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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節

  接過士卒遞過來的兩個葫蘆水瓢,我跟徐開忍著惡臭,開始一起把棺材中的黑水往出清理。
  說來也怪,這種看上去明顯有劇毒的棺水,倒在地上之後竟然迅速滲透進了地板,要不是地面上還有些微微潮濕的水痕,我甚至要以為我們從來都沒有把棺水倒在地上。
  棺材內的水一點點減少,隨著睡眠的下降,一團紅色的東西漸漸出現在了我的眼睛中。
  依稀看到,是一個如同蠶蛹一般的東西。浸泡在水中的紅十分鮮艷,透過這種漆黑如墨的水,都把自己的紅色淋漓盡致的展露了出來。
  「噗通!」一個魁梧的士卒忽然把頭栽進了棺材中,他另一隻手還捏著舀水的葫蘆瓢,伸在棺材中尚未拿出。
  「沒用的東西!」瘋癲老頭十分不悅的罵了一句,他對著爐膛後滿喊道:「把這個沒用的東西等會提煉蠟油,然後做成白蠟!屍體可不能浪費了。」
  咯登!聽著這話,我的身體忽然打了一個寒顫,抬頭,看著房間內一直燃燒著的白蠟,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這種感覺。
第九十四章 故事崩塌
  倒下的屍體被拖到了爐膛後面,剩下的我們四人繼續開始清理棺材中的水,而剩下的那個士卒,眼睛裡已經埋藏了更加深刻的恐懼。
  沒有誰能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還能鎮定自若,我始終相信,就算是生無可戀,一心求死的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會出現心理上的掙扎。
  棺材中的水很快就被完全清理了出來,展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大紅色的被子,它鋪在棺材之中顯得很厚。
  戴上了加厚的手套,老頭開始小心翼翼的把蓋在上面的被子掀開,也許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而且被水浸泡的時間太長,布面已經完全腐爛,用手輕輕一拉扯,都從上面撕下來了很大一片。
  紅色的覆蓋了厚厚三層,周邊還有很多已經幾乎化泥的木渣。伴隨著陣陣難聞的味道,一具保存得竟然十分完美的女屍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大紅色的嫁衣,被頂落的鑲著寶石的花冠,都預示這是一個婚禮上新娘的裝扮。
  除了頭上的頭髮已經不見蹤影,剩下的一切都幾近完好無損。她臉上還帶著那種痛苦絕望,十分怨毒的表情,原本應該被含在嘴裡的鎮屍珠,都已經被她吐出來頂在嘴唇上。
  活人放進棺材,死前的掙扎光是想想,都讓人遍體生寒。這是一種比活埋更加恐怖的死法,當蒙上被子開始灌水的那一刻,由心底而生的絕望是怎樣的強烈,根本就無法讓人想像。
  這是個可憐的女人!看著這具屍體,想著徐開給我說的話,我心中輕輕歎息。瘋癲老頭已經小心的抓這一層透明很薄的膜,從她的屍體上慢慢揭開。
  悄無聲息,一大片人皮粘黏在薄膜上,被一起撕扯了下來。老頭皺了皺眉眉頭,顯得很不滿意。
  奇怪的是,剛才還一陣一陣的惡臭味,當這具女屍顯露出來之後,竟然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也算是美貌了。」徐開看著喃喃地說了句。
  這也算是美貌!聽著他的話,我心裡嘀咕。
  老頭做完一切,盯著屍體看了好半天,臉上才掛起一絲更加詭異的笑容。我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可能是有什麼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含義,也可能只是無意義,純粹是瘋癲型的笑。
  枯瘦青年已經扔下了手裡的鐵掀,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棺材旁邊的,他看著棺材中露出來的屍體,臉上有種終於鬆了口氣的表情。
  「直接扔爐子裡?」他問瘋癲老頭,語氣中沒有多少尊敬,顯得很隨意。
  「喔……年輕人,不要這麼粗魯地對待一個美人,我想你應該溫柔的抱起她,然後輕輕地,慢慢地把她送進去,我想她一定很享受這個過程的,能變成迷幻鏤空的一部分,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榮光。」
  「也只有你這個瘋子才會這樣想。」枯瘦青年聳了聳肩肩膀,顯得更加輕佻。
  老頭皺起了眉頭:「你也是在自己找死嗎?」
  「找死?最起碼我能保證自己現在不會死,你這個瘋子,你現在敢讓我出事嗎?別忘了,裝爐這種事情,恐怕短時間內你找不到比我更加精通的!」
  「但是你會死!」老頭顯然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威脅,他這句話是在強調,只要這件事情做完,就會立刻把他捏死。
  枯瘦青年不甘示弱地說道:「是,我是會死!可是老頭,你也會的。」他說著,忽然抬起了頭,看著我跟徐開說道:「說出來你們恐怕不信,但是我有預感,我們都會死,而且很快就會死……不會太遠,就快了……」
  越說他的聲音越低沉,到最後幾乎變得弱不可聞,就跟睡過去了一樣,幾近於夢囈。
  「神經病!」徐開嘴裡罵了一句。我卻有些詫異的打量這個枯瘦青年,這人的直覺還真是夠準的。
  難道高手總是這樣,不顯山不漏水?
  枯瘦青年聽到徐開的話,也不爭論,只是冷哼著笑了一聲。
  瘋癲老頭這次並沒有反駁,他忽然間變得正常了不少,看著站在棺材的枯瘦青年,說道:「不做不必要的爭論了,開始動手吧!」
  「救我……救……」老頭才剛說完話,飄渺的女聲在我耳邊忽然再次響了起來,我皺眉盯著棺材中的女屍,枯瘦青年已經把手伸向了她。
  「我建議你還是聽她的話,帶她走吧。機會只有這一次。」隨著一個蒼老的男聲,畫面忽然靜止,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沒了動靜,青年的手定格在女屍的脖子上方,徐開兩眼半睜,瘋癲老頭雙目瞪得很大,正注視著枯瘦青年的手,而那個士卒則保持在了擦汗的狀態上。
  「你是誰!」我皺眉問了句。現在的情況就像是一部正在放映的電影,忽然點下了停止鍵。除了我,所有的東西都定格在了這個時間。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最好接受我的建議,否則……」這聲音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看遍了四周,卻一個多餘的身影都沒有找到。「總得有個原因吧,給我個能讓我相信你的理由。」
  「原因?你怕我害你?」
  「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你能這樣跟我對話,想必對現在的情況也十分瞭解,如果你是想借用故事的崩潰把我困死在裡面呢?」
  自從有了前頭幾次的前車之鑒,我變得無比謹慎,不管碰到什麼事情,都會先在心裡打一個問號,以此來讓自己萬分小心謹慎。
  那聲音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就在我以為他可能已經離開的時候,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說起來怕嚇到你,我現在就在你身邊站著,只要我把你手上的紅繩輕輕一拉,你這輩子都回不來了,還需要我費盡心思的讓故事崩潰?」
  「什麼!?」一瞬間,我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佈滿了冷汗,我甚至沒有去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光憑著他說我手上的紅繩,我已經認為他所言非虛了。
  「要是沒問題了,我奉勸你還是快些動手,這個故事能停住的時間並不長,你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這個故事是你停住的?」我感覺自己的心裡忽然充滿了十萬個為什麼,我有些後悔自己小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去讀十萬個為什麼。但是我話問了,卻沒有得到回答。
  「喂!」我大喊,還是半天的寂靜。「你走了嗎?沒走說句話啊。喂!」
  人是真的走了,不管我怎麼喊,都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真的要帶著這個東西?可是我能肯定,只要我把它帶走,這個故事肯定會立刻崩潰,因為真正的結局應該是她被扔進爐子裡面,最後變成了迷幻鏤空的一個陶俑,而我帶走她,則是直接更改了故事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