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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節

  「沒事!做好你的!」鄭無邪嘟囔一聲,他一個箭步將我擋在身後,就跟我開始擋在他身前一樣,手裡畫好的三張符紙一股腦的朝著陰鬼貼去。
  砰!嗤啦啦!重物撞擊的聲音跟灼燒的聲音匯聚在一起。陰鬼抓著自己的頭再次摔向了牆根,而鄭無邪直接砸在了床頭又摔在地上,他張口吐出一口黑血,就算是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也十分惹眼。
  「燒!燈明!」我手法再變,按在玉獅跟玉鳳的身上低喝一聲,立刻兩種冥冥之中的力量開始出現交匯在了柳樹根上,紅線開始不斷被蒸發,本來賣相就不怎麼好的柳樹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殘破。
  我感覺背後一陣陣發冷,陰鬼再次朝我衝了過來。小黑布彷彿有了自主意識,它舒展著幾次從陰鬼身上蓋過去,可是絲毫不能帶給陰鬼任何傷害,甚至連阻礙一下都再也無法做到。
  「存虎,看你了!殺了它!」鄭無邪說這話,由吐了一口血,他絲毫不在意的將嘴上的黑血抹掉,仍然是神色凝重的盯著陰鬼。「成敗在此一舉了,要是殺不掉我們全都得完蛋。」
  蓄力很久的范存虎跟陰鬼迎面衝了上去,一刀斬在陰鬼的身上。當!清脆的聲音從刀身上傳出,范存虎巋然不動,陰鬼被擊飛了出去,一道好像是灼燒的傷痕出現在陰鬼身上,陰氣再次發生瘋狂的傾瀉。
  這其中應該還有某種我不知道的關聯,范存虎在陰鬼身上斬下去的一刀,竟然在柳樹根上直接體現了出來,樹根上也出現了一道縮小的傷痕,本來就在加速殘破的樹根彷彿一下便過了百年,腐朽不堪。
  嗤!玉獅跟玉鳳徹底爆發,匯聚出的力量一股腦全都作用在了柳樹根上,而在這個時候,范存虎已經主動朝著陰鬼撲了過去。重刀在他的手中輕如鴻毛快到了極致,陰鬼想躲,但那把刀卻永遠都隨著它的身體讓他避無可避。
  在柳樹根上的紅徹底燃燒殆盡的一瞬,范存虎的刀同時再次斬在了陰鬼的身上。這次再沒了傷痕,而是一刀從陰鬼身上橫切而過,刀身顫抖著發出另類的鳴聲。
  房間裡的陰氣驟然停滯,開始如退潮一樣迅速退散。陰鬼也不再動彈,在蠟燭的燈光下變得越來越虛幻,最終消失在了這個空間中。
  鬆了口氣,硬扯著做起來的鄭無邪普通一聲倒在地上,范存虎把朴刀放了下來,手上滿是鮮血。那不是陰鬼的,是他自己的,兩次出刀已經將他的虎口震裂,而黑色朴刀上的丹砂痕跡跟鄭無邪的血跡也隨著陰鬼的消散而消失。
  看著同樣是一手鮮血的自己,我苦笑一聲,緊跟著鑽心窩子的疼痛便迅速襲來,右手五個手指全都破了,剛剛吃疼之後都又陷入危險都忘記了去顧及手指,現在傷上加傷,我手一滑,玉虎掉在地上碎成了三塊。
  「無邪寸虎,你兩沒事吧!」放鬆下來才知道累,我在床邊坐下問了句。范存虎沉默著搖頭,他無礙。到是鄭無邪哼哼唧唧了半天,看我沒有搭理他,才說道:「暫時還死不了,我得加餐,我得補補元氣,這次虧大了!不過我說鄭起橋,我都成這個樣子了你問一句就算完事了?」
  一邊說著,鄭無邪拉著床板坐了起來。他嘴裡有溢出一口血,不過不再是那種漆黑的顏色,而是正常的鮮紅。
  「死不了就好了,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會做會把自己弄死的事情。」我沒心沒肺的說著,鄭無邪立刻被我氣得吹鬍子瞪眼。
  把嘴上的鮮血擦了擦,鄭無邪說道:「你倒是扶我起來啊,這地上坐著太涼了屁股受不了!」
  「我脫力了,提不起勁。」我這說的是實話,點燈殺紅的事情不是那麼好玩的,就跟鄭無邪用那種平時很忌諱的方法一樣,這樣的手法在這一行也是一個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用的招。
  「把那些蠟吹了啊!東西弄死了,再點著指不定就把老頭的魂給勾出來了!」鄭無邪喘著氣給我說著,又嘟囔道:「不行,真虧了真虧了,明天一定要試試他們這裡的百蟲宴!聽著那玩意大補,是滋陰壯陽的無上妙品。」
  吹熄了蠟燭,房內一片黑暗,我們就在這樣的黑暗環境裡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這時候外頭一陣嘈雜,聽著他們的喊聲,好像是風樹木他們把上溪的那位大祭請了過來。
  「對了起橋,也許這是個機會!我聽說過,這些苗家祭司一般來說都會跟那個白苗部落有所往來,最起碼肯定會知道很多消息。」
  鄭無邪的眼睛忽然一亮。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祭
  大祭是一個面容枯槁的老人。
  當幾個人村裡的男人扶著這位腿腳不便的大祭進來屋裡的時候,他還在用昏花的雙眼打量著屋內漆黑一片的環境,嘴裡用只有自己能聽懂的話,嘟嘟囔囔好像是在說著什麼咒語一樣的東西。
  油燈亮起,屋裡的一片狼藉頓時就驚呆了進來的所有人,風樹谷看到倒在地上的鄭無邪跟坐在床上面無人色的我,立刻投來擔憂的眼神。我抬手往下壓了壓。
  「谷大哥,我們沒事。你先幫忙把無邪扶起來吧。」
  鄭無邪很應景的哼哼唧唧了兩聲,好像剛剛遭受了什麼慘無人道的折磨讓他虛弱不堪,我有點佩服這貨精湛的演技,剛剛說話時候那種俏皮勁頓時不知道被他拋去了哪裡。
  「這!……」
  風樹谷的弟弟風樹木,看著眼前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跟風樹谷一起將鄭無邪扶了起來。
  咚!一根枴杖在地上重重一磕,是那位風樹谷的九叔公。他神色憤怒的看著我們,又不解氣的把枴杖在地上磕了磕。
  「看看!看看!這像什麼話?啊!?谷小子,你這兩個朋友這樣做,一定會害了你爹!讓你不聽我的,你那二叔公,也是老糊塗了!」
  風樹谷期期艾艾,面前的情況,的確讓他很難理直氣壯的說些什麼硬話出來。幾個年輕男人朝這位九叔公投去不屑的眼神,而還有幾個,看著我們,臉上的神色則有些微妙。
  「九叔公!是二叔公讓谷大兄的這三個朋友進來試試的,這跟谷大兄好像沒有關係吧!」一個年領略小,比我看著還要小幾歲的男人鼓足勇氣開口。
  而這一下,卻好像踩到了這位九叔公的兔子尾巴,他登地直起了腰想要訓斥那反駁他之人,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重話,而是扭頭對站在一旁的大祭滿臉賠笑。
  「族風不正,讓大祭看笑話了。」
  九叔公說著,但這位大祭好像卻並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而是仍然在唸唸有詞的打量著屋裡的情況。床邊的蠟燭已經被范存虎收好了,除了屋裡一片狼藉之外,並沒有任何能夠窺探出我們剛剛究竟做了什麼的東西。
  「大祭?」九叔公又試探著喊了聲,大祭這才好像回過神來,緊跟著說了句話,讓九叔公的臉頓時難看成了豬肝色,一旁幾個開始就對九叔公不滿的男人臉上則露出一副譏諷的神色。
  「英雄出少年,後生多可畏!」大祭絲毫都沒有照顧這位九叔公的臉面,或者他的身份使然,讓他在這苗裔的族群中,本身就擁有一種超然屋外不用看人臉色的資格。說到底,要看,也應該是別人去看他的臉色。
  「大爺,英雄出少年不假,可我們這都是馬上要奔三的中年男人了。」鄭無邪又犯了貧嘴的毛病,他對著這位大祭挑了挑眼睛,又盯了一眼九叔公。「只是這有些人吶,年紀一大把,卻還總喜歡為老不尊,什麼東西!」
  於是九叔公的臉色由豬肝色變成了鐵青色,又從鐵青色變成了比豬肝還要深沉的顏色。木枴杖重重往地上一磕,九叔公被氣得差點一口氣都沒喘上來。
  「雌黃小兒,你在說誰呢!谷小子,看看!你看看!你帶的這都是什麼朋友,啊?大祭,您倒是說說,是不是這幾個年輕後生開罪了山神,結果報應在我們寨裡來了。」
  「唷!老人家,別急別急,我又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您至於這麼對號入座麼?我可沒說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你。」鄭無邪這時候哪裡還能看到半點剛剛那種隨時可能斷氣的模樣?一開始鬥嘴,他立刻就顯得活蹦亂跳,風樹谷他們看著鄭無邪那種驚詫的眼神,讓我的腦門子上滿是黑線,就連一直沉默寡言的范存虎,也很乾脆的把頭扭到了一旁,好像是在說,你們說你們的,這個人我不認識,跟我無關。
  「無邪!」我踢了鄭無邪的腿一腳,他立刻反應了過來,然後好似是故意的一般又開始裝模作樣。
  「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我得補補,傷元氣了。」鄭無邪呻吟一樣的嚎叫,聲音斷斷續續,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范存虎最不給面子,當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風樹谷跟風樹木兩兄弟,還有幾個年輕人也都是露出善意的微笑,唯獨九叔公跟他的兒子又是咬牙切齒。
  九叔公想走,但是大祭在場,而他作為在場輩分身份最高的一個人,卻不得不作陪。其實平日裡,大祭去另一個寨子裡一定是得村長帶著寨子裡的重要人物一起迎接,但這次事出緊急,便一切從簡了。更何況,這位村長現在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風樹木最先著急,他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父親,問大祭道:「大祭,麻煩您先看看我爹吧,他忽然就變成那個樣子了。」
  風樹谷扯了扯自己的弟弟,說道:「木,大祭自然有主張,你別著急。」
  大祭,這位面容枯槁的老人站在房間,在說了那句話之後便始終未置一詞。不管是鄭無邪調皮的回答,還是這邊場面上的勾心鬥角,彷彿都跟他沒有絲毫的關係。其實話說回來,這還真的跟他沒有哪怕一毛錢的關係。
  而直到這個時候,大祭才笑著看向風樹木,似乎對這個比較衝動的年輕人很有好感。「小傢伙不要急,你父親身上的問題,已經被這幾個後生解決大半了。到是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你們這次,遇到貴人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