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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

  圓的十分規則的山丘坐落在面前不遠處,或者說它其實是一個小土包來得更為合適?直徑不過十米,高度大約在五米左右,有些綠色的植被覆蓋在上面,偶爾有一些帶著顏色的野花點綴其上,淹沒在這墨綠的林海裡。
  這樣看去,它真的就跟一枚被無線放大了的棋子一樣。只是也不知這枚是黑是白?
  這一刻我忽然有種將自己掉得高高的,從高處俯瞰這三十六盤,看看這些隱藏在其中的山包是否真的是一個棋盤上的棋子?
  「這裡面還真是詭異的厲害!」我將懷表掏出來,卻意外的發現它竟然已經停止了走動,秒針一前一後不停擺著,就是不肯再往前走哪怕一點。
  時間卡在三點四十七分的位置上,看的我心裡有點不舒服,伸手將其胡亂撥了一個數字又重新揣回懷裡。
  小東西也不叫了,它安靜之極的趴在我的肩膀上左顧右看,神態之間十分警惕。范存龍亦是如此,往前走的不快,甚至落地的每一腳都很輕微。他用手裡的樹枝不斷在腳下的雜草中撥著,確保我們每一腳踩下去都是絕對安全。
  三十六盤第一盤,當我走過了大約十七個土包之後,聽到范存龍有些濃重的說道:「第一盤過了,現在要進第二盤,我不敢確保第二盤裡有沒有什麼野獸,總之大家都小心點。」
  在過第一盤的時候,范存龍說據他瞭解,前三盤應該都不會碰到野獸之類的東西,但是這裡他畢竟也只是走過一次,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沒事,走吧!」我回頭看了一眼走過的第一盤,頓時覺得眼睛一陣眩暈。回頭看去,那些交錯的樹木好像有某種魔力,能將人的視線吸引住,然後通過視覺狠狠蹂躪人的大腦跟感覺。
  趕緊將目光收回來,剛才那一瞬間我看著面前不遠處的一顆樹好像都瞬間變成了三個,大腦的眩暈令人生出了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我真怕我繼續看下去,會真的忍不住彎腰將吃過的東西吐了。
  第二盤,給我的感覺好像跟第一盤如出一轍,所見景物,包括土包在內最起碼又九成九的相似。若非是肯定的知道我們已經身處第二盤之中,我絕對會以為我們四個人在不知不覺間又繞回了第一盤的原點,開始重新走剛才走過的路。
  一路前行,我努力地將走過的路跟第一盤經過的地方進行對比,終於在第十一個土包的位置發現了跟第一盤第一個土包一些迥異的地方。
  土包做落點的位置不對,相較於第一盤的第十一枚『棋』,第二盤中的明顯要錯開了最起碼三個棋位。
  也就是說我們在剛才經過的第十個土包的地方,已經不知不覺的改變了走的方向,可是穿行大樹中,這些微妙的變化我竟然一點都沒發覺。
  若不是記憶裡比較強悍,恐怕會連著第十一個土包的位置都會覺得正常吧?「放心,我們沒有走錯。」看著黃三黃四那驚疑不定的眼神,我給他們說了句。
  正如范存龍所說,這裡果真是比迷宮還要複雜無數倍。一個方向稍微偏離一點點,都會將結果引想一個未知的極端。因為這裡,完全沒有方向感的存在。
  抬頭看不見太陽,低頭……就算有指北針恐怕在這裡都會完全失靈吧。這三十六盤好像是有某種磁性,能干擾懷表指北針這些東西。
  越往前走,越是深入,我便越能體會到一種人生如棋,一步錯步步錯的感覺。可不是麼,在這裡邁錯了一步,恐怕就再難找到這條正確的路徑。
  看得出來。這個地點也很考驗范存龍,他帶著我們,走得頭上有些見汗,已經來來回回擦了好幾次。
  我不知道這麼複雜的路徑他是怎麼記下來的,反正我是只跟著他走過了第一盤,記住第一盤的路徑都覺得有些吃力,更別說包括我們現在走的這第二盤在內,還有三十五盤需要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去走。
  這可真的是危險到了極點,若是范存龍的記憶一旦出現輕微的偏差,那後果我光是想想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范存龍並非是年輕氣盛一時衝動才這樣帶我們走的,雖然看樣子他並不是這樣的人。但是人就是這樣,一旦意識到了危機,自己就會胡思亂想,哪怕明明知道這猜測一點也不靠譜,但還是會造成一種心理上的驚慌。
  很不幸,我現在就處於這種完全不靠譜的狀態。
  但是又很幸運,此時此地,沒有多餘的選項讓我去選擇,我除了跟著范存龍給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回頭路,我是不奢望,或者說哪怕就算回頭能走回去,我也不會選擇回頭。這次來的目標很明確,我非見到不可。決定的事情半途而廢,這不是我的風格。
  也不知道是失去是懷表我無法計算時間,還是因為我們在無形中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反正當第二盤走完的時候,遮了天上台上的樹林裡竟然還比較明亮,只是略有一點昏黑之處。
  范存龍長舒了一口氣,他跟我說道:「鄭哥,看來咱們天黑之前能趕到第第十三盤,比我想像中的快多了。」
  「不能吧!」雖然現在看起來的確是天色尚早的樣子,但要說能走到十三盤,我卻是怎麼都無法看出來是如何走到的。光是第一盤跟第二盤就花去了不菲的時間。
  按照這種速度,我倒是覺得走過第四盤第五盤的樣子倒還差不多,十三盤實在是有些離譜。
  范存龍好像是能看出來我子啊想什麼,他解釋說道:「我們不用一盤一盤的走。上次我回去的時候從這裡發現過一條捷徑,能直接從第四盤到第十二盤!這兩個點好像是連在一起的。」
  「這麼說來,這三十六盤並不是橫向鋪開的?」范存龍的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問他,他點頭說說道:「應該是這樣的,我原本也以為三十六盤是一個橫向鋪開的局面。但上次從扁擔溝回去的時候,在第十七盤惹到了兩頭熊瞎子,然後就被一路追著避無可避開始亂闖,結果莫名其妙地從第十二盤的位置直接到了第四盤。」
  「你惹到了熊瞎子?而且還是兩隻?」我被范存龍的話又弄得一愣。一隻熊瞎子都是要命的玩意,一般人被盯上很難逃開,只有等死的份,范存龍竟然一次惹了兩頭還逃了出去?我心中納罕,不過想想他的一身本事卻又覺得理所應當,而後釋然。
  范存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嗯,當時我發現林子裡有動靜,以為什麼東西想偷襲我,就順手給了一箭,結果沒想到招惹出來那兩個大東西。」
  范存龍的話讓我無語至極,我也不知道是該說他運氣好還是說他運氣差。差吧,隨便一箭都驚出熊瞎子這樣的龐然大物,說好吧,竟然能在慌忙之中運氣逆天的在三十六盤中撞出一條捷徑來。
  只有走過了這裡,才知道三十六盤究竟是有多麼繞。就算是一個破解迷宮的高手走在這裡面,他恐怕都無法尋出一條能走出去的路子吧。
  還是那句話,三十六盤比迷宮複雜了無數倍,不但是路徑複雜,而且其通達程度更不知道是迷宮的幾千幾萬倍。大樹間的縫隙,誰知道該走哪邊?灌木野草的遮掩,誰明白正確的究竟是哪個方向?一切的通道都充滿了變數,更別說再有迷宮中沒有的狼蟲虎豹出沒。
  越走越覺得三十六盤危險,越走越慶幸自己竟然又安安穩穩的走過了一個地方。沒有遭遇猛獸,對我們來說就是一種無比幸運的事情。
  只是好景不長,有時候可能真的是天不遂人願,不想什麼什麼就偏偏而至吧。正走在前面的范存龍身形再次陡然停下,然後一氣呵成地取箭,上弦,弓如滿月,粗壯的箭矢直接指向我們的右端。
  我知道有情況了,因為在范存龍這動作做完沒有兩秒鐘,我就聽到了隱藏在野草灌木後面那種悉悉索索的聲音。
  隨著臨近,有粗重的哼聲傳來,我立刻意識到,這大概是又遭遇到了野豬群了。
  果不其然,四五秒之後,右邊不遠處的灌木被拱了開來,先是長長的野豬鼻子從灌木叢中的擠出來,然後是半隻身子,一個身子。
  「只有一頭麼?」黃三刻著擠出來的一個野豬忽然鬆了口氣,只是還沒等他將一口氣松完,第二頭野畜生已經從灌木裡又鑽了出來,出現在我們眼前。
  緊跟著第三頭,第四頭,第五頭……黃三跟黃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偏偏這時候我們的左邊又衝出來了群……
  左右夾擊,進退不能,一時之間竟好像完全陷入了絕境!
第二十八章 暗處有人
  咯吱!
  范存龍手裡的硬木弓發出咯吱的響聲,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大多的力量,竟然將弓體都拉得好像要崩壞掉。
  他也緊張了!看著范存龍手上暴起的青筋我暗道不妙。
  今天的情況跟前些天迎親時候,在豬林子碰到的情形有很大不同。那時候迎親隊伍的人不少,而且每個人都配著弓箭能對這些野畜生造成一定威脅,使它們十分忌憚。所以范存龍才能藉著眾人的掩護,一箭射殺了當時那一頭領頭的野畜生。
  可是現在的情況!我扭頭左右看了看,我們已盡被圍在了中央,周圍滿是暴躁之極的哼聲,好像下一刻就會衝上來將我們四個人徹底撕碎。