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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節

  「兀石峰不可攀?那老人家你還上去?」我自以為抓住了這老婆婆話語中的語病,卻沒想到她卻並不以為意。
  「老身自有躲災的法子。」老婆婆深深看著我手中的降魔杵,「希望你們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但願吧!」我應了聲,說道:「老人家,實不相瞞,我們這次來……」
  「為了蠱苗吧?」老婆婆卻好像是知道我是想要說什麼,她又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年輕人你你中了一種神蠱,這點眼力老身自認還是有的,你們是在打白苗族那個蠱王的主意。」
  「呃……」被人一眼看穿了想法,我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我跟鄭無邪對視,都能看出彼此眼睛中的那種無奈,面前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去應付,我有種亂了方寸的感覺,這樣事情不在掌握之中的情況讓人十分討厭。
  「不用尷尬,巫被遺忘了這麼些年,也只有在對付蠱苗的時候,世人大概才能想到我們這種人的存在。」老婆婆倒是十分善解人意。
  「那您……?」我試探看著老婆婆,有些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原本是想循循善誘一般的,用很委婉的方式將自己的請求提出來,但這老婆婆卻直接捅破了我們的目的,讓我原本已經打好腹稿的說辭全都派不上用場。
  「這倒沒什麼,老身也沒有幾日好活了,臨走前做些事情也不必有什麼顧忌。當然,條件也是有的,若是答應了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不答應那此事作罷吧。」
  「什麼條件?」我遲疑了一會,暗想著希望別是什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過再想想這個老人從始至終這種淡定的態度,又覺得她應該不會故意為難我們。
  老婆婆透過窗戶,看向那個在瀑布下的水潭旁邊洗衣服的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慈愛,說道:「你們離開的時候,帶著我的孫女一起走,並且保證她一生的開心跟富貴,不准讓她接觸巫中的任何一個人。」
  「這倒是不難……」我沉吟著,老婆婆這是在交代後事了,她對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而那個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小女孩,顯然是她眷戀塵世的最後一絲執念。當然,我沒有無聊的去想為什麼一個已經百歲的老婆婆會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孫女,這不管能不能想通其實都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而且刨根問底還可能招來她的不滿。
  「行了,既然答應了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老身還有最後一些事情要做,你們先走吧。」
  我跟鄭無邪面面相覷,這就給我們下逐客令了?可是怎麼這麼彆扭,她卻好像沒有一點要跟我們一起走的意思,這算是怎麼回事。
  「老人家,這……」這次鄭無邪率先開口了,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就再次被老老婆婆打斷。
  「走吧,到了該出現的時候,老身自然會出現在你們眼前。」說完老婆婆拿起一個陶罐便出了門,又回去了她剛剛出來的那個竹屋。我跟鄭無邪對視良久,只能歎了口氣,帶著滿腹疑竇轉身出了屋子。
  「大哥哥,你們要走啦?再見!」我兩準備原路返回,在瀑布擊水那巨大的聲響下,小姑娘竟然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我們要走,她轉身朝我們揮手作別,神情看上去十分快樂。這個小姑娘,恐怕還不知道她的奶奶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吧。
  「是啊,我們走了,再見!」我同樣轉身對小女孩揮了揮手,手裡拿著降魔杵跟鄭無邪原路返回。小傢伙在睡了幾乎一天一夜之後終於甦醒過來,它自己從背包裡鑽出趴在了我的肩膀上,舔著嘴唇哼哼唧唧的告訴我它餓了。
  「我看這次的事情果然有門!我開始相信我們一定能成功了。」雖然天色已經有漸晚的趨勢,但是太陽還沒有完全垂下去,我們趁著這個機會還能往前多走很長的路。
  「你倒是挺樂觀的。」我看了鄭無邪一眼,沒有在意他這自以為是的說法,我現在更多考慮的是那個老婆婆給我們說的話,她說到時候自然會出現,這讓我的心中始終都有些不踏實,她知道白苗宗族在哪裡?就算她知道,那她又怎麼知道我們到時候在哪裡?而且她說的該出現的時候,那又是什麼時候?
  我一直都很討厭這些高人們說話的方式,總是這樣雲裡霧裡好像充滿了禪機,他們說的怡然自得自以為很有智慧,卻讓我們這些聽的人昏頭昏腦。
  「我說你還真的別不信!」鄭無邪卻好像完全都沒有去思考那些問題,「你也知道的,人在快不行的時候,總是能撲捉到很多的將來,只是有些人能拖住死亡的腳步把那些看清楚,有些人卻是看清楚的一瞬間就一命嗚呼了……」
第二百七十章 血腥
  連續五天的風餐露宿,在出來之後第六天的中午,我們終於頂著頭頂的大雨看到了苗寨的入口。雖然都說是春雨貴如油,可是當雨到大處而沒有傘遮雨的時候,可能淋雨的人都會有一種感覺,這油不吃也罷。
  我跟鄭無邪都是一身的泥濘,路上各自摔了幾跤,其中有一次不慎,差點滑落山澗一命嗚呼,弄得我們十分狼狽。在看到這個葫蘆形的入口之時,我兩面面相覷歎了口氣,這次出去尋找那個巫倒是挺順利的,就是那凶險一旦來了,就是直接要命的那種,頗為不美。
  我感覺自己憔悴了很多,鬍子拉碴暫且不提,光是這一番勞累掉的那幾斤肉,想想就讓我心疼。長胖不容易啊,長几斤肉那麼艱難,掉起肉來卻是那麼迅速。
  「幹什麼的?」就算是在這樣的大雨裡,依然有人兢兢業業守在山谷的入口處,一隻箭矢插在我面前一米的地方不斷抖動,兩個精瘦的男人從大樹上跳了下來擋在我們面前。
  我將趙七九給我的那個刻著一座被挖開墳墓的木牌扔了過去,兩個男人查驗一番就一語不發的讓讓開路,這次連詳細的盤問都沒有,他們好像很心不在焉。
  「起橋,這好像不大對頭啊!」鄭無邪對我說著,我點了點頭。剛剛進這山谷就能感覺到,相比於前幾天那種較為輕鬆的氣氛,現在卻好像有種叫做壓抑的氣氛瀰漫在這雨中的空氣裡。這不是因為下雨所帶來的那種沉重跟觸目傷懷,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雨水落在地上形成了很多條細小的水流,在這已經變得有些泥濘的地面上朝著低窪處流淌。我跟鄭無邪站定,看著從我們腳前流過的,一條寬不過二指的水流中摻著的血跡,同時默然。
  這個山谷中能看到的屋子,全都是緊閉著門窗,上次過來時候在路邊吵吵嚷嚷的人群已經不見,那應該有的巡視的年輕人也沒了蹤影。左邊屋子的門咯吱一聲打開,一個幼童畏畏怯怯地將頭歎了出來,屋裡立刻響起一個婦人的驚呼,一隻手把幼童拉了回去,又啪地一聲關上了自家的屋門。右邊的窗戶打開著,有人透著窗戶往外看,但我剛剛扭頭看過去,窗戶也是砰地一聲關了起來,在最後一瞬間我看到的是一雙帶著濃厚厭惡跟仇恨的眼神。
  「怎麼回事!」我心中咯登一下,鄭無邪蹲下去又站起來,手蘸了一些那帶著血的雨水在鼻子下嗅了嗅,告訴我是人血。我們兩個對視一眼,立刻拼盡全力朝後面那個更大的山谷跑去。
  後谷的空氣中似乎都已經能夠聞到一種血腥味,路上好幾處血跡都還沒有乾涸,就跟雨水混在一起鋪滿了路面。有幾具沒人收的死屍躺被扔在地上,那露在外面的臉泛著一種暗青色,很明顯這是中了劇毒而死的。死前肯定還有過一番劇烈的掙扎。
  有幾雙眼睛在巷道的深處冷漠的盯著我們,雖然沒有對我們出手,但是那很多人凝結在一起的暴虐跟殺氣彷彿都變成了實質,讓人在這本來就不怎麼高的溫度中更是覺得遍體生寒。
  趕屍門所在的這條巷道中沒有實體的存在,但是裡面的血腥味卻顯得更加濃郁。有四五個屋子的門口掛著祭奠用的白幡,門的兩側還垂著成串的白色燈籠,而趙七九跟他家那個老爺子還有師兄們住的屋子,便是其中之一。這個發現,更是讓我心中泛起了不妙的感覺。
  小傢伙似乎很焦慮,它從我的背包中竄了出來,也不管天上下著雨就趴在我的肩頭不斷的哼哼唧唧,在催促我趕快進去看看。
  砰砰砰!我站在門口才剛剛敲門,門便立刻被人從裡面打開。開門的是趙七九的那位小師兄,他還是穿著黑色斗篷,不過腰間卻繫著一根麻繩,胳膊上綁著白色的布條。
  「快進來!」他一把將我跟鄭無邪拉了進去又迅速關門,好像是在防著什麼東西。我沒心思管這些,直到從在屋子裡的人中找到趙七九的影子,我才喘了口氣。
  屋子的正廳被佈置成了一座靈堂,一個碩大的黑色帆布橫在正廳之中,帆布前面的竹床上安放著一具蓋著被子的屍體,屍體的前面便是香案,香案的香爐裡面插著黃褐色的線香。而那黑的帆布帷幕的後面,不用想也知道停放的肯定是一口棺材。
  沒有一個人說話,趙家那位老爺子不在這裡。我跟鄭無邪上前敬香鞠了躬,趙七九跪在兩側的師兄們躬身還禮,然後趙七九才匆匆起身拉著我們朝著後面走。
  「怎麼弄成這樣了!先換我的衣服穿吧,你們回屋,我去拿衣服。」到了後院趙七九匆匆去自己屋子,我跟鄭無邪都到了我原本住的那個房間,裡面被人收拾過,床鋪跟桌子上的東西都十分整齊。將身上的東西歇下來,又把降魔杵靠在牆上拿著毛巾簡單擦了擦,趙七九便拿著兩套衣服推門走了進來。
  「存虎呢?」我顧不得換,剛剛進來時候沒有看到范存虎,而這滿是血腥的苗寨讓我心中怎麼都安穩不下來。若是武力拚鬥,我倒是不會太擔心范存虎,但是在這裡的這些人都不簡單,若是用什麼陰損法子的話……
  「存虎沒事,護著老爺子去跟人談事了!」趙七九一句話,我的心便彷彿猶如千斤重錘著地,砰地一聲安寧了下來。誰出事都行,只要自家兄弟都好好的,那就沒事。
  「這是個什麼情況?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這才關心起了這苗寨中的情況,拿著趙七九放在床上的衣服換了起來,這一場雨讓我跟鄭無邪都成了落湯雞,不過身體素質都相對強悍,倒是沒有頭疼腦熱之類的症狀。
  趙七九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們走的第二天,那些老傢伙就談崩了,然後這寨子裡就完全亂套了,自家人跟自家人拼,又跟外人鬥,而且都下了死手。到今天情況都好多了,一群老傢伙重新坐在了桌上談事情……」
  趙七九一點點給我們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這次事情的導火索是那些老人們在桌上談崩了,當場就死了好幾個頗有份量的人物,還是被自家同門下的黑手。
  那些主張出世的人跟不願意讓蜀中勢力出現在世俗的人互相展開了清洗,而且還有不少素有仇怨的傢伙趁著這個混亂的時候動手報仇,這就讓局勢一瞬間變成了這樣。
  有幾個勢力比較克制,趕屍門便是其中之一,雖然同樣有老人主張出世,但是並沒有發生那種十分慘烈的內鬥。只是就算是這樣,依然有人對趕屍門動了手,有人想要逼他們表態,有人則完全是為了做掉趕屍門的弟子。在靈堂裡擺著的那位,就是在前天晚上被人下了黑手。「這簡直就是群魔亂舞。」聽到趙七九說已經有兩個小勢力來這裡的人都被人一個不留的全宰了,對他們下手的是一群用刀的人,鄭無邪感歎了一句。
  「這是得多大仇?竟然全都給殺了。」我皺了皺眉頭,這好像就不光是為了逼著人表態,簡直就是為了殺而殺的。
  「不知道!不過我聽我家那老爺子說,那兩個小勢力的人很團結,都不主張出世。說這蜀中的十萬大山就夠了,規矩不能違背,然後二十九個人,一晚上全都死於非命,連一聲慘嚎都沒有發出來。」
  「不主張出世?被人用刀殺掉的?」我忽然有了些猜測,看了一眼鄭無邪,他眼裡的神色告訴我,他跟我所想的應該一樣,這事情弄不好就是倭人做的,當初在梧桐寨他們好像就一直隱藏在背後推波助瀾,我這時候甚至懷疑,這所謂的出世風波,是不是就是那些人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