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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節

  所幸,讓我有些安慰的是,雖然身上再也感覺不到長生勁的力量,但是天地人三花的力量卻還在,尤其是天花,好像十分貪婪的在不斷的吸收著這個世界中一切,它面對那些狂風暴雨的能量無所畏懼,竟然在我愣神的這不知道多長時間裡,拼湊出來了一朵妖艷花朵的雛形。
  要是這樣就能夠跟外界聯繫上了!我心中想著,不斷的動用著地花的力量去探索這個故事之外的我,於是在這一瞬間,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現實世界中那個身體的存在,並且能夠讓我的身體按照我的意志有所動作,只要我想要從這個顯得有些悲涼的故事中脫離出去,只用將自己的手拿開就好了。我慢慢的安下了心來。
  可也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竟然看到了冥冥之中彷彿有一雙手出現在了我的背後,這一雙手貼在我的身上,我感覺遍體生寒,因為它已經在我的背後忽然用力,然後,把我那一半還停在現實世界中的靈魂也推了進來,我徹底的失去跟外界的一切聯繫,再也沒有了任何逃離這個故事的主動權,就算不斷的調動地花的力量,也再感覺不到自己那個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身體。
  這一刻我感覺更加的冷,不是被這不斷侵入身體的寒意凍的,而是被那一雙推我進入這個世界的手給嚇的。被算計了,絕對是被算計了,我在心中不斷的念叨。
  就在這個時候,躺在那裡等著安靜迎接死亡的人群中,卻出現了很大的騷亂。他們原本是看不到我的,而當我被那一雙莫名出現的手推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我便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有人掙扎著起身,嘴裡喊著莫名的音節,一點點向我靠近。
第四百零五章 大地上驕傲的生靈
  連續的暴雨終於好像是停穩了。
  雖然天上依然烏雲壓得低沉,但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聽到落雷聲。
  一群裹著獸皮的人,掙扎著從地上往起爬著,他們在用自己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朝我靠近。
  然後不斷的有人拜倒,嘴裡哼著我無法理解的怪異音節,好像是在唱歌,又如同是在祭祀。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在我面前拜倒的,已經是十分龐大的人群跟獸群。
  有些離得遠的,在別的山包上的,於死寂之中聽到了這邊的喧鬧,於是也有人掙扎著,對著我遙遙伏地,嘴中同樣哼著怪異的音節。於是彷彿是傳染一般,已經死寂的大地驟然沸騰了起來,在這暴雨之後的一片絕望中,一種極其脆弱的生機在緩緩破土而出。
  這樣的場景讓我不禁動容,我能夠感覺到這生機跟我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一個處置不當,就有可能讓這些脆弱的生機徹底破碎,而這個地方的生靈也只能在一片絕望中慢慢死去。
  只是,雖然有感覺這生機跟我有關,但我卻不知道,這其中的關聯究竟是在哪裡。我自認不是什麼千年人參王成精變成人的,當然沒有那種熬成湯之後喝一口,便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而恰恰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的孩子,脫離了人群艱難的朝我走來,他的手中拿著一個陶土燒紙的已經殘破的容器,雙手虔誠的捧著容器的罐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請賢人賜血。」少年人說話的音節很怪,但我卻能夠聽懂,這本事就是一件很怪的事情,他們如同唱歌的那種怪異的語調我不懂,但是說話的意思我卻能明白過來。
  看著面前這個殘破的陶土罐,看著那些隨著少年人而話而齊齊朝著我投來希冀目光的眼神,我沒有過多猶豫,在自己手腕上開了個口子之後便有鮮血不斷的滴入陶罐中,於是那些看著我的目光,變得越發光亮起來,其中隱隱的,還有添上了那麼一些極其崇拜跟敬畏的視線。
  「好了!好了!」少年人看著殘破陶罐中越來越多的血液,他急忙叫喊,臉上露出一絲慌張似乎很害怕我給陶罐中放的血過多一般。
  地花的力量遊走在傷口處,這不算很大的傷口片刻間恢復了原樣,就好像傷口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而隨著這地花蓬勃生機在對我的傷口進行修復的時候,天花卻在地花的遮掩下鬼鬼祟祟的出現,那種駁雜混亂的力量在我身體中遊走了一圈,剛剛還能感覺到一些入體的寒意全都沒了,稍微有的一些不適也全部消失,感冒的病毒,好像都被天花給吞了一般。
  這天花,怎麼還真是什麼都吃一樣?我心中想著,天花那種十分駁雜十分混亂的能量,絕對是充滿了污穢,根本就不像地花跟人花這樣來的純潔,難不成那便是天理?沒有是非善惡對與錯,只有是善是惡亦對亦錯,一切隨性而定一般。
  短暫的出神之後,我回過神來再看這些拜倒在地上的人跟猛獸,從他們那偶爾抬起的眼睛中,我無一例外的看到了一種極其虔誠的視線,而在這個時候,那個少年人已經指揮著幾個大人,在地上壘砌了一個高不過半米的泥濘祭台,在將陶罐中的血液放在祭台上之後,他又圍著祭台刻繪了很多抽像的圖案,有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襁褓嬰兒的,也有各種猛獸的,我絕大部分都認不出來那畫出來的究竟是什麼獸類,但很明顯的,這畫中的物種在這片地域都能看到起存在,對著圖案刻畫的進行,每畫到一個物種,都會有人或猛獸到近前對我頂禮膜拜,就算是嬰兒,也會在自己父母的照看下,用十分笨拙的小手腳對我行一個大禮。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我卻明白這對我有很大的好處,感覺著身體中不斷在發熱,好像要在這死寂世界中重新煥發出生機的血脈力量,我便知道這樣的事情對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少年人用了很長時間,勾畫完了各個物種的存在,然後他便朝著祭台高聲的吟唱,那些被他畫在祭壇上的物種圖案好像活了過來,不斷的有影子湊近那個盛著我血液的陶罐前,然後順著那殘破的小小瓶口鑽進去。每鑽進去一個影子,都會有一個圖案從祭台上消失,然後那個物種那個族群便會重新煥發出生機,好像之前幾天的病痛全都在一瞬間消失了一樣。
  這是一種奇異到幾乎不可能的事情,跟神跡沒有什麼兩樣,而現在,我卻就是見到了。被暴雨淋病了之後,竟然不用吃藥用這種方法也能把病治好?這是比天方夜譚還要夜談天方的事情,我,可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是聽說過這種事兒,就算是有些民族族中的祭祀,也是得輔助著一些藥材才能把病治好。
  只是隱隱的,我卻感覺自己的血脈中好像多了一些什麼東西,這種東西很玄妙,比我感受過的一切東西都更加玄妙,天地人三花這種本身就很飄渺的力量,都從來沒有給我過這樣玄妙的感覺。這一刻,我彷彿是在瞬間便抓住了整個世界。
  正在仔細感受著這些東西的事情,一陣輕輕的鈴聲從遠處傳來,有很多鈴鐺在一起響著,並不整齊,但是卻有一種別樣的美感,好像正是因為這種雜亂,才讓這額鈴鐺的響聲中迴響的滿是美妙。
  鈴鐺的響聲不是很大,但是卻無比清楚的在我耳邊響著,我循著這鈴鐺的聲音看去,一隊光著膀子,身上描繪著很多瑰麗圖案的人類,正跨坐在一種腳掌很薄很大而我卻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物種上,朝著這邊趕來。
  想來半天,實在是猜不出來這究竟是哪種早就已經絕種的物種,他們用自己那薄薄的巨大的四個腳掌,能輕易的在水上行走而不會沉下去,並且在它們的脖子上掛著一連串的鈴鐺,走起路來十分悅耳好聽。而那一群看上去沒有絲毫狼狽相的人,正是在這樣一種災難剛剛發生的情況下,騎在這些動物的身上,不緊不慢的朝著這邊走來。
  他們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和善可親,但眼底深處,卻有一種深深的倨傲,在看向各個山坡上那些已經倒地很難在起來的生靈的時候,會不經意的有一些鄙夷跟厭惡的神情出現。
  這是些什麼人?我數了數,十三頭動物,十三個人,他們慢悠悠上了一個山坡,就好像是自封的救世主一樣,在那些倒地的生靈之中大聲呼喝,他們說他們是神仙派下來拯救生命的使者,還說只有把自己的靈魂虔誠反的奉獻給天上的仙人,便能得到來自於天宮的最誠摯的祝福,可以消除一切苦厄,包括病痛災難之類的東西都不會再來侵襲,今後一定能好好活著並且享一輩子的福。
  對於這套說辭,那些躺在地上正在恢復著自己力量的生靈,只是向他們投去好奇的目光,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去響應他們的話,有些,聽著聽著覺得無趣,便乾脆閉上了眼睛,好好的享受著這暴風雨之後沒有落雷的片刻寧靜。
  「那……是些什麼人?」我看著那些看上去是人類,但是種種行事作風卻明顯跟這個時候的人。有很大差異的傢伙,試著用華夏語問了那個似乎剛剛做完祭祀,正顯得有些疲累的少年人。此時少年才剛剛把那個陶罐從祭台上拿了起來,陶罐已經空了,我放進陶罐中的那些鮮血已經完全不見,連一點點紅色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大賢不知道嗎?」少年人盡然能聽懂我的說的話,他很崇敬一樣的朝我躬身,然後說道:「我聽以前從這裡經過的一些人跟獸說,最近大地上出現了一群奇怪的人,他們自稱是神仙的僕人,降臨到這片大地上拯救受苦受難的生靈,還說只要虔誠的信仰天上的神仙,就能消除一些未來的苦厄。」
  「這樣啊?」我點了點頭,看著遠處山包上在宣傳著種種神仙的光輝偉績的那十三個人,對少年人說道:「那為什麼看著他們都好像對這神仙無動於衷一樣?」我指了指那個山包上的生靈,跟沒就沒人也沒有任何野獸去搭理那十三個人。
  少年人笑了笑,說道:「那是因為我們都已經把信仰給了大賢,也只有大賢這樣的人物,才有資格享受這大地上驕傲生靈的信仰,而且,就算是沒有大賢您,會搭理他們的人也不會很多,大地的驕傲不會允許他們變成任何不屬於大地之物的僕人。」
  「一群蠢貨,不相信神的光輝,你們就等著冥神收割走你們的生命吧。」這時候,那個山包上傳來了憤怒的咆哮。
  我朝著那邊看去,十三個人,正站在還沒有回復力量的生靈身前憤怒大罵,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第四百零六章 在這故事裡
  「這是一群奇怪的人,沒人知道他們來自於哪個部落,他們到處宣傳者神仙的偉大,說只要把自己的信仰獻給那些神仙,就能得到祝福,甚至還能讓自己的生命永遠都走不到終點。」少年人同樣看向那個,他的眉頭皺著,用一種很老成的語氣跟我繼續解釋道:「這些人好像懂得東西很多,可是他們卻不明白一個最基本最淺顯的道理,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有規則存在,如果違背了這個規則,甚至是破壞了某些規則,一定會引發天地的反應,災禍會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這些人永遠都是那種怪異的打扮,他們騎著的那種東西,被他們成為仙獸,據說是走在山川大湖中都能如履平地並且快速移動。」這時候,那些渾身雪白的動物忽然仰天長嘶了起來,而且這一叫還就開始沒完沒了,活脫脫的整個一副叫獸嘴臉,少年也適時的對我解釋。
  「你看起來好像知道的很多的事情?今年多大了?」我問少年,這樣龐大的知識儲備,不應該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的少年人能有的。
  只是聽到我問這話,少年人的情緒卻明顯變得低落了不少,他告訴我上一代先知在那場大洪水中離開這個世界了,而他是他們這個部族新一代的先知,他的這些知識,都是在生命垂穩的那幾天由去世的那位先知教授的,這是一代代先知之間一種特殊的傳承。
  其實說道先知,可能很多人對這個職業都有個誤解,以為先知的意思是能夠未卜先知。而事實上,在遠古時候的華夏部族,先知的意思是學識最為淵博的人,他們能比別人知道更多的事情,掌握更多的技能,而至於具體表現在什麼地方,則是看一個部族的先知體系本身擅長什麼了,反正千奇百怪,擅長什麼的都有。
  這裡值得一說的是,曾經有一個華夏部落,在整個華夏都很受歡迎,歷次部落之間的戰鬥都沒有波及到他們,甚至在兩個部落交戰的時候,還會特意的避開那個部落以免其受到什麼損傷,這,便是因為這個部落先知體系所擅長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有趣,讓人都不願意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情,而這個部落的人,也從來都不參與各個部族的爭鬥,一心好好的活命生存。
  其實我華夏歷史源遠流長,有一句話一直伴隨著歷史的變遷流傳到如今也不曾被人更改過——民以食為天。這是千古不免的定律,不管是在什麼時候,廚子這個職業都永遠不會失業,哪怕是在饑荒之年也不會。而那個部族的先知體系,所擅長的恰恰就是吃,用文雅一點的說法,就是廚藝,他們能夠做出來很多旁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美味,在吃之一道上,可謂是天賦過人,甚至現今華夏那些龐大的菜系,究其鼻祖也都離不開那個以吃出名的部落,一切,都是源自於他們。
  說道這個部落,可能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是要說道那個部落的最後一代先知,知道的人卻一定不少,因為他被稱之為廚之鼻祖,此人,便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易牙,乃至於如今,我們在誇讚某個廚師廚藝非常的時候,都會敲著大拇指說一句此人有易牙之能。
  想到這個,我有點走神,我現在所處的是大禹治水玉山時候的世界,那麼這個世界所刻錄的,應該便是舜時代末期的事情,在這個時候,那個以吃而著稱的部落,其先知應該是那位活了五百歲的彭祖的弟子伊尹吧?
  一個不留神,等視線再次重新聚焦的時候,卻發現這十三個騎著所謂仙獸的人,已經爬上了這個山包站在了我的眼前。當然,並不是他們站在我的眼前,而是他們騎在這些雪白的坐騎上,而這些坐騎做在我的眼前,只是這麼近距離的一看,我忽然覺得這些坐騎的臉,有些像是驢子,此刻它們高高的揚著自己的鼻子,鼻孔都快蹭到天上去了。
  「就是你收了這個地方的信仰麼?」領頭的一人,騎在這種奇形怪狀的驢子上對我囂張的說著,也不等我回答,他便自顧自的哂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你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別人的信仰?現在我們給你一個機會,你將自己的信仰交給偉大的仙神,然後你可以隨著我們一起,在這時間撒們神的光輝。」
  我的眉頭皺了皺,難不成在這個年代,宣傳神的光輝的人都是這麼一副嘴臉麼?怪不得這個部族的人對他們懶得搭理,這根本就是沒有任何一點點服務業意識的表現啊,你們想要人的信仰,還不給人好臉,這樣誰願意去搭理你們?想起後世那種逢人笑七分的服務業條令,我不得不感歎果真是在很久之前,那種知識體系尚未成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