了一場沒有頭緒的夢。看到了藍天白雲,看到了淡薄的明智的男子,穿著青袍,背著古劍行走在青山綠水之間,又看到了樹林,看到了隱藏在樹木裡的小男孩那雙清澈的眼睛。甚至瞬間又看到了年獸,看到了他不知道把什麼東西封進了一顆樹裡,然後那片樹林就慢慢枯萎了,到最後就只剩下了那一棵被年獸動過手腳的樹長得異常的茁壯,然後就是滿眼的雷電,劈向了那一棵樹……
  然後唐非的手就被人拉開了,拉開她的竟然是獸化的郭尺,他的犄角依然斷著,鮮血依然流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已經停下啦,天上也沒有閃電,已經是蔚藍一片,除了地面上一片狼藉證明了方纔的恐怖現象。唐非從郭尺的瞳仁裡看到自己的摸樣,十分的憔悴。
  唐非雖然看到了很多東西,但其實依然理不清,人物出現了三位,劍客、小孩、還有年獸,可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呢?
  不用說,這件事肯定跟年獸有關。
  樹精說唐非欠難道條命。那因唐非前世而死的是誰?唐非不相信她會殺害一個小孩子,但是難道是那個劍客,劍客看起來也不像壞人,唐非堅信,不管自己的前世是什麼人,也絕對不會濫殺無辜。
  唐非看著郭尺,郭尺慢慢恢復成了人的樣子,之上頭頂依然在往外淌著血。唐非猜的沒錯,郭尺的獸化,果然與樹精妖邪之氣的強弱有關。郭尺將縛龍索放在唐非的手裡,一股鮮血的腥味。
  沾染著地藏王鮮血的縛龍索,自然是不一樣的,變得更神聖了。
  唐非摸了一把頭髮,深吸了一口氣,「剛才怎麼了,怎麼恢復正常了?」
  郭天師從地上爬起來,「因為剛才劈了幾道天雷,把那樹給了劈了一頓,幸好我趴的快,不然,我就跟……」郭天師沒有說下去,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郭尺是他的祖宗,不能說大不敬的話。
  唐非看向郭尺,「你也被劈了?」
  「不僅啊,他把劈向你的雷全擋了。」郭天師指著郭尺的頭,道「他方才頭上那個角也被劈斷了,這血濺到了那棵臭樹之上,就成現在這樣了。」
  唐非看著郭尺,「血流了這麼多,受得了嗎?先止血吧。」
  郭尺搖搖頭,「還是流著好,能讓我清醒些。」
  「堅持不住,就不要堅持了。」就唐非也不勉強,轉頭去看焦樹,樹精蜷縮成一團,好像受傷不輕。
  唐非蹲下身身子,「你說我欠你一條命,是怎麼回事?說說。」
  樹精狠狠瞪了她一眼,扭頭不說話。
  唐非又道,「那個給你力量的傢伙是壞蛋,你被蒙蔽了,他給你的是邪惡,用來腐蝕你善良的心。」
  「滾。」樹精激動起來,歇斯底里道,「首領才不是壞蛋,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首領。」語氣裡全是氣氛和不滿,彷彿唐非侮辱了他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