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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節

  不知道這是特例還是怎的,英國的火車內部,跟國內的火車有很大不同,座位安排十分鬆散,不似華夏火車那般擁擠。而且就算是硬座,座位條件,也要比華夏火車的好了許多。這大概就是兩個國家,人多人少所影響的吧?
  跟范存虎還有張伯倫以及這個空乘姑娘坐在一起,聊了很久。范存虎是不怎麼說話的,不問到他他都不會開口,而女孩同樣是不怎麼說話,所幸張伯倫這個導遊十分健談,所以大多數時間,是他在跟我們談英國各地的人情風貌,當然,重點還是在說我們不就之後要到的那個叫伯明翰的城市,我適時的插嘴,聊得倒也算是熱鬧。
  「這一來一去的,最起碼得兩天時間,你們這飛國際航班的,說起來,還真是清閒。」我對女孩說了一句,女孩只是點了點頭,她看了我一眼又將視線投向窗外。
  「我說,現在總應該能告訴我名字了吧?」我鍥而不捨,繼續對女孩說道:「咱們這也真的算是有緣了,同一航班,現在去伯明翰也是同一列車,甚至座位都在一起。這樣的緣分,還換不來你一個名字?」
  「你就這麼想知道我叫什麼?你是不是在跟蹤我啊?」女孩看了我一眼,黑色的休閒衣搭配著依然架在頭上的那個墨鏡,把她整個人都襯托得有些酷酷的青春飛揚,這女孩,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頭吧,但我卻總感覺,她最起碼是要跟我的年歲差不多的。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我對自己的感覺卻十分相信,應該是沒錯的。
  所以仔細看看她,總覺著,有些彆扭。一個眼看著要奔三的人,竟然看上去如此年輕,難不成在她的身上,將來還會發生一種逆生長?我搖了搖頭,涉及到人體本身的這種事情,就算打破腦袋我也想不明白,而且,就算是讓生物學專家來,對這種事情恐怕也只能是束手無策。
  女孩的話讓我哂然,看了她許久,想著好好的倫敦不呆卻偏偏要拋去伯明翰,我便說道:「我跟蹤你做什麼?你去伯明翰是幹什麼?去見男朋友麼?」
  見女孩還是不說話,我又說道:「現在,咱們國內的大人們可都很排外,你要是領個西方的鷹鉤鼻子回去,怕是會在家裡引起軒然大波的。」
  這話本身,是有著一種調侃的味道在裡面,或者說是有些惡作劇,想要增加以下女孩的心理負擔,誰卻知道,女孩竟然微微搖了搖頭,她對我說道:「我找什麼樣的男朋友,我的父母可不會反對,我沒有爸爸媽媽。」
  我愣了很長一會,真沒想到竟然會得到一個這樣結果的回答。這姑娘肯定是不會拿這種事情來撒謊騙人的,其實只要是生在華夏的孩子,但凡稍微還保存著一點點的理智,就不會輕易拿自己的父母生死來搪塞別人,這在華夏可是一種不孝的表現,誰會詛咒自己的父母早點去死?要真有,那究竟之間是得有多大仇的!
  「對不起。」我滿含歉意的對女孩說了一句,「話說得有些冒昧了,我沒想到會……」
  看著我的表情,女孩卻是噗嗤一笑,她說道:「不用內疚,沒有什麼事情的,這種話,都跟人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真的是已經沒感覺了。」
  「不說那個了,你要說我去伯明翰見男朋友,那也勉強算得上是對的吧,那你去伯明翰,做什麼?」女孩繞開了那個讓人談著會覺得沉重的話題。
  我順口就回答道:「我去那裡玩啊,導遊告訴我伯明翰很好玩,是僅次於倫敦的英國第二大城,所以我就想著來看看。」說著,我看了一眼張伯倫。這話倒也不算是撒謊,伯明翰這個城市的存在的確是張伯倫告訴我的,至於說那裡好玩,剛剛不就是在說伯明翰都有什麼好玩的地方麼?
  「對了,我聽說皇家希爾王子最近要在伯明翰選妃,難道小姐你是去參加那個競選的?」張伯倫在這個時候,忽然插嘴接話,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羨慕。實則,在英國人眼裡的皇室,地位一直都是十分崇高的,在他們看來,一個女孩子,能嫁進英國皇室,便是一種榮耀的象徵,求也求不來的。
  「你才去參加什麼選妃!」女孩不滿的回了張伯倫一句,那種神情可能想讓張伯倫辯解,但是他嘴張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閉上。就如同我理解不了這個張伯倫的世界觀一樣,這個叫張伯倫的男人,同樣也無法理解別人的世界觀。
  在他的眼裡,能嫁進皇室是在真的祖墳冒青煙的事情了,怎麼還會有女孩子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變成這種樣子。琢磨著搖頭,他的確是實在不能理解。
  一路上過的還算愉快,在又一個傍晚的時候,隨著火車進站長長的笛聲,我們乘坐的這輛列車慢慢放緩速度停了下來。
  「我叫藍香。」下車時候,女孩從我身邊走過,同時一個聲音飄進了我的耳朵。
第三百五十二章 伯明翰的幻境
  藍香?
  看著那個一身黑衣,拉著小皮箱飄然遠去,很快就在人流中被淹沒的影子,我愣了一會兒。
  沒想到最後她還是將名字告訴我了,本以為,一直都不會知道她的名字。我該怎麼說自己這時候心中的這種感覺?其實沒有什麼喜悅,更多的是一種詫異。
  這倒是個好名字,木藍枝下有幽香,只是,也不知道她是姓藍名香,還是名字叫做藍香。
  「鄭先生?」張伯倫喊了我一聲,我驀地回過神來,看看周圍,下車之後的人群,差不多都已經全部走了,現在還留在這站台上的,加上我們三人也不過是寥寥幾人而已,還都是正匆匆忙忙的往車站的外面趕去。
  只是一個愣神,竟然就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的。我不得不感歎自己對情緒的控制力,現在是越來越差了,如果放在以前,這樣的情況絕對都不會在我身上出現。
  「沒事,我們走吧。」對張伯倫說了一聲,我心中那種悸動感,已經變得越來越強烈,我忽然就明白了過來,此來英國,其實我最終的目的地,應該就是這座叫做伯明翰的城市。
  是什麼東西在不斷的召喚著我,讓我的心臟竟然砰然跳動到了這種程度?也許謎底就快要揭開了!心裡,不光是有了悸動,甚至還有些微微的激動。抬頭,透過頂棚上寬闊的縫隙看了一眼微微變色,烏雲開始凝聚彷彿是要下雨的天空,我加快腳步朝著車站外面趕了過去。
  前腳剛賣出車站的出口,後腳天空上就起了滾雷,轟隆隆的不斷炸響,電光,由遠及近迎面撲了過來,剛剛還在大街上逗留著的車輛,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更是立刻閉進了街旁的屋子,然後那一個個屋子的門窗就一個跟著一個的,砰砰砰全部關閉。
  喀嚓!一道細長的閃電,分著三個岔口從雲層中劈了下來,讓本身被烏雲遮蓋而變得十分暗淡的周圍瞬間大亮。這彷彿是一聲號令,在滾滾雷聲中狂風驟起,閃電的霹靂聲越來越多月來月密集,然後,又是一聲喀嚓地聲音,這彷彿是另一個號令,雷聲驟熄,只留下狂風繼續吹著,斗大的雨點便從天空中砸了下來,密密麻麻的沙沙聲不斷的響起。
  雨點打在地上碎成了幾瓣,剛剛撲起來的水霧還沒有真的升騰上來,便已經被天上緊跟著砸下來的雨滴狠狠扑打得永遠趴在了地上,變成很大的水霧再也無法真正升騰起來。
  「這見鬼的天氣!」張伯倫忍不住抱怨了一聲,他將自己的胳膊微微縮了起來,這樣的天氣讓他感覺到了一些冷意。氣溫的確是忽然之間就降低了,但這對我跟范存虎來說,並算不上無法忍耐,身體的底子在這裡放著,更何況,還有長生勁在身體中不斷的循環。
  「看來伯明翰一點都不歡迎我們的到來啊。」我開玩笑般的說了一句,也著實,是太巧了一些,真的就是在我剛剛踏出車站的時候就發生了這樣的情況。「老天都不給面子。」
  「不應該的,我來之前還專門打電話查了這邊的天氣,而且伯明翰的天氣,一向都很穩定。」張伯倫說著,又習慣性的喊了一聲FUCK,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們就這樣站在這裡,等著這場雨過去天氣恢復正常,夏季的雨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少有大雨一下就會下很長時間,雨過地皮濕應該便是形容夏雨最準確的話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們在車站外面已經站了很久,但是這場雨,卻似乎是一點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當開始有雨滴隨著狂風扑打在我們身上的時候,我慢慢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
  不對頭啊!就算是這樣狂風暴雨,大路上也不應該這麼長時間連一輛出租車都沒有。其實別說是出租車,準確一些的說,這時候的大路上,根本就沒有哪怕一輛車駛過,整個大街,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個活人。
  我看了張伯倫一眼,回身看去,出站口的大門已經關上了,那本身應該有值班人員坐在裡面的大廳中,這時候也根本就連一個鬼影都看不到。
  「FUCK!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張伯倫忽然驚恐的大叫了起來,他轉過身,惡狠狠的撲在鐵柵門上,兩手鐵柵不斷的猛烈搖晃,一邊搖,一邊不停的用英語朝著門裡面大聲叫喊,而繼續每一句話,結尾處都必然會帶上一個FUCK。
  喊著喊著,他的嗓子也就啞了,慢慢地再也喊不出聲,能從喉嚨裡面發出來的都是極其嘶啞低沉的聲音。等張伯倫再轉身過來看著我和范存虎的時候,一雙眼睛裡已經佈滿了血絲,那是一種驚恐之極的表現。
  「鄭先生!」他喊我的嘴唇都是顫抖的,「這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不對,我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吧,這肯定是幻象,我肯定是在做夢,我們還在火車上,我在火車上睡著了,對……就是這樣……不!!!該死的!」
  張伯倫一邊顫抖著嘶啞的聲音用這樣的叫喊來安慰自己的心情,一邊又抱著一種可能有的萬分之一的僥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戴在手腕上的手錶,那上面顯示的時間讓張伯倫的神情再次大變,他又開始不斷的罵著問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是你做的手腳?」我深深看了一眼張伯倫,在剛剛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我還在想著是不是張伯倫弄了什麼東西,把我跟范存虎帶入了這樣一個場景之中,而從他現在的種種表現,以及打心底裡逸散出的那種恐懼,慢慢讓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種事情,不可能是他一個普通人能做出來的。只是,這好大的一個幻境!我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其實幻境這種東西,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再也不能構成任何的震撼了,要說面前這種場景,如果論起詭異程度的話,是要比店裡那些粘紅的物件差了不知多少,所以已經很難再對我的心理構成什麼太大的衝擊,我只是很淡然的看著這不斷的灑落的雨點,在尋找著這個場景中那些可能會有的逃脫點,或者打開這個死結的那個線頭。
  張伯倫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他還是不斷的在重複著自己的話,他開始不相信面前存在的一切,不斷的說這只是一個夢境,他一定要從夢裡脫離出去,那種瘋癲的神態,讓我看得有些煩躁。要是早知道會碰到這種情況,那真的,不應該帶著這個叫張伯倫的導遊過來,這樣的人一旦陷入了環境裡面,會變得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然後慢慢在這種虛幻場景中變成一坨滋養這幻境的肥料,是真的會把自己永遠都交代在這裡面。
  「要不想死,現在就給我閉嘴!」我有些惱怒的對張伯倫喊了一聲。張伯倫霍然轉身,張口正想對我大喊,對面大街上的一處房屋便轟然倒塌,一個十分巨大的蜥蜴倒在廢墟中不斷抽搐,粗壯猶如大樹般的尖銳尾巴,在狠狠拍打了幾下之後慢慢趨於平靜,倒在地上生機全無。
  這一幕來的十分震撼,張伯倫的嘴巴張大再也沒有喊出聲音,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整個人,都完全傻在了那裡。
  在廢墟的另一頭,一個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逝,我感覺到那個影子抬頭看了我們這邊一眼,然後便再也撲捉不到那個身影。
  「鄭先生,我是在做夢的,對吧?」張伯倫湧動喉結嚥了口唾沫。也許是這樣的場景震撼住了張伯倫的心神,他身上那種瘋癲勁兒在這時候已經看不到任何一點,但他的雙腿顫抖的卻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