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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節

  我跟父親說了最後碰到的那事情,他聽後略微思索一番,就告訴我可能是韓家的人。
  韓家跟我們這一脈,關係匪淺。據說是從很久之前,就有了交集,而後便一直團結在鄭氏一旁,幫忙打理一些檯面之下的東西。
  只是後來衰落後,我們家也跟韓家的關係漸行漸遠,爺爺年輕時候還有些往來,到了父親這裡,差不斷完全斷掉了。
  父親說韓家有野心之人不在少數,他不想跟那一家有什麼太多的往來。可是很顯然,那個韓家應該一直都在關注著鄭氏的情況,不然也不可能我到了老宅,就有人尾隨著跟了進來。
  我給父親說,離開之前我要去爺爺奶奶的墳頭燒點紙,父親說他陪著我,順便去韓家走一圈。
  「如果韓家的人願意幫你,那應該是個不錯的助力。」父親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搖搖頭卻不再繼續說下去。
  「可是您不是不喜歡那個韓家麼?」
  我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父親的意思,從他說話的字裡行間,我能夠聽出來,父親不但不喜歡那個韓家,甚至還有些厭惡。
  放下手裡的茶杯,父親說道:「我不喜歡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太大關係。而且你既然一心想要做成些事情,那就不能太在乎這種東西。記住,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人的年齡就是智慧,隨著歲月在身上的雕痕越來越多,人看問題也就會越來越透徹越來越明顯。
  「而且我能取,就證明我能夠放下,你還在顧忌什麼?」
  父親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只能點頭說好。
  母親從屋裡出來,笑著說道:「你們爺兩聊什麼呢?看著還嚴肅的不行。」
  父親道:「我跟起橋明天去爸媽的墳頭看看,算算日子,也都有很長的時間沒去看他們二老了。」
  母親說道:「我們一起去吧,不然啊,要是爸媽看到光你這當兒子的去了,還指不定會怎麼想我呢!」
  父親看了母親一眼,神色有些為難。
  母親問道:「咋了?」
  父親沉吟一下,才說道:「我順便跟起橋要去趟韓家,你看……」
  我注意到,母親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她盯著父親看,父親說道:「看吧,我就知道你還沒放下,可是我又不想瞞著你。」
  母親的臉色漸漸緩和,她站在那裡想了想,又咬咬牙,才說道:「去!為什麼不去!我不但要去,還得高高興興地去!」說完她轉身回屋,之留下目瞪口呆的我跟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父親。
  「爸,媽……」
  「沒事。當年跟韓家有些不愉快。說起來你媽記恨韓家,還有你的一部分因素在裡面……」
  「我?」我指了指自己,本來就已經夠目瞪口呆了,這下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表達自己那種,不可思議的情緒。
  父親點頭說道:「不然呢?你媽可不是心小的人,但是牽扯到你這個寶貝兒子,心裡連個沙子都容不下。」
  父親給我講了一個我們家跟韓家的故事,或者說是他跟一個韓家女人還有我媽的故事。
  父親說,當時我們家已經衰落,淡出了華夏一流甚至是超流家族的行列,變成了一個市井小戶,但當時的韓家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當時的韓家家主竟然提出,要把他女兒嫁給父親。
  對此爺爺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反對,可當時父親跟母親已經到了談婚論嫁,準備定婚期的時候。所以在這件事情上,父親當然是持反對的態度,而且反對的很堅定。爺爺當時給父親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事情你自己看著來。我不發表什麼意見。」
  可是韓家那個女人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父親對她越是冷淡,她就越往上貼的厲害,後來父親不想鬧出什麼時段,便跟母親一直躲著那個『瘋女人』,只想著也許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可誰知道,在他們結婚的那天,那個女人竟然去大鬧婚場,弄得當時在場的人都很狼狽,母親哭了,父親一怒之下甩了那個女人一巴掌,那女人便發誓要讓我父親母親痛哭一輩子。
  這話誰也沒往心裡去,但父親說那個女人後來的確是弄出了不小的動靜,但都被他給壓了下去,甚至沒讓母親知道。可就在母親懷了我大概七個多月的時候,那個叫韓萍的女人竟然直接對我母親下了手,當時母親從路邊滾進了水渠,被過路的人救了送到了醫院,而醫生卻說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這樣的消息,對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太大的打擊。但也許是我命不該絕吧,一個沒有證照的赤腳醫生恰好去那個醫院看望病人,他切了母親的脈象之後直接開了副重藥,說一碗藥湯下去,要麼孩子徹底沒救,甚至可能連她都要配上一條性命,要麼就能順順利利的生產下來。這一切,聽天由命。
  母親沒有任何猶豫,請人煎好了藥直接灌進了自己的肚裡。於是……我的命保住了,母親卻大病了一場。事後,父親拿著藥方去給當地一個頗有名望的老中醫看,老先生看了之後大斥這是一個毒方,煎出來的藥湯一口就能要了人命。
  父親當時沒吭聲,帶著藥方走了,又自己抓了一幅藥並買了個兔子,結果那個兔子喝了一小口藥湯,沒等三秒,直接就嚥氣了。父親說他當時就冷汗滿身。
  我能夠想像得來,父親當時的那種緊張跟對母親絕決的無可奈何,只能聽之任之。又有些唏噓感歎,這世上的奇事總讓人無從揣度。
  我問道:「那個先生有大本事,後來他人呢?」
  父親則皺著眉頭說道:「根本就不存在那個人!當時看到那個醫生的,就我跟你母親兩個,我這些年都一直在想當時的情況,他從醫院那些人面前走過,那些人好像根本就看不到他。我後來也打聽過有沒有這個人,按理來說這種奇人總該有些名聲,可一無所獲。」
  我一手敲著桌面,想了半天,又苦笑了一聲。父親跟母親當時經歷過的人都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更何況過了這麼多年,我又能從這描述中分析出什麼來?
  「那個叫韓萍的女人呢?」我避開了那個讓人困擾的問題。
  父親說道:「不清楚,聽說從牢裡出來之後,招了個上門女婿。倒也沒有繼續再找我們家麻煩。」
  「牢裡?哦對……」把母親害成那個樣子,已經觸犯刑法了。
  「反正明天去了韓家,你想怎麼辦自己看著來吧。說起來很早的時候我們家對他韓家恩情很大,但是畢竟時間太久了。而且人家現在可能也不怎麼把我們放在眼裡吧。」
  第二天一早,我們一家三口吃了早飯,便由我開車再次前往那個小鎮上。
  去後山上,爺爺奶奶的墳頭燒了些紙錢。父親又絮絮叨叨的在墳頭說了很多話,母親則一直都陪在父親身邊,一排溫柔賢惠好媳婦的模樣。
  這看得我暗暗發笑,看來母親是真的很在意老兩口對她的看法,就算是爺爺奶奶已經去世了,她還是對二老十分尊重。
  這事情做完,我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於是在父親的指引下,我把車停在了小鎮另一頭,顯得跟人群格格不入,十分孤傲但屋子卻蓋的很漂亮的大門前。
  屋門上懸著塊牌匾,上書兩個字『韓府』。
  我記得小的時候,這裡也的確是有一棟很大的房子,但是卻不如現在這般漂亮,當時門上也並沒有那塊寫著『韓府』的牌匾。我只知道這家人是鎮上的一個很奇怪的存在,他們人很多,但是並不跟鎮上的人有什麼太多的往來。
  甚至有人私下裡還告誡自家孩子,千萬別去鎮東頭那家門口玩耍,說那裡住著的不是一群人,是一群鬼。
  小的時候夥伴們都很怕,甚至就連我心裡都有些發怵,等長大一些了,膽兒也大了,就覺得沒什麼。但是也從來都沒有跟這家人說過話,總覺得跟他們有種異樣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